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吳父病發
吳恙低著頭,卻遮不住臉上的哀傷,吳年灝的身子開始微微發抖,他將身子與吳恙靠得近些,再次問道:“恙恙,我問你小安呢?”
“爸,別問了。”吳恙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痛到極致竟然已經沒了知覺,她低著頭任憑鮮血從嘴唇上滲透進自己的口腔。
血腥的甜膩讓人隱隱作嘔,她含著眼淚一動不動。
吳年灝似乎預感到什麽,他變得焦躁起來:“小安是不是真的出事了?那個人說的是真的對不對?”
那個人?吳恙抬起頭:“爸,你在說什麽,什麽那個人?”
“一定是真的!一定是!”吳年灝整個人都開始戰栗,他瞪著發紅的眼睛,木然的看著她:“小安真的不在了!”
吳恙整個人都僵住,猶如被一記閃電當場劈中,渾身上下被高壓的電流穿過,身子因為劇痛而發硬,幾乎動彈不得。
吳年灝居然已經知道了吳安去世的消息,今天叫她來不過是為了求證這個消息而已,那麽是誰告訴的他?
可是現在卻不是她追究責任的時候,吳年灝悲戚的坐在那裏,如同一具失去意識的木偶。
她緊張的朝裏麵大喊:“爸!你怎麽了!”
裏麵的人微微動了動,緊接著木然的張開了大嘴,他滄桑的眼裏似乎有淚,卻隻張開嘴嚎啕著。
“爸……”她跟著落下淚來,心裏如同被千萬根燒得火紅的鐵針用力的紮著,一針紮下去便是一個洞,朝外源源不斷的冒著鮮血。
吳年灝忽然站了起來,滿是皺紋的臉上布滿了悲傷,那樣的傷痛像是活生生的從他身體裏剜下一塊肉來。
“安靜!”
獄警見情況不對走了進來,他拿著警棍在桌上敲了敲:“坐下!”
吳年灝還是癡癡的看著前方,獄警再一次重複:“我讓你坐下!”
他緩慢的回過頭看著來人,忽然舉著被手銬拷著的雙手,憤怒的衝著玻璃門狠狠砸了下去。
嘭的一聲巨響,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吳恙被他的舉動驚到,後怕的朝後退了一步。
“爸,你幹什麽,快停下!”
吳年灝如同入了魔,他舉起雙手一遍一遍的朝玻璃上砸著,麵色猙獰中帶著莫大的悲傷:“放我出去,我要去見我兒子!”
她已經明白吳年灝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巨大的衝擊讓他失去了理智,隻想衝破這個禁錮他的牢籠。
獄警迅速圍了過來,將探監的人阻隔開來,並拉扯著吳年灝,他的聲音沙啞得如同斷裂的磁帶,艱難的發出最後的悲泣:“放開我!放開我!”
這是他入獄幾年以來第一次情緒失控,在如此巨大的噩耗衝擊下,爆發出來的力量是驚人的,拉扯他的獄警不得已動了粗。
吳恙隔著玻璃,怎麽也觸碰不到他。
“爸!你冷靜下來好不好!”
可吳年灝哪裏還能聽得進去聲音,他使出渾身解數,要從禁錮獄警的手中逃開,臉上暴起的青筋,如同蜿蜒的小蛇,分外的駭人。
這是怎樣的一種悲痛才會讓人爆發出這樣的絕望,吳恙心如刀絞,麵前的這扇玻璃,不僅僅將他們隔絕在兩個世界,更永遠的阻擋著這份血濃如水的親情。
忽然間,吳年灝像是耗盡電量的機器,失去意識筆挺的朝後倒了下去。
吳恙眼睛快要泣出血來,她尖叫著:“爸!”
身邊手忙腳亂的人群像是被按下了無聲的按鈕,吳恙癡癡的看著有人將吳年灝抬了出去,有無數的嗬斥聲尖叫聲,她卻什麽也聽不見。
人流擁擠著她,將她慢慢的推搡出來,吳恙像是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任由狂風將她在空中拉扯得支離破碎。
離開監獄時,獄警告訴她,吳年灝昏厥過去,暫時都不能探視,讓她先行離開。
吳恙冷靜的點了點頭:“給你們添麻煩了。”
緊接著,她沒有吵也沒有鬧,就這樣木然的離開了。
獄警對於她的反應隻覺得世間還有如此冷淡的女人,父親當場昏厥她還能如此冷靜的與他道歉。
說來這個吳年灝也不是一般人,從沒有一個人即便是在監獄裏,也能生活得如此的淡然。
仿佛他不是在坐牢,隻是在一個封閉的環境裏度假一般。
今天能讓他這樣失態,可想而知是發生了多麽震撼的事情。
從監獄回來,吳恙整個人都如同散了架一般,吳年灝發狂的影子在她腦海裏揮散不去。
從她有記憶起,吳年灝便一直是個溫文爾雅的人,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態。
兩人的對話再一次重新出現在腦海裏,她木然的看著天花板,那人到底是誰,是誰告訴了吳年灝,吳安已經去世的消息。
趙葭葭已經入獄,周子意雖然利用了她,吳年灝卻對他一直不錯,想來也不至於去刺激他,這是根本就沒有必要的事情。
做出這樣的事的最終目的,還是想要讓她痛!
