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心生懷疑

  寧衍注視著跟在她身後的顧西墨,溫柔的開口:“你搬回原來的地方住吧,一個人住那裏,我總是不太放心。”


  她反問:“原來的地方?哪裏?”


  “你的家,你父親送給你的那套房子,我已經將房產所有人變更為你的名字,以後你可以永遠的住在那裏。”


  吳恙有一瞬間的失神:“家?我現在是徹底沒有家,也不用有家了。房子你要是不住就空著,我不會回去。”


  她忽然想起什麽:“寧衍,我記得我說過我想見那個被我弟弟救起的男孩,我現在可以見了嗎?”


  寧衍的麵色變得不太自然:“可以,我馬上安排。”


  顧西墨探究的看了一眼吳恙,吳恙默不作聲的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在寧衍的帶領下,吳恙和顧西墨來到了一家五星級的酒店,她問:“來這兒幹嘛?難不成我弟弟救的男孩是個富翁,準備報答我不成。”


  “你見了就知道了。”寧衍伸出手挽住她:“手怎麽還是這麽涼?”


  她抽出自己的手:“貧血。”


  “給你買的補血藥你從來都不肯吃。”他埋怨著,嘴裏卻是寵溺的語氣,顧西墨跟在身後,隻覺得尷尬異常。


  吳恙沒有多做回應,跟著他徑直走到走廊最盡頭的總統套房。


  服務生將門推開,裏麵赫然坐著衣冠楚楚的幾人,吳恙仔細打量著,確認是一家人沒錯。


  “你是吳小姐嗎?”為首的中年男子眼泛熱淚的看著她。


  吳恙點了點頭,中年男子拉過身後跟著的小男孩,朝她鞠了一躬:“吳小姐,我是被你弟弟救起的小男孩的父親,我……”


  他說著,已經聲音哽咽:“都是我沒有管教好兒子,如果不是你弟弟,我兒子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我很感激他,可是我知道不管我們怎麽向你表示謝意和歉意,都無法再挽回你弟弟的生命,對於這點,我真的深感歉意。”


  她沒有取下自己的墨鏡,所以表情依舊是冷漠疏離的樣子,她說:“然後呢?”


  男子顯然沒有預料到她會隻這樣的反應,一瞬間有些慌張,他拉過自己的兒子說道:“跪下。”


  小男孩怯生生,黑色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為什麽要跪?”


  孩子的父親尷尬不已,加重了語氣:“我讓你跪下,自己闖了大禍,還不知錯!”


  “不用跪了。”吳恙抬了抬墨鏡:“有什麽就直說吧,我還有事。”


  中年男子再一次驚訝不已,好在他的閱曆不淺,麵對吳恙的反應還不至於太過失態,他低著頭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支票:“這裏有一千萬,算是我們對您的賠償,不過您不要誤會,我們不是想用錢來衡量您弟弟的生命,隻是聊表我們的歉意。”


  “噢。”她木然的回答:“說完了?”


  “如果您要是覺得不夠,我們還可以商量……”


  吳恙接過支票,嘴唇向上微微傾斜,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當然夠了,你要是說完了我就走了。”


  “說……說完了……”


  “那好。”吳恙微微點了點頭,大步向門外走去,顧西墨跟在身後,兩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隨著大門再次被關上,中年男子才弱弱的轉過頭看向寧衍:“寧衍,吳小姐果然與眾不同,您說她信了嗎?”


  寧衍臉色鐵青,舒伯走上前示意那人離開,那人識相立刻從側門走了出去。


  舒伯壓低了聲音:“吳小姐看出來了?”


  他冷漠的臉上凝固著一層寒氣:“她早就知道了。”


  “知道今天我們找的人是假扮的嗎?”


  寧衍蹙眉:“不然她不會收下那張支票,看她的樣子分明是連應付都不肯,隻想著快點脫身。不僅如此,連吳安的死因,她肯定也起了疑心。”


  舒伯愁雲滿麵:“這樣一來,不是將您的計劃都打亂了?可是這些日子吳小姐都沉浸在悲傷中,怎麽會將注意力轉移到這方麵來?”


  他聲音冷漠:“你忘了還有顧西墨?”


  寧衍揉著發酸的太陽穴:“看樣子在我們去現場以前,顧西墨已經將視頻資料拿到手了。”


  “那吳小姐已經看過視頻了?”


  他眼眸暗沉:“嗯。”


  舒伯也不禁焦急起來,“寧總,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他頓了頓:“順其自然吧,看顧西墨那邊有什麽動作。”


  吳恙拿著支票大步流星的從酒店出來,顧西墨跟在身後,竟有些追不上她的腳步。


  “你慢點走。”


  她停下腳步看著手裏的支票,一千萬,寧衍為什麽要通過別人的手給她一千萬。如果不是她提前就看過顧西墨給她的視頻,知道落水的男童根本不是今天在酒店見到的那人,她可能就已經相信了寧衍的話。


  他找人來頂替的動機究竟是為了幫助自己,還是在掩飾什麽?

