第十九章 儒聖院
儒聖院坐落於神都城東北方向,這裡原本是一片小山林,建立之初,夫子老人家有要求學院要建的親近自然,所以建立的時候特意保留了山脈湖泊等自然景觀,使得這裡依山傍水,看上去秀美宜人景色雅緻。
九月的微風吹落了枝頭的枯黃,落葉隨風飄落不知歸處,樹下茫然的少年將落在臉上的梧桐葉拿起,在這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中他不知所措,不少從事務堂出來的弟子看到他知道他和子墨先生有關係不敢隨意和他打招呼,林思憶想主動上前可是那些人進進出出忙的不可開交,他也不好意思去打擾人家,於是他便隨意的選擇了一個方向朝著那邊走去。
遠處樹木遮掩的小山坡上,子墨目不轉睛的看著遠去的少年身影,他抬起右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他被人稱為『心劍通明蘇子墨』,可是他知道十五年前自己的心就已經不通明了,他想問自己的心,現在這麼做對不對,可不可以放下這麼多年的執念,但是那裡依然閉塞難通,心緒難平,老師和他說解鈴還須繫鈴人,解鈴人已經在自己眼前可是該如何去解鈴?
子墨萬般無奈只能化作一聲嘆息,他苦笑著自言自語像是再問自己:「我已經給了他容身之處,給了他所有資源和修道的機會,而且也沒有收他為徒也算是對得起玄意門的那位,難道做的還不夠嗎?」寂靜的樹林中沒有人能給他答案。
林思憶自然是注意不到背後那複雜的眼神,他就像是隨風的落葉不知去處,他走了一段時間完全被眼前的景象迷得暈頭轉向,一會兒遇到一片小樹林,一會兒碰到一條小溪,等他翻過一處小山坡朝自己身後望去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拐到了哪裡完全找不到回去的退路。
這裡面實在是太大了,大的超乎了他的想象,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走下去,他穿過一片迴廊來到一處庭院臉上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他走了這麼久終於再次見到人影,只見庭院內有一穿著藍色青衫約莫二十來歲的男子正舞動手中火紅色的靈劍,對方劍法一會兒似翩翩飛舞的蝴蝶飄逸靈動柔美如同仙女曼舞,一會兒又像是一往無前的利箭鋒芒畢露像那將士衝鋒,輕柔與剛猛的交替變幻莫測,林思憶雖不懂劍法卻也看的如痴如醉。
舞劍結束,對方收劍束立,林思憶不自覺的鼓起手掌,等他反應過來,兩隻手停在空中不知所措,自己卻是有些唐突了。
對方聽到掌聲將目光投了過來略有些好奇,平時很少會有人闖進這裡的,卻見門口站著一位相貌略有些普通的少年,少年穿著的並不是學院里的衣服,此時正尷尬的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青衫男子臉上露出了和熙的笑容,讓人有種心曠神怡如沐春風的般的感覺,他希望可以化解少年的尷尬。
(對方笑起來真好看,林思憶心中這般想著。)
「小兄弟是新來的弟子吧?」對方朝著林思憶走來,有一些出塵的氣質。
林思憶拘謹的點點頭:「先生莫怪,我只是迷路路過此地並無打擾之意。」
聽到叫自己先生,他哈哈一笑:「我可當不起先生的稱呼,我叫李昊陽,你叫我師兄即可。」
林思憶尷尬一笑連忙雙手作揖:「師兄你好,我叫林思憶。」
「林思憶!挺不錯的名字,我比你年長就叫你思憶吧,思憶師弟,你怎麼會在此,新弟子不是應該有專門的先生或者長輩帶領嗎?」主要是新弟子一般是不能進入內院的。
林思憶低下頭,眼神黯淡語氣有些傷心:「我不知道,子墨先生把我帶進來后就對我不管不顧,說學成什麼樣全憑我自己。」
「你是子墨先生帶進來的?他的弟子?」李昊陽臉色微驚,子墨先生竟然會直接帶人進來?難道先生準備收徒弟了?
