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和明靜不一樣
吳恙的心忽然就猛烈的抽搐了一下,她定了定神,轉身準備離開。
“不要走!”
不要走,寧衍對她說不要走。她的腦子瞬間像炸開了一個馬蜂窩,開始嗡嗡作響。
半躺在沙發上的寧衍,一身酒氣,領帶也被自己扯得七扭八歪。他從來沒有給別人看過自己這麽狼狽的一麵。
寧衍將她一把扯進懷裏,緊緊箍住,他問她:“吳恙,你愛我嗎?”
身後是暗黑的牆壁,暗黑的地板,暗黑的樓梯,她被他箍得有些透不過氣來。他身上有她熟悉的淡淡清香,也有她不熟悉的酒味,煙草味,和女人身上的脂粉味。
她突然就難過起來。她扒開緊緊禁錮住她的雙手,說道:“你不是不要讓我愛上你嗎?”
他莫名其妙的就生了氣,她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生氣。
他推開自己懷裏的吳恙,直起身子就要出門。喝了這麽多的酒,哪裏還經得起這樣一鬧,沒走兩步,他噗通一聲就摔倒在地上。
吳恙從睡衣口袋裏掏出手機,打給舒伯,叫他進來接人。他喝成這樣,必定是有人送他他來的,舒伯一定就在不遠的地方。
果然,不到五分鍾,舒伯便帶著保鏢將寧衍背回了車上。她這才想起來開燈,看看剛剛踢到的是什麽。
蹲的時間有些久了,她站起身時,隻覺得頭昏眼花,她看了一眼地上,一盒生日蛋糕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旁邊還放著一個小盒子。她彎腰撿起盒子,打開一看,一支黑色的萬寶龍鋼筆映入眼簾,筆蓋上刻著安然無恙四個小字。
吳恙隻覺得鼻子忽然就酸澀起來,眼淚大顆大顆的掉落在鋼筆蓋上,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安然無恙,就是吳年灝當年給她姐弟取名字的寓意,願他的兒女,遇到何種挫折波瀾,都能安然無恙。
地板上的蛋糕,被她踢了一腳,有些歪歪扭扭的。吳恙將蛋糕抱起來,放到桌上,像拆一件極其珍貴的寶物一般,將絲帶一一解開。
吳恙將蠟燭全部點燃,光暈襯在她帶著淚光的臉上,她將雙手握在胸前,扯出一絲微笑,“恙恙,生日快樂!”
吳恙已經許久沒去月雅上班了,今天不知怎麽的,琴姐突然打電話給她,說她可以回來了。
吳恙拜托好宋君照顧吳安,便急匆匆的出了門。
再次回到這熟悉的地方,她竟然有些不習慣。原來的員工已經陸陸續續換了新麵孔,隻有琴姐還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
新聞裏她的事件隻怕翻來覆去的播了好幾遍,她不說,琴姐也不問她。兩人隻當和原來剛認識那般,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些工作上的事情。
今天琴姐興致也不高,吳恙也不想多說,準備回樓上辦公室看看寧衍在不在。
門口迎賓小姐的歡迎光臨聲,打斷了她要上樓的腳步,還這麽早,誰會這個時候過來?
吳恙順著人聲看向門口,現在是上午十點鍾,太陽剛透著玻璃斜斜的照射進來。門口湧動的人群,背著光,她看得不太真切。人影很熟悉,她用力揉了眼睛,想看得仔細些。
光暈裏的女子挽著男子手臂撒嬌:“阿衍,好冷。”
男子寵溺的拍了拍她的頭發,將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她的身上,“穿上我的,別著涼了。”
明明是那麽溫馨的畫麵,那麽溫柔的聲音,吳恙卻看得淚流滿麵。
她是明靜,她一定就是明靜!
在吳恙見到她的第一眼,她就能肯定。
正如明靚當初對她說的一般,若不是自己這張臉和明靜有幾分相似的話,她早就墮入無邊深淵,哪裏還能像現在一樣,扒住寧衍這跟救命稻草垂死掙紮!
那些原本想不通的事情,在見到明靜後,她竟全都明白了。
原來他幫助自己,都隻是因為這張和她相似的臉嗎?
那他到底有多愛明靜?既然如此,他為什麽又要來招惹她?若這些都是假的,那他昨晚喝得醉熏熏的,還衝到她家也是假的嗎?
她站在旋轉的樓梯間,眼神淒迷的看著眼前歡聲笑語的眾人。
寧衍,明靚,明靜,蘇長明,他們果然一早就認識。他們四個人站在一起,簡直像一副定格的油墨畫,而角落裏落寞的她,顯得那麽的格格不入。
她看著寧衍的眼神穿過人群,投向自己,可是卻冷漠疏離得像個陌生人。
明靜拉著他往裏走,她看他和她的距離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好像每一次都是她凝視他的背影,淡漠的,決絕的,或是,陌生的。
像被凍住了一般,她在人群消失後,木然的在台階上站了好一會兒。
以為心痛到麻木就不會再痛了,原來還是會疼的。而且疼得那樣撕心裂肺,像有人拿著一把鈍刀,在你心底磨來磨去,隻到鮮血淋漓還不肯停手。
吳恙捂住劇烈疼的心口,將胸口的銘牌扯下,放到大堂桌子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工作了快一年的地方。
不能回頭,隻要一回頭,她怕自己會放下尊嚴重新衝到寧衍身邊。
吳恙真的不是一個幸運的人,方才還是大好的晴天,現在卻開始烏雲密布,下起大雨來。
她看著一起在屋簷下躲雨的人群,熙熙攘攘的,和自己無關的熱鬧最有趣了,隻有她,在等雨停。
頭頂突然出現的雨傘,和突然暗淡起來的光線讓,都她有點不知所措。她胡亂的擦拭著臉上的眼淚,擺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蘇先生,好巧啊!”
她不再叫他長明了,她叫他蘇先生!她性子居然這麽倔,竟然連著他也一起恨了嗎?
他忍住胸口傳來的澀意,伸手將蹲在地上的吳恙拉起:“小恙,我知道你現在一時不能接受,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好嗎?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吳恙依舊苦笑著:“蘇先生哪裏的話,我們到底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看,我在這裏說話就很好。”
她越是難過,就越是要笑給他看。仿佛是已經凋謝的花朵,卻還固執的不肯離開枝頭。
她就是要讓他知道,他們根本傷害不了她。哪怕其實自己已經傷痕累累,也要裹緊虛偽的麵具。
她的笑容像鋒利的刀劍,一刀刀紮在蘇長明的胸口。他才發現,自己並不曾真的了解她,了解之後你才會發現,她其實和明靜一點都不像。
一個溫潤如水,一個驕陽似火。
雨下得越來越大,他們二人像靜止了一般,在雨中靜靜注視著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