  “怎麽了?”顧西墨看她站在那兒忽然就不走了,靠近她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吳恙回過神,她再次將手中的支票放到眼前,大力的將它撕得粉碎。


  白色的紙屑從空中飄灑下來,吳恙沒有半點留戀,信步離開了現場。


  車上顧西墨欲言又止,吳恙冷冷的看著窗外:“有什麽想問的就說吧。”


  他無奈的感歎:“逃不過你的眼睛,你既然已經知道真相,為什麽不當麵拆穿他。”


  “他特意請了演員演戲給我看,我不看完不是太不盡人意了嗎。”


  顧西墨無聲的笑了:“你還是不想讓他太過難堪。”


  吳恙沒有反駁:“我得罪他有什麽好處,他要演戲,我演給他看就是。”


  顧西墨點了點頭:“嗯,現在離我們要去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你要不先睡會兒。”


  “不用了,一閉上眼睛就會做噩夢,還不如醒著。”她的聲音有氣無力,從她的麵容已經看不出悲傷,可隻要是了解她的人,都會知道其實在她平靜的外表下,內心早已暗流湧動,驚起了巨浪滔天。


  車子行駛了一個小時,才來到河流下遊的巷子裏,這是典型的城中村,被周圍的高樓大廈包圍著,道路狹窄,顧西墨隻得將車停靠在路邊,兩人改成步行。


  路麵坑坑窪窪,凹凸不平,吳恙走得極慢,顧西墨伸出一隻手扶住她:“要不我背你進去?”


  她冷著臉拒絕,依舊固執的向前走著,顧西墨無可奈何的跟著她,看著她的背影踉踉蹌蹌艱難的前行著。


  一路上的人無不對這兩個外表光鮮亮麗的外人評頭論足,走了十分鍾,兩人終於來到顧西墨說的那戶人家門前。


  那是一棟破舊的工地殘損下來的房子,窗戶上還掛著破爛的窗簾,顧西墨上前敲了敲門。


  過了很久才從裏麵傳來一聲粗狂的回應:“誰啊!”


  顧西墨看了吳恙一眼,喊道:“我們是政府的人,今天有貧困補助要下發,來找你了解情況。”


  房間裏的動靜大了起來,立刻有人翻身衝到門口來將門打開,熱情的招呼著他們進門。


  來開門的是個不到四十的中年女人,聽那粗狂的吼聲,吳恙還以為她是個男人。


  吳恙皺著眉打量著屋內的環境,廚房和客廳臥室都連在一起,髒衣服扔了滿床都是,鍋碗瓢盆堆放得四處都是。那些生活垃圾就擺放在角落裏,散發著陣陣惡臭。


  這就是吳安舍命救下的那男孩的家庭,吳恙想起吳安,心裏一陣酸楚,好在戴著墨鏡並看不出她已經泛紅的眼眶。


  顧西墨是在多麽優越的環境裏生活過來的,吳恙本以為他在見到這樣的場景後,會一刻都待不下去,沒想到他居然適應得比她要好,至少從表麵上並看不出來他有什麽異樣。


  像寧衍那樣的人,是永遠都不可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的。


  顧西墨接過婦女泡的茶,又替吳恙擋住她獻殷勤的手:“不用替她準備,我來就有幾句話要問你。你叫什麽名字?”


  婦女忙點頭:“好好好,你問,我叫王馨芬,這次政府援助是要派多少款下來啊?我們家狀況一直不好,應該能選上我們吧?”


  他避開散發著難聞氣味的女人,向後退了退:“嗯,之前的我們都了解過了,這次主要是為了谘詢你兒子落水,被人見義勇為救起來的那件事。”


  提到這件事,王馨芬立馬變了臉色:“這和我兒子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顧西墨一板一眼的說:“這次提供捐助的就是救你兒子落水者的家屬,他們家就一個兒子,以命換了你兒子的命難過不已,隻能將所有的關懷和家產都轉移到你兒子身上。”


  王馨芬遲疑了:“你說的是實話?”


  “當然,我騙你有什麽好處?”


  吳恙看著王馨芬貪婪的臉色,內心一陣惡心,難怪顧西墨告訴自己,不能直接以受害人的身份過來找她,按照她這嘴臉,還不知要怎麽抵賴。


  王馨芬想了一會兒,問道:“你要問什麽?”


  顧西墨見她鬆了口,忙問:“為什麽這件事鬧這麽大,你都沒想過要回去找你兒子的救命恩人致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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