「不是,子墨先生不准我拜師,也不准我拜其他人為師,他就給了我這個令牌,說一切全看我自己。」
李昊陽看著對方拿出的身份令牌有些無語又好生羨慕,這是什麼待遇,有這身份令牌在這學院還不是橫著走想去哪去哪,可是他反而更加糊塗了,這令牌乃是儒聖七賢的象徵何其珍重,把身份令牌送給這位少年可見子墨先生對他的看重,只是既然看重為何又對他不管不顧,看情形這位少年甚至連儒聖院的路都不識的,這一細想反倒是讓李昊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不知道子墨師叔對這位小兄弟的態度,萬一自己多管閑事被子墨師叔怪罪了可不好。
「我也不知道子墨先生是何意,不敢妄斷,不過我猜子墨先生給了你這麼珍貴的令牌又放任你不管,說不定個中別有深意,或許是他對你的考驗。」
「嗯,先生有提到過希望我能成為被他認可的君子。」
「君子啊!君子最起碼要飽腹詩書,會些琴棋書畫之類的,你會些什麼?說來聽聽我幫你參考參考。」
林思憶有點不好意思:「我都不會。」
「哦,沒事,不要緊,琴棋書畫也不是誰都會去學的,那你熟讀哪些經書?」
林思憶雙手捏著牌子頭低的更低,他小聲說道:「我字還識不全。」
「哦,沒——等等!你剛才說什麼,你字還識不全?」李昊陽瞪大眼睛盯著對方確認對方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林思憶點點頭他自己都覺得不太好意思了。
一陣微風吹過捲起庭院內的沙塵,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李昊陽伸手扶額,他心中不知道該如何去吐槽,儒聖院收弟子首看心性再看悟性最後才是資質,但是都有個前提,你最起碼的得是個文化人會識字,否則怎麼飽讀詩書呢?總不能到了儒學聖地還要從識文斷字學起吧!而自己竟然還真碰到了一個,他是真的被子墨師叔弄糊塗了。
「呵呵,師弟還真是特殊。」
「師兄,我現在該怎麼辦?」林思憶一臉希冀的看向眼前之人。
「這個……。」(小師弟你可真為難我了,你這連字都識不全,去講堂那些老師的授課估計你也聽不懂,去藏書室閣那些經書估計你也看不懂,憑你這半吊子那些眼高手低的讀書人估計也看不起你不想和你做朋友,這還能怎麼辦?)
「要不這樣吧,我給你介紹下儒聖院,帶你四處轉轉,等你熟悉了這裡,你在根據自己的情況去做想做的事,你看如何?」
「那麻煩師兄了。」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吧!
李昊陽帶著林思憶走出庭院,路上也碰到不少人,他們都笑著和李昊陽打招呼。
「師兄看起來很受人尊敬的樣子。」
「不過是彼此熟絡罷了,哪敢說什麼尊敬。」
林思憶知道對方是謙虛便也順著對方的意思,只不過走了這麼久見的人也不多,讓他好生奇怪:「師兄,為何院里的弟子看起來很少的樣子?」
「嘿嘿,你這可是問到點子上了,你既然加入了這裡便要知道我們儒聖院院規的第一要義——中興人族,既然以中興人族為己任便要心懷蒼生,不會有太大的門派觀念來束縛弟子,其實儒聖院的弟子向來比較自由,基本上很多成為內院的弟子學到想學的東西之後便會選擇出去歷練,有的人甚至會跑到其他仙門學習,甚至當上其他仙門客卿長老的都有,便是那七子之賢的子夏先生都已經在天道寺待了兩年之久。」
林思憶聽得對方所說之言,頓時心生敬意,尤其是對那位傳說中創立學院的夫子,有這般胸襟之人稱得上聖人也不為過吧。
「所以呀,這儒聖院出去的弟子可是很受各個仙門歡迎的人才,小師弟可要好好加油哦!」
「思憶定會好好把握機會。」林思憶鄭重道。
