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錢消災
聽了馬東的話，卜博嗬嗬一笑。他不會問馬東談了什麽事，他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馬局長你可知道，和市長見麵談話，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機會的，至少在我了解來看是這樣。”
“哎呀，卜秘書，這個你該早點提醒我呐。”馬東故意摸著後腦勺，“我，我還以為跟市長談話就要快，不能耽誤哪怕是一秒的工夫呢！”
“嗐，不是那麽回事！”卜博一皺眉頭，“不過沒關係，估計你還有機會。”
卜博這麽說，是根據綜合分析來的，多多少少他知道馬東和鄒筠霞關係不錯，也知道些馬東工作上的能耐，關鍵是方瑜對馬東是賞識的，把馬東從縣裏弄到市裏來，而且這麽短時間就召見了，所有的信息都顯示，方瑜對馬東非常看重，機會當然會很多。
“那還要卜秘書多幫忙嘍！”馬東向卜博敬了支煙。
卜博接過煙抽了，眼皮一抖，“記著了，下次方市長再找你談話，別這麽著急出來，有事沒事多匯報、請示，不管重不重要，起碼是個態度問題！”
“嗯！”馬東點著頭，“感謝卜秘書的提點，日後找機會一定要好好感謝感謝！”
其實這個奧秘馬東知道，別說他這個副局長了，就是局長一級的，能和方瑜單獨麵談的機會都是少之又少。也正是這個原因，誰逮著了這樣機會，都會不“浪費”一分一秒，盡可能地向市長多匯報、展示。但很多時候，反其道行之才是有效的，當然，這不是說事事都要和人家不一樣，標新立異得過頭，那就是作怪了，沒有人看著舒服。不過在和方瑜會麵這事上，他覺得自己的做法還是非常正確的。一市之長，事情能少？時間絕對是寶貴的！所以，簡單直接，談完事情主動離開，肯定會給她留下一個比較深的印象。
和卜博聊了會，馬東就離開了市政府。
路上，接到局工程科電話，說光大公司對新建道路的綠化帶鋪設問題遞交了方案，應該能接受。
“底層的碎石磚頭能徹底清除了？”馬東問。
“徹底好像不太可能。”
“那接受個啥？”馬東道，“碎石磚頭不除，保水就是個問題，這個問題怎麽解決？”
“方案裏說，起碼保證土壤層深過一米，而且底下用塑料隔水布鋪墊，解決漏水問題。”
“開玩笑麽這不是！”馬東道，“一米？一米好幹啥，種點草皮還可以，但大一些的株樹咋辦？給光大回話，把碎石磚頭徹底清除！”
馬東這麽要求，其實是對著光大來的，他要讓湯靜虹感到麻煩。其實綠化帶保持一米深的土壤，栽種些淺地皮的綠化物，根本就沒啥問題。但他一定要讓湯靜虹多費事，實質上，就是對梁本國多一些騷擾。
除了工程科，綠化科也絕對要動真格。馬東回到局裏，要求綠化科一定要和永盛園林公司交涉，這都兩三年了，種啥啥不活，不是開玩笑麽！肯定要賠償，如果對方拒絕，那就打官司！
不過馬東對這兩個指令的下達又有些擔心，大凡工程的事，好處一般都是見者有份，工程科和綠化科的兩個小科長，是不是也有拿人手短的顧慮？如果是這樣，他的指令執行起來，怕是要打折扣了。
為確保效行達到最佳，馬東覺得還是該找倆小科長談談。
工程科新科長姓王，叫王楓，年齡不大，看上去還比較活套，但越是這樣，馬東就越覺得有些把不住。老實巴交呆頭呆腦的沒準還不吃那一套，有好處也不上，躲都躲不及呢，拿人手短的事可能不會發生。但王楓不是這樣，提溜亂轉的小眼似乎總是在找空子。對這，馬東不急著直接找他，先找了前任張科長了解情況，一般科室換人馬，前任對後任應該有所了解。
了解的情況還算滿意，當然不僅僅是王楓的品行，還有更重要的。張科長告訴馬東，王楓不太可能從光大公司在承建道路過程中得到什麽好處，因為光大公司進入這個市場絕對是自上而下，是通過何局長進來的，根本就用不著跟下麵的小科長們打招呼，更不用說給好處了。
馬東一聽到這裏，頓時有點明白了，怪不得前段時間讓工程科去找光大公司反饋工程質量的事那麽順，感情是王楓平日裏沒得到好處，也憋著口氣呢，現在剛好痛快地發出來。
“嗬嗬，好啊好啊。”馬東暗自高興，一個道理，綠化科八成也是那麽回事，也就是說，光大公司隻顧走上層路線，沒有照顧好基層的感受。
