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曠日持久的劫爭
面對葉陽的試應手，天奇老人經過短暫的思考，最後放棄了可能和棋的下法，選擇在白棋的空中找了一枚劫材。
這個劫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按理來說白棋是否應該應劫，還需要經過縝密的計算。不過葉陽五道卻不假思索地拿起白子，補了下去。
「這個真的是劫材嗎？」陸虎小心翼翼地問道。
青雲點了點頭道：「應該是的，可能我們沒有注意過，但是當局者肯定早有計算。」
「人們不是常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嗎？」陸虎嘟囔道。
幾人均微微一笑，沒有接話。
葉陽應劫之後，天奇老人便將劫提回。這一個交換看起來是白棋賺了一個劫材，其實並非如此，因為這個劫材在開劫后價值便不夠大了，所以與最後的劫爭並無關係。
「白棋再找劫提回似乎意義也不是很大了，因為黑棋的小劫材還是很多的。」宗策簡單分析了一下。
林晚秋微蹙著眉道：「這個萬年劫始終吊著，雙方都不好強行動手，白棋以後右邊的官子怎麼收？」
「右邊的官子？」陸虎聞言仔細看了一圈棋局的右半部，最後無奈道：「右邊還有什麼大官子嗎？」
青雲輕笑一聲道：「右邊黑棋空中還留有一些小手段。」
「哦？」陸虎再次定睛看了看，然後不太確定地道：「有棋嗎？」
「有棋，但是白棋能得的利不多。」宗策對此手段表示肯定。
青雲微微頷首道：「這裡白棋可以得利四目，不過卻要將黑棋走厚，會損失兩枚劫材。若是沒有劫爭這必然是最大的，但是此時卻讓人有些猶豫了。」
「小師叔你怎麼看？」林晚秋突然轉頭看向青雲。
「說實話這兩枚劫材是否會影響到劫爭最後的走向，我也沒有計算清楚。」青雲慎重道：「不過不收這個官子的勝負應該還是好判斷的。」
眾人聽完均是眼前一亮，陸虎當先問道：「誰勝？」
「黑棋盤面七目。」
青雲話音剛落，宗策和林晚秋便相繼點頭，這個結果也在二人的預料之中，畢竟這是之前天奇老人放棄了和棋的收法才爭取而來的結果。
葉陽五道當然不知道登雲樓上幾人的判斷，但卻如有默契一般拿起一顆白子，落在了右邊黑棋的空中。隨著他落子，在遠處觀戰的烈焰、連星等人都微微點頭。
天奇老人沒有多想便應了上去，兩人來回十餘手都在計算之中，很快便下好了。局部葉陽五道後手連回，破掉黑棋四目，與黑棋之前收的官子價值相當，只不過損失了兩枚劫材。
此時棋盤上能收的官子還有一些，但大多不過兩三目，已經很小了。不過局面還很細微，再加上懸而未決的萬年劫，變化著實不少，天奇老人也再度陷入長考。
百丈道台之上空空蕩蕩，早已只剩下這一局。圍觀的人卻不減反增，還有人陸續從城中各方趕來，想要一睹兩位棋士的風姿。
天奇老人的身軀略顯佝僂，但是雙目中的精光時時閃現，隨著時間的流逝，其身上逐漸浮現起一股幽邃的氣息，蓬勃而蒼涼。
坐在對面的葉陽五道依舊是一副冰山般冷傲的樣子，雪白的衣袍隨意披散在座椅上，時不時被微風拂動邊角。他也低頭看著棋盤，眼眸中各種奇異的幻景不斷生滅，神秘的力量含而不吐。
「這兩股靈性——」林晚秋猛然直起身，雙手握緊欄杆。
宗策此時也面露凝重之色道：「這真的是靈性嗎？」
「應該是的。」林晚秋突然變得肯定起來，說完還掃了一下青雲，兩人目光相對后各自微微點頭。
「如果沒有猜錯，這是靈性接近道境的表現。」青雲低聲說道。
「道境？」宗策皺眉道：「聖人的境界？」
林晚秋點頭道：「聖人必然有自己的道境，但是道境不一定是聖人才有的。」
「比如道法通玄的天奇前輩、獨創一道的葉陽公子？」
看到青雲二人點頭后，宗策俯瞰的目光中帶了一絲震驚的神色。眼下這兩位棋士，在境界上已經超越了宗家無數的前輩，達到了接近聖人的地步。
「有的時候真是羨慕你們，若是能夠得到道境的熏陶，也許族中前輩們也不會走得如此艱難吧？」宗策略顯自嘲地笑道。
「道境很難見到嗎？」陸虎在旁問道。
宗策點了點頭道：「在大熙很少能見到完整的道境，傳聞皇宮深處和吳家都擁有傳承下來的道境，弈天司中則只有一部分不太完善的道境。」
「這麼稀少？」青雲也有些吃驚，因為他見的道境很多，開靈時天山上星勢傳承道境、長春谷天宇祖師遺留的道境、星月祖師所留的星月潭及雲中界道境，這還只是天山的傳承。
他甚至懷疑父親在一直伴隨著他成長的中留下的也是道境。這樣的話，世所罕見的道境其實一直與他的修行相伴，自己從修行那天起便走在了通往聖人的路上。
「如果宗兄日後能拜訪天山，想必求訪道境應該不是難事。」青雲接著說道。
「啊？」宗策驚喜道：「多謝青雲，宗某感激不盡！」
「宗兄客氣了。」青雲微笑道。
林晚秋對此也沒什麼意見，這麼多天的交流，她確實也頗為認可宗策的為人，僅僅是求訪道境，不僅對天山無礙，說不定還能獲得宗家的友誼。
就在這時，下方一股氣機突然蓬勃而起。幾人連忙將目光投下，卻見天奇老人已經拿起一顆黑子，落了下去——緊氣。
這一步棋徹底將圍觀者的情緒點燃，這個曠日持久萬年劫的勝負終於要見分曉了。
葉陽五道瞳孔微縮，但是卻無絲毫驚訝，顯然對手的選擇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他仔細地盤算了一下局勢后便不再猶豫，將劫提回。
此時若是黑棋找的劫材價值不大，白棋則可以粘劫雙活。
天奇老人隨後不假思索地下了之前準備好的下法，這是一個價值大約六目的劫材，在黑棋現有的劫材中屬於價值中等偏下的。因為黑棋提回劫之後還要再度開劫才能打勝，不過當黑棋開劫之後，白棋因為氣緊，便不再有本身劫了。
是應劫亦或是消劫全在葉陽五道一念之間，此時他的身體前傾，眉頭微微皺起，在做最後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