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山白溪之名
洞虛祖師前往天人封印處探查震動緣由后，眾人安心了不少。林晚秋看著伏卧在地的幼年白羽，心下十分愛憐，於是俯身將其抱在懷裡，同時用手輕輕撫摸著白羽那雪白的羽毛，和淡青色尾翎。就在林晚秋撫摸時，那幼小的白色身影突然翻動了一下，似乎想要調整成更加舒適的姿勢。
「呀，它動了！」林晚秋驚喜地叫道，一時大家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只見那隻白羽翻了一下腦袋，輕輕地睜開了雙眼，露出了淡青色的眸子。
「這也太可愛了吧？」除林晚秋之外的兩名女弟子之一玄衣雙眼驟然閃亮道：「讓我摸摸。」說完挽起袍袖，伸出玉手輕輕撫摸了一下白羽的頭部。白羽配合地拱了拱，察覺到自己不再危險之後，又虛弱地閉上了雙眼。
林晚秋見其十分虛弱的樣子不由擔心地向酒真人問道：「老頭，它看起來好像很虛弱，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助其恢復？」
「丹穴白羽身體內流有遠古鳳皇的血脈，生命力極為頑強，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不容易死，不過我們平時所用的療傷丹藥因為藥性不夠強大，所以對其恢復沒有太大幫助。」酒真人如數家珍，又補充了一下道：「當然，類似天心造化丸這種聖葯，對其還是有效力的，不過宗門未必會同意。」
「天心造化丸？這也太奢侈了吧？」玄文略感無奈地說道，其他人也是頗有同感地點了點頭，顯然讓宗門為恢復一隻幼小的白羽而用掉一粒天心造化丸是不現實的事情。
「別急，你們可還記得老夫之前說過的話？」這時酒真人反而胸有成竹地反問道。
青雲聞言雙眼一亮道：「丹穴白羽乃是鳳皇血裔，其生來便以奇獸異蟲為食，莫非渾夕肥遺可以助其恢復？」
「哈哈，師弟果然聰慧非常，這肥遺體內的遠古災獸血脈便是丹穴白羽最大的補品！」酒真人哈哈大笑道。
林晚秋打斷了酒真人放肆地大笑道：「那還等什麼，咱們快回去吧。」說完抱著白羽向來時的路跑去，眾人旋即跟上，酒真人則略顯尷尬地和青雲對視一眼，隨後若無其事地也跟了上去。
片刻間眾人便回到了小山谷內，此時山谷中已經瀰漫著烤熟的蛇肉香氣，其中還蘊藏著一股精純的靈性，眾人聞到只覺心神透徹、口舌生津。就在林晚秋暗自吞下口水時，突然感覺懷中的白羽翻了一下身子。
「咦，又醒了，看來這是一隻小饞鳥哇。」林晚秋笑著摸了摸白羽的羽毛，同時快步走到散發著陣陣香氣的篝火旁，取出石匕輕輕割下一塊白嫩地蛇肉來，遞到白羽的嘴前。白羽早就聞到了那讓自己垂涎三尺的香氣，旋即也不客氣，用鳥喙輕輕叼住嘴邊的蛇肉，也不管燙不燙，只把頭一揚，咕嚕一下整個吞了進去。
林晚秋感覺懷中吞下蛇肉的白羽身體明顯變得更加溫熱了些，同時其也更加精神了一點，於是開心地笑道：「真的有效，它在恢復了。」
「哈哈，難道酒師叔還能騙你不成？」酒真人略顯埋怨道。
林晚秋邊喂著白羽邊笑嘻嘻地回道：「酒師叔當然不會騙我啦，酒師叔對大家最好了，酒師叔還要給大家更多的醉仙釀喝呢。」
「嗯！」酒真人昂頭應道，被林晚秋一口一個酒師叔叫得渾身發飄，要知道以前自己在丫頭口中，那老頭可是最美好的稱呼了，如今一躍而成了酒師叔，實在是平生之偉大成就。
就在酒真人飄飄欲仙時，突然感覺大家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對勁，那是一道道如狼似虎的目光。酒真人對自己的長相還是心中有數的，怎會收到如此的目光，問題究竟出在哪裡了？
「咕嚕。」一陣吞咽的聲音從不知何處傳來，酒真人恍然大悟道：「糟了，丫頭你又坑我！」旋即雙手掩面，揚天長嘆一聲，繼而哀求道：「一壇，就一壇，多一滴都沒有！」說完閉上了雙眼，做出慷慨就義的姿態來。
「嘁，一壇就一壇，今天看在白羽的份上就饒你一回。」林晚秋撇了撇嘴道，旋即向大家打出一個勝利的眼色，然後看向酒真人洋洋得意地說道：「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話，拿來吧！」隨後酒真人在痛心疾首、無比懊惱之下從虛空中取出了一個不大的酒罈，雙手捧著向林晚秋獻上。
「咕嚕。」一聲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吞咽聲再度傳來，林晚秋輕笑一聲道：「童子，給大家分了吧，你倆也有一份。」茶酒童子躬身應道，嘴角還露出一絲笑容，顯然酒真人被坑了一把沒有給其帶來任何難過的情緒，反而有一絲竊喜。