工程質量好說，合同要求上清清楚楚，一是一二是二，綠化帶修建不合格，有章可循，返工！馬東態度很堅決，把綠化帶刨開，徹底清除碎石磚頭，上下全用泥土填充，而且左右寬度，要和綠化帶寬度一致，少一厘米都不行！
不過在對綠化物的護養上麵，似乎並不是那麽好說。綠化科科長梁博說，當初永盛園林公司來負責這塊業務，是局裏發話的，合同的簽訂都不太正規，有些關鍵性的條款很模糊，甚至都沒有協議。
“養死也沒責任？”馬東道，“一年死一批或者兩批都沒人問事，那得多少錢貼進去？”
“馬局長，這事我也不好說什麽。”梁博小心翼翼地回答著，他知道馬東過來當副局長很強勢，要不然也不會有這麽大能耐來推動新建道路的綠化帶、綠化物建國、管養的追究問題。
“不是說你不好說啥。”馬東道，“而是你能不能說啥，你要是出於某些因素考慮，明明能說出些啥來而不說，那就不太好了吧。”
梁博一聽這話，裏麵有另一層意思，馬東的用意很明顯，要知無不言，但想想這可是何局長安排的，當時因為部分手續問題，何局長親自打電話給他，讓他要靈活機動地做工作，所以他才讓永盛園林公司那麽輕易地就入手了。本來他覺得，完全能從這事當中得點好處，但實際上一點都沒有，永盛園林公司根本就沒把他當回事，逢年過節的，連張幾百元的超市卡都沒有！這讓他一度很惱火，但礙於何局長那份麵子，都憋著了。現在好，出來了個馬東，剛好可以幫他出口氣，可事情不是用義氣辦的，還得多動腦子，前想後，覺得還是不能多說，要不何局長那邊怕是不好辦。
“梁博，你回去把有關永盛園林公司的材料都給我拿來！”馬東見梁博老是皺著眉頭不說話，很是生氣，“你不要以為這事跟你沒關係，作為綠化科科長，你責無旁貸！”
梁博知道馬東生氣了，知道問題有點嚴重，於是連忙陪著笑臉，“馬局長，你可別怨我說得慢，我是礙著何局長的麵子，我就一小科長，能折騰啥呢？”
“這事，你得當作跟何局長沒啥關係，跟你也沒啥關係，我隻是要你介紹情況而已，當然，如果有對策更好！”馬東嘿嘿一笑，扔了支煙給梁博，“至於最後你要跟永盛園林公司咋樣交涉，跟你沒關係，全是我的指令，明白嗎？”
梁博點上煙，笑著點點頭，“馬局長，你這麽一說，我心裏就通透了，起碼何局長不會打我的頭。”
“嗯，那行了，說吧。”馬東指指沙發，讓梁博坐下。
梁博一坐就打開了喉嚨，啥都說了，不過前麵很多事情馬東並不感興趣，倒是最後的一個建議讓馬東眼睛一亮，說可以把簽訂的合同認定為無效合同。
“無效合同？”馬東很是意外。
“是無效合同。”梁博道，“這個我老早就找人谘詢過了，永盛園林公司和我們簽訂的合同是無效合同，因為那上麵隻有權力，沒有義務，也就是說，合同上隻是說要付給永盛園林公司多少費用，並沒有明確永盛園林公司該提供哪些服務、負什麽責任，從法律上講，那就是一份無效合同，完全可以推翻。”
“哦。”馬東點點頭，梁博的一番話倒是讓他想到，要追究永盛園林公司的責任也不是那麽容易。雖然合同可以推翻，但追究責任的依據怎麽找？就算是打官司，也不能說按照一般的市場規律核算，來明確永盛園林公司應該承擔哪些責任。一句話，虧了就是虧了，怎不著人家。
“但是綠化帶的工程，還是要狠狠追究一下的。”馬東暗下決心，“這一把肯定要抓住，絕對不能放鬆！”
事實上，馬東的一切努力，一定程度上講都是無用功。
梁本國已經和湯靜虹談過，完全滿足建國局提出的合理要求。
這一點，梁本國很決斷，花錢消災，而且本身也花不了幾個錢。之前，湯靜虹因為這事找到他的時候，他曾讓秘書打過電話給何局長，知道這都是馬東的推力。本來事情很好解決，馬東的推力完全可以不當回事，但因為榆寧縣政府大樓的事曝光了出來，他就沒有了心思，畢竟直接負責著市委宣傳部，而且曝光事件的主導又是馬東。還有，馬東又是方瑜的係部。
所有這一切，讓梁本國對馬東這個本可以無視的人，不得不謹慎看待。
“先不和那毛小子較勁，犯不著。”梁本國對湯靜虹說，市區新建道路的工程問題，一切都極力配合，該返工的返工該退款的退款，總之這方麵爭取安穩。
不過也不能讓馬東安坦了，梁本國琢磨著，他不是想著要搞好城區新建道路的綠化嘛，怎麽說也得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