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我跟你走
吳恙急了眼:“那你趕緊去動手術啊!還磨磨蹭蹭的幹什麽!”
顧西墨站直身子:“國內的手術成功幾率隻有百分之四十,美國的也隻有百分之五十,我怕我會成為另外的那個百分之五十。”
“怎麽會呢?”吳恙解釋著:“如果你不去手術,連那個百分之四十和百分之五十都沒有啊。”
他苦澀的揚起嘴角:“你不懂,動手術的話,半年之內就要去美國,如果手術失敗了,我就隻有半年時間可以活。可是像現在這樣保守治療,我可以活三年甚至四年。”
吳恙愕然:“可是動手術,你會有無數個三年,甚至有三十年可以活!”
顧西墨難得沒有和她頂嘴,隻是溫柔的拍了拍她的頭頂。
她不明白,他為了留在國內,留在她的身邊,甘願放棄那百分之五十的存活機會,就隻是想陪著她四年或是四個月,手術失敗,他就要錯過那麽多可以和她相處的機會。
他賭不起,也不敢賭。
如果是在沒有認識她以前,他或許會義無反顧的回到美國,生死有命,他從不在意生命的長短,可事到如今,他才知道,生命的每一天對他都是那麽的珍貴。
他愛她,可他從不敢向她承諾什麽,甚至不敢表露自己的愛意,因為他怕給不起她幸福,所以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一次又一次的走到寧衍的身邊,看著她傷痕累累,卻從不敢伸出雙手對她說,來到我的身邊,我會給你我一生唯一的真愛。
有時候愛一個人真的很艱難,他喜歡她,卻又害怕被她知道,他更害怕她知道卻裝作不知道。
吳恙忽然抬起頭來,她的眼神是堅定而又執著的:“顧西墨,你等我三個月,三個月後,我陪你去美國,然後我們就再也不要回來了。好嗎?”
顧西墨顯然被她的話語給震懾到了,他伸出雙手按住她的肩膀,聲音有些顫抖:“你,你是說真的嗎?”
“嗯。”她用力的點了點頭:“所以你答應我,在這三個月裏,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不要讓我擔心。”
他興奮的將吳恙摟在懷裏,嘴角不自覺的高高揚起:“好,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吳恙任由顧西墨將自己摟在懷裏,她默默的閉上雙眼,感受著他有力而又溫暖的懷抱。
有些事情,該結束了,比如她和寧衍那一段亂成一團的愛情,其實,早就該結束了不是嗎。
和顧西墨告別之後,她拿起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寧衍,我想好了,你開的條件,我同意……”
吳恙回到酒店,將所有東西都裝到車上,吳安狐疑的看著她:“姐,怎麽了?我們要搬去哪裏?”
她看著他:“我們回家。”
“回家?”
吳恙點了點頭:“嗯,我和寧衍簽訂了一個協議,三個月之內,他應該都不會再找我們麻煩。”
吳安抬起頭看著她:“那三個月之後呢?”
“三個月之後?”吳恙笑了笑:“我們就和顧西墨去美國,然後永遠的住在美國。你不是很喜歡紐約嗎?我們到時候就住在紐約好不好?”
“姐,你是要和西墨哥在一起嗎?”
她溫柔的笑著:“嗯,你不是覺得他挺不錯的嗎?”
吳安坐到床邊:“是,就是因為覺得他是個好人,你才不能這樣子對待他,你明明愛的寧衍哥,現在卻因為同情要和他在一起,你覺得他那樣驕傲的人,能夠容忍別人的同情嗎?”
吳恙停住手中的動作,她認真的看著吳安:“我是真的想好好和他在一起的。你知道的,我和寧衍已經不可能了,時間能衝淡一切,我總有一天能徹底將他忘掉。我對顧西墨,也不全是同情,他是個很有趣的人,如果能和他共度一生,我想,那一定會很幸福。”
她收起情緒,將剩下的衣服統統塞到箱子裏,然後拿著車鑰匙下了樓。
才剛到酒店樓下,寧衍已經等在了門口。
舒伯帶著保鏢接過她手裏的行李,然後朝吳安說到:“吳少爺,你和我坐一個車,我們少總,和吳小姐有些話要說。”
吳安朝她示意了一眼,她點了點頭。
吳安順從的跟在舒舒伯的身後,坐上了後麵的那輛林肯橋車。
“上車吧!”寧衍朝她說道。
吳恙輕輕答應,便坐在了副駕駛。
寧衍很少自己開車,大部分時間,他都是拿著文件坐在後座。
“你真的想通了?還是五千萬的誘惑太大了嗎?”寧衍將領口的扣子扯開,漏出一截鎖骨,瞬間便隨性了不少。
吳恙意外的平靜,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我們一定要這樣互相挖苦,互相傷害嗎?”
