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父子
時隔三年，他們居然會在這樣的場景下見麵。冥冥中好像注定了那樣，街上的人那麽多，小沐沐偏偏就走到了他的身邊。
原以為重逢會是多麽的驚心動魄，不過也是現在這樣平淡如水。
三年不見，他還是一點都沒有變化。穿著整潔幹淨的西裝，隻是站在那兒，便有著任何人也無法比擬的氣度風華。
吳恙癡癡的站在那兒，還是顧西墨走上前打破了沉默。
“怎麽了？”
她僵硬的動了動身子：“沐沐……”
顧西墨會意走到她的前麵，擋住了她的麵容，朝寧衍笑了笑：“寧總，好巧啊，你也來這裏度假？”
他微微蹙眉，眼神緩緩落在顧西墨身後的吳恙身上：“不巧，我是在找她。”
小沐沐看到顧西墨立刻扭動著身子要往顧西墨身上趴：“爸爸抱！爸爸抱！”
“爸爸？”寧衍低頭看著懷中柔軟的小團子，眸光一沉：“你叫他爸爸？”
小沐沐聽不懂他的話語，隻知道朝顧西墨張開雙手：“爸爸……要抱抱……”
顧西墨笑著朝他伸出手來：“好了，來，到爸爸這裏來。”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他便撲到了他的懷裏。
看著那團小人兒在顧西墨懷抱裏嬉笑撒嬌的模樣，他心中竟隱隱作痛。
他居然在嫉妒顧西墨！
顧西墨抱著小肉團子嬉鬧了一陣，轉身便朝吳恙走去，他朝她伸出手：“還不回去？”
吳恙愣住，整個人像是一具木偶，隻傻傻的看著他懸在空中的手。
顧西墨見她還在出神，直接不由分說的挽住她的手就往前走。
兩人的距離再一次被慢慢拉開，她背對著他，隻覺得身後他炙熱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剮蹭在她的背後。
一直走出去許久，顧西墨才鬆開了她的手。吳恙手中一空，才注意到顧西墨正看著自己。
“你還是忘不了他是嗎？”
吳恙低下頭：“我從來沒想過要忘記他，一切都順其自然就夠了。”
“何必找這些借口。”顧西墨抱著小團子，伸出手在他的臉上輕輕揉了揉：“難道你真打算這樣一輩子過下去，小沐沐這麽可愛，你忍心讓他一直沒有爸爸嗎？”
懷中的人兒握緊了小粉拳，聽到爸爸兩個字再次亢奮起來：“爸爸！爸爸！”
顧西墨笑了，眼角一閃忽然看到不遠處那個熟悉的身影，他心中一動，舉起小團子問到：“小沐沐，是爸爸好看還是媽媽好看啊？”
小肉團子作托腮狀：“媽媽好看！”
吳恙笑出聲來，在他臉上輕輕啄了一口：“就會哄媽媽開心！”
小沐沐撅著嘴巴：“媽媽開心，爸爸也開心！”
三人笑作一團，夕陽下的背影依偎在一起，好一副恩愛幸福的模樣。
寧衍站在拐角處，沉默的看著已經遠去的三人，心中百感交集的滋味湧上喉頭。
相隔了三個年歲，她卻已經宛如變了一個人。
像是帶刺的玫瑰終於褪去了張揚的棱角，她看著小肉團子微笑著，溫婉得像是畫裏走出來的人。
她就站得離他那樣近，可他還是沒有和她說上一個字。
物是人非事事休，一切都變了模樣。
見到她的瞬間，他整個人都失了魂魄。他差點就要衝上前將她攬入懷中，追問她為什麽要離開自己，這些年她過得怎麽樣，對他又是什麽感情！
他敢確定自己的心，可她呢？三年已經足以改變一個人。
今天遇見的那個小團子，叫吳恙媽媽，難道，難道那竟然是他的孩子？
當初吳恙離開時，正是懷孕初期，算算日子，正是今天遇到的孩子那麽大！
而且光看眉眼，竟像是和他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那般。
寧衍不敢想象，他居然已經有了孩子！
可是他卻喊著顧西墨爸爸，並且和他是那樣的親近！
寧衍隻覺得胸口被紮了一根無形的針，堵得慌！
他拿起手中的電話，交代舒伯道：“我有事暫時不能回來，公司裏的事就交給你了。”
他連給對方思考的餘地都沒有，就直接敲定了結果。
原本隻是打算在這裏待上兩天，連衣服都沒有多備，現在看來一切都得從長計議。
……
將小沐沐哄得睡著了以後。吳恙卻趴在窗邊怎麽也無法入睡。
回想起今天白天裏見到的那個眼神，還有寧衍那張深情的臉，她就怎麽都無法靜下心來。
盡管他隻站在那裏，淡淡的看著她，就已經足夠抵過千言萬語。
他說他在找她？吳恙竟不知道原來她隱藏得那樣好，讓權勢滔天的他，居然尋了這麽久都尋不到人。
可是他找她幹什麽？難道想看看沒有他的日子，她是不是如他想象中的那樣悲慘？
