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商議與談判
星相守吳危彙報完畢，朝堂上又陷入沉默。合虛山是九霄雲戶宗山門的所在地，而太和山則是太和飛仙道的山門所在。異象發生的時間如此巧合，無非是兩大道統發出信號——他們在關注著大熙王朝這邊事件的進展。
一直沉默不語的熙皇輕嘆一聲道：「如果這兩大道統密切關注此事，恐怕這次拉攏天山沒有那麼容易了。」
李信也點頭道：「就怕天山派不願意如此得罪兩大道統，但是臣還想嘗試一下，若是天山不應，我們還要準備好其他的交代。」
「姦細已經找到了。」星相守吳危突然開口道。
「哦？」熙皇精神一振，這可是能解燃眉之急的好事，隨後急切問道：「星相守可將其生擒？」
吳危搖了搖頭道：「他發覺自己暴露之後果斷自盡，等到我趕到時已經來不及了。」
「那可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熙皇微微皺眉問道。
「據我大回溯術所知，他來自九幽，但是九幽是什麼我卻不清楚。」吳危答道。
星協守戚止戈面露沉思之色道：「我從未聽說過天下有九幽這股勢力，難道是來自九幽黃泉之地，這不現實吧？」
「既然星協守和星相守都不知道，可能這個信息有誤吧？」一名對弈天司了解不多的文官上前說道。
「雙星協相守的大回溯術二千四百餘年中從未失誤過。」吳危淡淡說道。
熙皇也肯定地點了點頭，隨後又問：「只有這個一個信息？」
「還有一個詞與他相關，但是我也不清楚，這個詞是——無相。」吳危面色不變地陳述。
「無相？」熙皇沉吟一下道：「這倒與他潛伏的狀態相近，不能說明太多問題。」
戚止戈突然眉頭一緊，說道：「無相，千機穀穀主萬相真人的師弟，道號便是無相。」
吳危眉頭一挑道：「大衍千機術的千機谷？」
「正是。」戚止戈微微頷首，隨後又自顧自道：「不過據說無相真人爭奪谷主之位不成，曾想刺殺師兄萬相真人，結果失敗，被其師父掌斃於千機谷內，不知是真是假？」
吳危聞言屈指彈出一道流光，向朝堂外飛去。他見滿朝百官面露不解之色，隨口解釋道：「我讓監天閣去求證了。」
「此事日後再說，現在最要緊的問題是天山不答應聯姻，我們又該怎樣交代？」熙皇將之前的問題再度拋出。
文武百官各個緊皺眉頭，不知都在思索什麼。星協守戚止戈和星相守吳危對視一眼，吳危面無表情，似乎不是很在意，而戚止戈則面露沉吟之色。
弈天司星相守內御九州弈者，星協守外事天下道統、門派，分工明確。所以這個問題最後理應由戚止戈來出面解決。
「陛下，止戈認為天下各大勢力的不滿來源於我大熙人才和資源的壟斷，不若分出一部分權力給道統、門派，這樣雙方的關係也不會太過僵硬了。」戚止戈思索后說道。
熙皇面色沉凝，看不出喜怒，也不言語。
李信皺眉道：「曾經我們為了緩和兩邊的關係，已經給予了各大道統頒布符令的權力，這已經是分權上極大的讓步了。」
「但是大家都知道符令只有便宜行事的作用，無法左右當地的政令。若是分出治州權，想必各大道統也不會再為難大熙。」戚止戈又道。
熙皇搖了搖頭道：「雲州天山道統、澹州晴川道統、青州九霄道統、泉州太和道統，若是分出治州權，我們豈不是九州已失其四？這斷無可能。」
李信此時突然陷入沉思，片刻后說道：「陛下，臣以為星協守所說的分權之法，不失為一種以退為進的策略。」
「哦？」熙皇頗為驚訝，戚止戈和吳危也都看向了這位「參知政事」。
李信胸有成竹道：「我們此次談判的對象畢竟只是天山道統，其他道統雖然多有關注，但畢竟都遠在天邊。相信天山也絕對不願因為此事便跨過我大熙的底線，如此對他們並無任何益處。」
熙皇點了點頭道：「李卿繼續說。」
「若是在分出治州權的基礎上讓天山道統退一步，讓道統擁有共治州郡的權力，陛下認為能否接受。」李信問道。
「共治州郡，但是行政要以大熙官員為主。」熙皇想了想說道。
李信微笑躬身道：「相信天山道統會接受的。」
「好！」熙皇一拍龍椅道：「那就按照李卿的意思，還請李卿、兩位司守隨我一會天山聖人。」說罷，他站起身來，一派帝王氣息霍然蘇醒過來。