“不然,你還指望我對一個意圖謀殺我母親的人,笑臉相迎嗎?”寧衍挑眉看著她。
她無奈的解釋:“你到底要怎樣才能相信,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算了。”吳恙忽然自顧自的接過話題:“不重要了,三個月過後,我們就再也不會見麵了。”
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到一百天而已。
她隻想和寧衍好好度過最後的日子,不管他是不是依舊對她懷恨在心。
寧衍將吳安安置在另外的公寓,他現在基本住學校,偶爾才回來一回,吳恙強烈要求把吳安安排在一起,寧衍卻笑著湊到她耳邊:“你不怕我們親熱的時候,被他看到嗎?”
吳恙立馬收了聲。
到達寧衍的住所後,他徑直回了自己房間,隻剩下她站在車邊,看著一大箱行李發愁。
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把所有東西搬進房間裏來,她正要打開之前自己住的那間屋子,才發現寧衍在背後幽幽的看著她。
“嶽姨走了嗎?”她沒頭沒尾的問。
寧衍隻裹著一條浴巾,頭發剛剛洗完,還有水珠正往地上滴落。
他冷冷的回答:“讓她過來本就是為了照顧懷孕的你而已,現在留著她還有必要嗎?”
她知道自己不該提起這個話題,正要將門打開,寧衍出聲阻止道:“今天晚上你和我住一個房間。”
她自然明白他說的和他住一個房間是什麽意思,但還是有點窘迫的將頭發挽到耳後:“我知道了。”
將衣服收拾好,她才去了寧衍房間,寧衍正坐在陽台上,手裏拿著一支煙,隔著煙霧,吳恙隻覺得他整個人離自己好遠。
寧衍以前是不抽煙的,可現在看來,手法卻熟練得很,她自嘲的將手中的睡衣放在床邊,就要去浴室洗澡。
她脫掉衣服站在鏡子前,才發現麵池上有一根黃色的頭發,細長的打著卷兒,她伸手把頭發撚了起來,怔怔的看了片刻。
吳恙的頭發一直是自然的黑色,很明顯這根頭發並不是她的。
她心裏煩悶,胡亂的衝了一下身子,就走了出去。
本以為他早就在床上躺著了,沒想到他還坐在那裏抽煙,一支接一支,雖然窗子開著,但屋子裏仍舊充斥著濃重的煙味。
她也懶得管了,掀開被子的一角就躺了下去,卻聽到寧衍問:“你在浴室哭什麽?”
“我沒哭。”
“你不要再妄想,以後的日子我還會愛你,我們的那點情分,早就完了。”
她背對著他,聲線很硬:“你如果不愛我,為什麽還要給我開這三個月的合約,不就是為了心安理得的給我錢,讓我能輕鬆的過完下半生?”
他冷笑一聲:“你要這麽自作多情我也沒什麽好說的,我隻能告訴你,接下來的每一天,都不會像你想象的那麽好過。”
她仍舊背對著寧衍,也不回答。
寧衍把煙擰熄了,把她臉扳過來,看到她臉上潮濕的淚痕,不由得微微眯起眼:“把眼淚擦了,你去外頭看看,哪個出來賣的像你一樣,成天擺著一張喪氣臉!”
“我沒見過出來賣的。”吳恙胡亂把淚痕擦幹淨,語氣不由得尖酸起來:“倒是你一定見過挺多,甚至都帶到家裏來了,不如好好教教我,出來賣的該怎樣?”
寧衍笑了:“好,我一定好好教你!”
吳恙痛極了,整個人被扭成麻花一般,連腰都快要斷了,寧衍大約是真動了怒氣,一點也不留情。
吳恙這才知道,原來上次他還算是克製,今天各種花樣玩出來,她真是怕了。
寧衍就像魔鬼一樣,反倒笑得風清雲淡:“你抖什麽啊?”
吳恙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條魚,小時候吳年灝帶她去船上吃船鮮,就從江裏新撈起來的魚,擱在冰盤裏頭仍舊在蹦跳,被廚師按住,飛快的一刀刀將魚肉削成薄片,一直把整條魚片出來,魚頭的腮還在翕動,嘴還在一張一合的。
如此殘忍的一幕,給她小時候留下特別深刻的印象,現在她就覺得自己是那條魚,被快刀一刀刀斬成薄片,然後摻上醬油和芥末,一片片被人吞下去。痛,痛極了。
她出了一身冷汗,寧衍卻仍舊清醒的不得了,慢慢炮製著她:“怎麽?難受啊?苦著一張臉,賣笑賣笑,出來賣,就記得要笑,不然的話,男人憑什麽給錢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