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主動投
範小冰打電話給馬東是告訴他要回老家看看，這似乎已經成了慣例，她每次回佛堂村都會從馬東這裏經過，有時就停留幾個小時，有時是一個晚上。每次，她精疲力竭之後，總會抱著他說她離不開他。開始他有點不自在，後來慢慢就不在乎了。他讓她得少說，因為再重要的話，說多了就不重要了。
範小冰來到馬東住處的時候，像是進了自己的家。
“小冰，你說鄒筠霞那女人到底怎麽樣？”馬東問。
“咋突然問這話。”範小冰道，“這話應該別人問你才是。”
“啥話。”馬東把頭扭過一邊，歎了口氣。
“還裝。”範小冰道，“你和鄒筠霞之間的事情別以為我不知道，就咱鄉那藥材基地，咋不落到別的地方？還有那別墅，有人看到你進進出出了。”
馬東看看範小冰，翻了翻眼沒說話，他知道範小冰心裏有數，好在她不在乎，不過他也覺得範小冰沒有啥理由在乎，憑啥呢，又不是兩口子。
範小冰的確是這麽個心態，她看得很開，馬東有那個自由，她幹涉不了，而且也用不著幹涉，她所需要的馬東都給足了。
“沒話講了吧。”範小冰不想因此沉悶。
馬東說不是沒話講，是在想事情，他把要投資建夜市一條街的事情說了，鄒筠霞很不幹脆。
“她現在麻煩大了呢。”範小冰道，“你現在找她就是盡給人家添亂。”
“添亂？”馬東意識到範小冰的話絕非玩笑，也意識到鄒筠霞可能遇到了啥事。
“她現在說不清，正在被調查，涉嫌非法集資。”範小冰道，“這玩意，可不是兒戲。據我所了解，現在金奧通公司的資金賬戶雖然沒有被凍結，但已經有控製了。”
馬東一聽，心裏“咯噔”一聲，非法集資！現在可抓得緊呢，雖然她的金奧通是個大企業，但也擱不住這麽個折騰法。
“非法集資？”馬東皺著眉頭問範小冰是咋回事。
範小冰說，鄒筠霞在金奧通內部搞企業入股，高回報的，也算是職工的福利，可後來很多職工把親戚朋友都介紹了進來，鄒筠霞沒想到後果的嚴重性，默許了。不過是人都有對頭，這事讓鄒筠霞的競爭對手知道了，背後捅了刀子，舉報鄒筠霞非法集資。
“鄉裏搞的藥材種植基地我看也危險，如果鄒筠霞出了事，誰還那麽熱心去搭理你？”範小冰斜著眼說道。
馬東還沒想到藥材基地的事，他為鄒筠霞擔心著呢，不管怎麽說，鄒筠霞對他還是非常好的，做人得知道回報，可是馬東很茫然，他那啥回報呢？
“怎麽不說話？”範小冰見馬東出神，又問道：“是不是在為鄒筠霞憂心呐？”
“沒。”馬東搖搖頭，麵對範小冰的追問隻好撒個小謊，“我在想藥材基地的事，我琢磨著基地已經算是正常運轉了，即便金奧通公司發生了事情不追加投入，至少目前的水平是能維持的，藥材本身還有觀光遊等收入還能支撐起來。”
“那你的夜市一條街算是泡湯了。”
“咋會呢，我覺得鄒筠霞是可以投資，但能投資的不隻有鄒筠霞，再找別人就是。”馬東說完，表情更為嚴肅起來，“小冰，跟你說實話，我對鄒筠霞有感恩的心，不管怎麽說，咱鄉那藥材基地是靠她操辦起來的，那是我的一個亮點業績，現在她出事了，不知道能不能幫她一把。”
“幫一把？”範小冰輕聲道，“你還是幫她難過一把吧。”
“也是，我幫不上她啥忙。”馬東道。
“東子你知道麽，鄒筠霞跟哪個市領導關係好？”範小冰伸了伸脖子，很神秘。
“不知道，沒問過，不過好像不同尋常。”馬東道，“以前接觸的時候，聽過她的口風，似乎很厲害。”
“方瑜！”
“方市長！”馬東眼睛一撐，“方瑜市長？”
“對。”範小冰道，“所以說，你就不要想怎麽去幫鄒筠霞了，方市長如果能保得了她肯定會保，方市長保不了，你馬東有啥能耐？”
“嘿嘿。”馬東突然豁朗了，直覺告訴她鄒筠霞該沒事，便開起了玩笑，“小冰，我，我不是中央有人麽！”
“屁！”範小冰撅著嘴，“你騙別人去吧，跟我還裝！”
“啥屁啊，就是有麽。”馬東道，“匡世彥呀，他咋說也是國字頭的記者吧，沾點中央的邊。”
“你以為他是王八的裙邊？”範小冰嗬嗬一笑，“以中央的標準來看，他不值錢。”
馬東知道，歌功頌德是記者最擅長的，搞批評報道是記者最威武的，這兩招就夠了，一般事情還都能通融通融，不過要解決像鄒筠霞這種事情，好像真吃不開。那種事不太好插手，誰都想潔身自好，貿然插足進去，弄不好還沾一身洗不清的汙點。