難道是顧西墨?
她猛的坐了起來,一定是顧西墨。他為了折磨她,不惜用這樣的手段來刺激她!
吳恙嘴唇上的傷口又一次迸裂開來,可是她已經感覺不到痛楚,隻剩下無邊的憤恨。
這一切,要到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門鈴就在這時響了,她愣了半晌才去看門。她以為是寧衍,打開門看也沒看就轉身朝裏走去。
門關上的時候砸在牆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她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一回頭竟看到顧西墨正赫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顧西墨!”她正記恨與他的無恥,他便恰好出現在她的眼前。
他自來熟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叫我做什麽?”
她衝上前揪住他的衣領:“原來你竟真的這麽恨我。”
顧西墨雖有些莫名其妙,卻也不辯解:“你才知道啊。”
“是啊,我一直知道你恨我,但是沒想到你居然為了報複我,做出這樣的事情。”吳恙無力的鬆開手喃喃道:“我真是沒想到啊……”
他終於察覺出了不對:“你到底在說什麽?”
吳恙冷笑一聲:“敢做不敢承認嗎?吳安的死,你為什麽要去監獄裏告訴我爸!”
顧西墨聞言皺緊了眉頭:“你怎麽就能肯定是我?”
“除了你還會有誰!”吳恙吼了一聲:“知道我父親在那個監獄的人隻有那麽幾個,恰好你一直對我懷恨在心,能抹掉探監記錄的人,這司橋市又能找到幾個。”
他聽完反倒笑了:“嗯,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的人?你還真的挺了解我的。”
對於他嬉皮笑臉的態度,吳恙更加的憤怒起來,她指著門外:“滾!”
滾?可沒有人敢這樣和他說話,顧西墨抬起下巴邪魅一笑:“你自己給我開的門,現在又要我滾,哪裏有那麽容易的事。”
吳恙恨得咬牙切齒:“這是我家,你要是不走,我可以吿你私闖名宅。”
他冷冷一笑:“你去吿啊,你自己也說了,我能有本事抹去探監記錄,難道還擺不平一個小小的私闖名宅?”
看到吳恙的臉變成紅一塊青一塊,顧西墨笑得更加的燦爛,他接著說:“你別以為,你現在有寧衍撐腰就了不得了,難道你不知道,他今天又帶了秦小貝去寧氏集團?”
所以他今天來找自己的目的,就隻是為了來和她通風報信?
吳恙冷哼道:“原來你還這麽關注我和寧衍的動向,真是難為你了。”
“不用客氣。”他恬不知恥的答道:“你要是還有別的好奇的,我保證很樂意都告知於你。”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顧西墨突然找上門,定然不會隻是為了向她通風報信而已。
她冷靜下來,拿起桌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你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麽事,說吧。”
顧西墨笑笑,奪過她手中的水杯便要往自己嘴裏送,吳恙大驚,伸手便要攔住:“那是我喝過的。”
話剛出口,顧西墨已經將嘴湊到杯子上喝了一口,她伸手奪了過來:“你這人怎麽回事?聽不到我說的嗎?這是我喝過的!”
“沒事,我不嫌你髒。”他無所謂的擺手,吳恙隻給了他一個白眼:“我嫌你髒。”
顧西墨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怎麽,我進來這麽久也沒見你給我倒杯水,喝你的水還嫌我髒?”
房間裏安靜得可怕,吳恙越來越害怕顧西墨了,自從夏琳琅死後,他與她的隔閡已經再也無法修複。
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顧西墨終於不再繞著圈子:“我來找你,不過是想問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考慮?吳恙愣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他早幾日和自己說過,隻要她同意和他在一起,他便不再和莫久遠等人為伍,願意幫寧衍從這次的困境中走出來。
忙了這些雜七雜八的事,她居然已經忘了。
吳恙認真的看著他:“顧西墨,我是不會答應你的條件的。我相信寧衍有能力解決這件事,你走吧,我不想讓別人引起不必要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