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師(上)
江南有人尋柳,路經湖畔,在此停歇。
龍飛鳳舞般的一筆,甩來兩袖清風與完筆的畫卷。畫師瞧了半天,終在紙上印下了印。
畫中無限風光,娉婷女子立在橋頭,眉頭微皺,卻不掩其絕美容顏。
眼中滿是悲傷,不知為情所困還是多愁善感。
畫師有譽稱:驚鴻——其中之意並非指畫師其人有驚鴻之色。而是說畫師能在那驚鴻一瞥中記錄常人難以察覺的美。
姑娘察覺到了畫師,從愁緒中回神,緩緩走向畫師。
她輕聲說:「小女子不喜人窺伺,亦是將容貌外露。公子此畫絕美,願出白銀百兩,懇請畫師將此畫賣於我。」是位冰雪聰明的姑娘,同樣也愛僻靜。
只可惜,難料人心之所想。
「姑娘請回,」畫師收起凌亂的筆,婉拒,「畫,我自是不會交與他人,只可惜,此畫,我亦不會賣贈。」
姑娘臉上露出不舍於不甘,她思索片刻,道:「公子為何不賣?我瞧著公子不像是富貴人家,一千兩,當時買畫亦當是結交公子這位朋友。」說完,她展顏一笑。
世間有三難敵:
一曰難覓千金財寶
二曰官位名聲利益
三曰美人傾國傾城
但,總有些淡泊名利之人。
畫師微微鞠躬,回了那姑娘一個微笑,緩緩道:「姑娘您說笑了,小生畫的並非姑娘其人。而是這提筆難尋的春湖之景。」
說完將畫擺出,女子看了看,果真看到了另一番景色——
春雨打濕了晨夢。曦光在湖面泛起波光粼粼,兩隻鯽魚飛越。一切如此純粹,如此優麗。
彷彿那美人只是陪襯,為了明了這畫中是憂愁之景,而並非春湖美景。
姑娘還在沉醉之時,畫師已然離開,只留姑娘在原處盼望著美景重現。
姑娘不傻,自是清楚何為一去不復返矣。她快步跟上畫師,想著動之以情勸之畫師。
目睹畫師走入一間竹屋,她快步跟上。
輕輕瞄了一眼屋內,那是無數的畫作。每一副皆是山水之景,皆栩栩如生。畫好似活物,在開口訴訟他的儒生。
畫中情意截然不同,而其中卻異曲同工之妙。
畫中沒有人的一絲痕迹,猶如世外桃源一般清凈,僻靜。
所謂人間極美便是說此罷。
女子這般想。
畫師掀開布簾就看見在張望的姑娘。
他道:「姑娘,畫不賣,既此,您何苦登門。」
姑娘這才發現自己的小動作被發現,有些羞愧難當,卻又想到什麼般,對畫師說:「不敢叨擾,此次前來,只為,只為……公子!小,小女子江冉嵐!……」
她說著,但沒說完,臉又一次通紅,便急忙跑開了,只留下畫師在院中。
——之後幾個月,江冉嵐每日都會到畫師院中。
時而看他作畫,時而看他。
後來畫師閑著無趣也終是和江冉嵐說了幾句話。
自此,江冉嵐話愈發地多,亦了解得更多。
畫師叫林元。
祖上皆為清廉,高風亮節之輩。因此也被朝廷所唾棄。
而父母為其取此名是為祝福其日後金牌提名。
終,成願。
林元品學兼優,中狀元,入翰林院。
只惜,他仍是死板。見朝廷貪污腐化,無所事事。
少年終是過於衝動,他最終以下犯上,出言不遜之罪剝奪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