「和你開個玩笑,不要這麼認真,我都怪不好意思的,我和你說說這儒聖院的情況吧,這儒聖院以神都河為界限劃分為內院和外院,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為內院,這內院東南西北四大區域又分為梅蘭竹菊四小院,梅院處於東邊,藏書閣便位於那裡,多是些讀書人喜歡去的地方;蘭院位於南邊,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處的區域,這裡離外院近是一些授業老師和我們這些喜歡舞槍弄棒的俗人喜歡待的地方,這裡設有專門的演武場以供弟子們文鬥武斗之用,也有專門接取委託的役事堂;竹院在西邊,事務堂便在那裡,那裡同樣設有煉丹堂,修鍊室等,相對來說那一塊區域靠近山林之地,環境幽雅適合閉關修鍊;菊院位於北部,那一塊屬於儒聖七賢和夫子閉關的地方,建議你還是不要去打擾人家。」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一處寬闊的河邊,河對岸他們見到不少書生在那裡談天論地,又或是激烈的討論著某些問題,也有人獨自一人躲在角落看著河對岸發獃……。
「那邊就是外院,這外院是專門用來授課解惑的地方,同樣設有藏書閣,不過那裡的藏書閣收藏的多是是普通的經史典籍,而這內院的藏書閣收藏著各種珍貴的聖卷和修道功法,不過對你來說我覺得這外院的藏書閣反而更有用些,我們內院弟子可以出入外院,但是外院弟子只有獲得了老師們的認可成為內院弟子才可跨過這條河,成為內院弟子遍覽聖卷典籍是每個讀書人的夢想。」
「要如何才能獲得老師們的認可?」林思憶腦海中靈光一閃,彷彿找到了目標。
「腹有詩書,心有道義,性情惇雅,為之謙謙君子方可獲得老師的認可。」
「那我想成為子墨先生認可的君子是不是也要成為那樣的人?」
「或許吧!」李昊陽不敢確定,他不覺得子墨先生把令牌給眼前之人會對他的要求如此簡單,但是事情總得一步步來。
林思憶心中明了,算是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他首先要做的不是拿著令牌跑到內院的藏書閣,而是應該不藉助令牌從外院一步步走到內院,靠著自己的努力獲得老師們的認可,然後再鍛煉自己獲得子墨先生的認可。
李昊陽看到林思憶臉色舒緩,知道對方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看來小師弟你是想通了?」
「嗯,謝謝師兄。」他臉上帶著微笑,笑的很開心。
林思憶走到李昊陽身前,莊重行了一禮,若是沒有對方指引,自己此時還像個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
「不客氣,那我就在內院等候師弟再次歸來。」
林思憶再次一拜,堅定不移的朝著河對岸走去,他相信自己一定會得到先生的認可。
「師弟,稍等。」
「師兄,這是?」接過對方遞過來的錦囊和玉佩,林思憶有些不解。
「這錦囊里裝的是辟穀丹,一粒可管十日飽腹,我們內院弟子閉關一般都會常備此物,這裡面還剩一些,我覺得你應該會用到,你用完了也可以拿著身份令牌去煉丹堂直接領取,這塊玉佩是我剛入院的時候師父贈予我的,戴在身上可提神醒腦,我已經用不到了,你就拿著吧。」
見到林思憶還有些猶豫,李昊陽便說道:「若是過意不去,等你下次來了再還我便是。」
「謝謝師兄。」
林思憶揮手告別,望著離去的少年,李昊陽下意識的朝著四周瞄了幾眼,他擔心子墨師叔會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側。(暗道自己這不算多管閑事吧)。
遠處子墨看著李昊陽賊頭賊腦的模樣莞爾一笑,這一路上他都跟在林思憶身後,原本還有些擔心,不過見對方朝外院走去,他終於松下一口氣放下心中的大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