實際上幫不到什麽，精神上還是應該表示的。第二天，馬東送走了範小冰，駕車趕到市裏，去見鄒筠霞。
“鄒大姐，你的事我昨晚聽說了。”馬東直接談了。
“哦，你知道了。”鄒筠霞笑了，有點憔悴，“唉，沒想到會有這種事。”
馬東沉默，點了支煙，抽到一半的時候說：“鄒大姐，跟你說實話，現在我很內疚，感覺沒啥顏麵在你麵前晃蕩，我感到了一個男人的無力，很蒼白虛弱，看著你，感到有壓力。”
這話讓鄒筠霞抿起了嘴唇，她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馬東沒有看她的眼上，“你為什麽要這麽說？”
“不知道為啥，隻是心裏的話，都抖落出來了。”
沉默。
“你那什麽一條街大概需要投多少？”幾分鍾後，鄒筠霞問。
“兩三百萬吧，你要幹啥？”馬東抬頭問。
“投資啊。”鄒筠霞勉強地笑了，“投資好獲得回報啊。”
“拒絕。”馬東使著勁笑了下，“鄒大姐，那事你就別考慮了，先集中精力解決你的事。”
“你覺得我會有事麽？”鄒筠霞問。
“當然不會有事！”
“那我投資還成問題？”
馬東沒有回答，平心而論，他真想接受，不過覺得心裏有點虛，不太光彩，像是個騙子。
“那也不成。”馬東道，“鄒大姐，你要投資可以，等你這邊的事一切都安頓下來再說。”
鄒筠霞抬起嘴角又笑了，說好吧。
馬東很平淡地和鄒筠霞告別，說過幾天再過來。鄒筠霞嗬嗬一笑，說怎麽搞得跟她蹲監獄一樣，來探監的？馬東說怎麽亂講，他來是專門匯報藥材基地工作的。
離開金奧通，馬東找了甄有為，問他和經偵支隊的人熟不熟。
“怎麽能不熟！”甄有為道，“咋了？”
馬東把鄒筠霞的事說了，甄有為鎖起了眉頭，說這事不好辦，省裏都掛號了，他們可不敢大意。
“你跟鄒筠霞還有關係？”甄有為很奇怪。
“那不是經過我牽線，她在盤龍鄉搞了個藥材種植基地嘛。”馬東道，“我怕出了事，那藥材基地就完蛋了。”
“唉，老弟，這事真的是難。”甄有為道，“跟你直說吧，這事如果你是當事人，我絕對會全力去做手腳，可是，鄒筠霞就不能了。”他拍拍馬東肩膀，“你想想，大不了那藥材基地的事辦不成就是，可如果我冒險去幫她，弄不好我就搭上了。”
“也不是那麽就定性了的。”馬東道，“鄒筠霞和方市長關係很好呢。”
“那我知道。”甄有為道，“方市長也找過我們局長，局長正和省廳溝通呢。怎麽說金奧通公司也是咱市裏的重點企業，地方是會保護的。”
“我覺得，這事的關鍵在於，鄒筠霞並不是惡意欺騙、非法集資的。”馬東道，“仔細分析下來，應該沒有啥事。”
“事實真相，有時和法律真相並不一致。”甄有為道，“現在一切都沒有定論。”
馬東沒強求甄有為做什麽，因為甄有為說的有道理，他不能為鄒筠霞去冒險做手腳。
回去的路上，馬東有點後悔，覺得應該接受鄒筠霞的投資，接受投資，現在就可以準備動工了。“裝什麽偉大！”他拍著方向盤，“唉，不過也好，做人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我馬東也是頂天立地的漢子，做事光彩！”
馬東就巴望著鄒筠霞早日從非法集資的事件中脫開身，那一切就是陽光燦爛了。
回到縣城，馬東剛進城管局大門，辦公室還沒到，手機響了，是縣招商辦打來的，說他聯係的客商決定要投資夜市一條街了。
納悶了一秒鍾，馬東猜到是鄒筠霞做的。
“鄒大姐，你公司的資金不是被控製了麽？”馬東打電話給鄒筠霞，開門見山。
鄒筠霞愣了一下，笑了，也不多解釋，說是私房錢，沒在公司賬上。馬東這次沒有拒絕，隻是說不會讓她失望。
夜市一條街籌備迅速展開，設計的時候，馬東突出了餐飲，他想讓楊慧英回來搞這一塊，多拿幾個門麵，做大一點。而且具體的名稱也稍微作了改動，叫夜市美食一條街，以餐飲為主。他覺得這比較貼合實際，榆寧縣城太小，真正的購物夜市是開不起來的，能實際操作的，也就是吃吃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