或者出於憐憫，還想來做些補償？
想著想著，吳恙隻覺得自己都變得神經質起來。
……
第二天一大早，顧西墨臨時有事就要離開，他趕來告別時，小沐沐還沒醒，他隻得謹小慎微的走到他的身邊親了親他的臉頰。
若不是特別重大的事，他也不會離開。
他將吳恙在這裏藏了三年，整整三年，他動用了不知多少手段阻止寧衍的消息查探到這裏來，卻還是被他發現，尋了過來。
其實他們本不會遇到，如果不是在散步時，小沐沐掙脫了他的手，直直的闖入到寧衍的麵前。
有的時候血緣這種東西，他真的連比都不用比就輸了。
“我先回去了，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她點了點頭，這些年她幾乎沒有主動打電話給他過，有事的時候打電話給他也已經晚了，遠水解不了近火。沒事的時候，她就更不會打了。
送走顧西墨，小沐沐還沒有醒來，她歎了口氣正要走去廚房，卻聽到門被敲了兩聲。
她邊擦著手上的水邊走到門口將門打開：“什麽忘帶了嗎？”
一打開門見到來人，她卻傻了眼。
“誰的東西忘帶了？你難道竟然和顧西墨住在一起？”
寧衍皺著眉頭，赫然出現在她的麵前。
她還在震懾當中，反應過來立馬就要關門，寧衍的動作比她更快，已經推開門走了進來。
房間不是很大卻很整潔，這是吳恙向來的生活習慣。隻是他這樣突兀的出現在她的生活範圍，還是讓她極為的不適應。
什麽都沒準備，她甚至還穿著已經洗得有些發舊的睡衣，頭發隨意的綰了起來。她想她現在的樣子一定糟糕了！
寧衍自然的便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他打量著周圍的陳設：“你就住在這樣的地方？顧西墨也不管？”
她忍不住回擊：“這樣的地方怎麽了，我覺得很好，比起那些所謂的豪宅要溫馨得多。再說了，顧西墨管什麽，他又不欠我的，難道事事都要幫我不成。”
“所以說，你們兩個並沒有什麽關係是嗎？”寧衍的重點顯然在她的下半句話。
話從他的口裏說出來就已經變了味，她懊惱的責問自己，說好不要搭理他，怎麽還是會忍不住的想要解釋給他聽。
“不給我倒杯水嗎？”他倒是沒有追問下去。
吳恙在旁邊坐了下來：“怕你不習慣在這樣簡陋的地方喝水，而且家裏不會來客人，我也沒準備杯子。你要喝水，我隻能拿顧西墨的杯子給你喝，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她知道他有潔癖，所以她以為這樣說了以後他就會妥協。
沒想到他隻隨意的笑了笑：“用你的杯子就行，我不介意你用過的。”
這樣繞著圈子說話實在太累，吳恙先支撐不住挑明道：“你想要幹什麽就直說吧，我沒有時間陪你聊天，等會兒小沐沐醒了，我就沒時間給他做飯了。”
他的回答牛頭不對馬嘴：“他叫小沐沐嗎？”
吳恙再次低下了頭，他還來問這些幹什麽，難道秦小貝的孩子還不夠他寵嗎，偏偏跑到這裏來打擾她的生活。
這些話她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隻點了點頭。
兩人又陷入一陣沉默，忽然寧衍看到門後邊伸出一個小腦袋來，他用手輕輕的叩在門上，認真的看著兩人。
寧衍的心瞬間都柔軟起來，他便朝他招了招手：“小沐沐，過來……”
小沐沐看著他，隻將眼睛滴溜溜的轉著，也不靠近。
吳恙站起來，看到他赤腳踩在地板上，忙起身將他抱了起來。她一摸他的小腳板，已經是冰冰涼，可想而知他在這裏站了有多久。
“你這樣偷聽人家講話是不對的哦！”吳恙寵溺的將他放到自己的腿上，一隻手早就準備好了襪子，將其穿上。
熟練的動作一氣嗬成，寧衍坐在那裏，竟完全不知道要怎麽插手。
“要……要我幫忙嗎？”他難得的有些緊張，吳恙搖了搖頭：“你怎麽幫……”
這話倒也說得沒錯，他隻在商界上盡顯身姿，做一個英明決斷的商人，可麵對這些，他確實毫無招架之力。
沒有人天生就是母親或者天生是父親，都是一步步成長過來。
吳恙沒有了母親，又是獨自一人帶著小沐沐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可想而知會生活得多麽艱難。
這一切竟然都是他造成的，寧衍隻覺得自責又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