熙皇身後，吳危和戚止戈並肩而行，李信落後半步，四人徑直走出朝堂，留下面面相覷的文武百官。
皇城外的小山丘上，洞明道人和洞虛道人相對而坐，一動不動。突然洞明道人開口道：「他們來了，把道恆傳過來吧。」
洞虛道人點了點頭，伸出右手向二人身旁的空地上一點，地面上憑空出現一個金光閃閃的靈性陣法。
陣法呈八角型，陣中還有一隻虛幻的羅盤指針，其形貌與青雲、晚秋等人在雲中界內看到的雲界穿梭台十分相似，只不過此時穿梭台是金色的靈性構成。
陣法很快就凝實下來，其中的羅盤指針急速旋轉，之後化成一片光輪。片刻后光輪便豎了起來，幻化成一道金色的圓形輪廓，天山掌門林道恆從中緩步走出。
「師父、三師叔。」林道恆躬身問好，他身後的陣法漸漸消散在空中。
「等下的事情你比我們擅長，你做主。」洞明道人說道，洞虛也點了點頭。
林道恆沒有謙虛推脫，先聖有云：當仁，不讓於師。在這等關係道統傳承的大事上，師長不說他也會請命決斷的。
三人在小山丘之上靜靜等待，不多時皇城內便飛出一道金色的流光，在紫色光華流轉的夜空中分外亮眼。流光在小山丘上落下，顯露出其中的四人，正是熙皇、星協守、星相守和參知政事。
「天山道友皇城做客，朕有失遠迎。」熙皇當先拱手笑道。他沒有擺皇帝架子，因為依照大熙祖制，帝王不可入聖，所以他現在還是具體境真人修為，與天山二聖所在的生命層次還有些差距。
洞明道人、洞虛道人先後起身拱手，掌門林道恆也拱手示意。熙皇身邊的吳危、戚止戈同為聖境，拱手還禮。李信雖然修為不高，但是身為大熙「參知政事」，只是微微躬身，稍讓了半禮。
隨後兩方各自做出請的手勢，天山三人如方才般坐下，熙皇與二位司守幻化出座椅坐下，李信則恭敬地站在熙皇身後。
「此番前來，還望熙皇能為雲州之事解釋一二。」洞明道人開口道。
熙皇點了點頭道：「此事是我大熙有責在先，未曾料到弈天司內竟潛伏有魔道姦細，這名魔道姦細已經被星相守找出，不足為慮。」
「可有所得？」洞虛問道。
吳危面對洞虛道人比面對熙皇時更加慎重，在他的心中，實力才是決定地位的第一要素。雖然熙皇貴為九州統治者，但畢竟不是聖人，還不值得他致以尊敬之意。但是洞虛道人成名已久，乃是有望大聖的人物，豈能等閑視之。
「他來自九幽。」吳危沉聲道。
洞虛道人眉頭一皺，輕聲道：「果然是九幽。」
「哦？」熙皇輕咦道：「洞虛聖人曾聽聞過九幽的事？」
洞虛道人搖了搖頭道：「刺殺玄律、晚秋之人，便是來自九幽，但是九幽究竟是什麼勢力，還在調查之中。」
「大回溯術顯示，他還與無相有關。」吳危再次說道。
洞明與洞虛對視一眼，各自搖了搖頭，顯然並沒有聽說過「無相」。
這時林道恆開口道：「千機穀穀主萬相真人師弟便是無相真人。」
「八大門派之一的千機谷。」洞虛道人若有所思道：「他們應該沒有這個膽子吧？」
戚止戈頷首道：「據大熙秘錄所述，無相真人曾企圖刺殺現任谷主，已經被其師父，也就是上代谷主掌斃於千機谷內。」
「既然不是千機谷，那這條線索又斷了。」洞虛道人嘆息道：「有這樣一股勢力潛藏在暗中，實在是讓人難以安心。」
熙皇微笑道：「相信這件事之後他們會再次銷聲匿跡，不必過分憂慮。」
洞虛道人點了點頭，他沒有說九幽之中還有能威脅到他的存在，也沒有說根據青雲父親的提示，天下很快便會風起雲湧了，畢竟這些信息都不能公之於眾。
「不知道此番我道統傳人遭遇刺殺，大熙準備如何處理此事？」洞明道人問道。
熙皇面露歉意道：「對於這次刺殺，弈天司責無旁貸，我大熙自會做出補償。如今我朝太子元妃未立，他願與貴派玄心仙子結為連理，太子繼位之後玄心仙子將會踐祚元后之位，母儀天下，天山道統傳承再無任何問題，行事亦將便利無比，不知二聖與掌門意下如何？」
洞明與洞虛對視一眼，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落在了掌門林道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