茶酒童子在酒真人戀戀不捨地目光中低頭接過了酒罈，將酒罈封口打開后小心地為眾弟子斟滿，繼而為唱簽童子和自己也斟了一觴，然後再為大家各加上一葉君子茶。
酒滿茶入之後，林晚秋右手輕舉石匕雀躍道：「開動！」然後在大家各自舉杯之中率先為自己割下第一塊蛇肉。眾人不甘落後，輕抿茶酒後皆揮匕上手大快朵頤起來，酒真人和青雲自然也不例外。
青雲仔細看了一會自己方才割下的一塊蛇肉，只見其一片雪白之下還藏著淡淡的金色脈絡，此時這脈絡還涌動著極為微弱的生機，一點也不像死去多時的樣子。
蛇肉入口后輕輕咀嚼兩下，醇美的香甜便在舌尖泉涌而出，將整個口腔填滿，繼而這香甜帶著精純的靈性上涌至鼻腔，給人帶來濃郁的沉醉之感。
吞咽過後，碎爛的蛇肉化作一道熱流沉入腹中，散發出綿綿不絕的溫和之力，使人整個身軀都溫暖起來，並給人的五臟六腑帶來一道強大且沒有傷害的動力，使之可以更有力地搬運氣血。
「神奇！」已經吃下蛇肉的玄寂嘖嘖讚歎著，接著林晚秋補充道：「美味！」然後眾人極為贊同地點了點頭。此時的酒真人顯得十分精明，既不接話也不點頭，只悶著頭揮舞石匕，不停地給自己嘴裡裝填著蛇肉，將兩腮都塞得鼓鼓的，然後飲下一口醉仙釀，無比享受地咀嚼吞咽著。
青雲看到酒師兄這吃肉的樣子，實在是沒忍住地笑了起來，林晚秋看了眼輕笑地青雲，又順著青雲的目光看向酒真人，「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哈哈，老頭你文明一點啊，又沒人跟你搶，我們天山派弟子可是繼承著尊老愛幼的美德呢！」
酒真人聽到林晚秋的打趣，差點沒噎到，趕緊倒了一大口醉仙釀，艱難地咽了下去，瞪著眼珠子道：「愛幼老夫可不知道，但是這尊老嘛，老夫可是深受其害啊！」說完痛心疾首地捶了一下大腿。
眾弟子都被酒真人的動作逗得輕笑了起來，整個篝火晚宴顯得其樂融融。這時林晚秋又抬起手，將懷中的白羽顯露了出來，吃下不少蛇肉的白羽此時已經不復之前病懨懨地虛弱模樣了，而是從內到外透發出一股高貴的神駿之感。
「它已經快痊癒了，鳳皇血脈的恢復能力真是讓人羨艷呀。」林晚秋十分欣喜，又用手摸了摸白羽背上的羽毛道：「我們給它起個名字吧？」
「叫天空之王吧！」玄武吃著蛇肉，口齒不清地說道。玄文聽完有些鄙視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師弟，高聲頓挫地吟唱道：「我看應該叫——偉大的颶風與雷霆的主宰，遨遊在天空之上的鳳皇血裔！」。說完還沒有來得及得意，只見大家一個個以手掩面，一副不忍直視自己的樣子。
林晚秋直接賞了他一個大大白眼道：「你怎麼不叫——天山四代之不學無術少年，篝火晚會上大家的開心果呢！」眾人聽罷哈哈大笑起來，其中玄武笑得最歡，前仰後合之後又要滿地打滾，但是被其惱羞成怒的師兄一按肩膀，「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
「這隻神鳥渾身雪白，日後又是天空的主宰，不如叫其『白乾』如何？」一位名為玄禮的弟子思索之後輕聲問道。林晚秋聽完點了點頭，感覺似乎還可以，眾人也覺得此名尚可。
「好！太好了！」這時酒真人突然跳起來高聲讚歎道，同時伸出雙手向名為玄禮的弟子豎起了兩隻大拇指，望著白羽充滿回憶地說道：「這讓我想起了那馥郁香醇的——白乾！」
眾人被酒真人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聽完解釋后實在是忍俊不禁，酒真人的回憶和聯想真是萬變不離老本行啊。林晚秋也是一愣，然後生氣地瞪了酒真人一眼，抓起一顆石子向酒真人扔去，不過卻被酒真人靈活地躲開了。
看著打鬧的林晚秋和酒真人，青雲輕笑一聲打斷道：「白羽其名取一『白』字為姓，被我們在小溪旁發現並救回，不如叫其『白溪』如何？」
林晚秋剛想再撿起一顆石子，便聽道了青雲的建議，隨後慢慢放下手點了點頭道：「這還差不多！」說完突然感覺懷中一陣扭動，卻是白羽掙扎著站了起來，雙翅輕輕一震，帶起一股清風，向青雲懷中撲去。
青雲見白羽突然飛撲而來，只得伸出雙手，將其接入懷中。白羽落懷之後，拱了一拱，挑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趴下，探出小腦袋，先是看了看青雲，又看了看林晚秋，然後享受地閉上雙眼。
「哎！我可是第一個把你抱回來的，還親手喂你吃肉，讓人起個名就給拐跑了？」林晚秋沖著白羽撅起嘴不悅道。青雲只有乾笑一聲，心中也十分疑惑，不知這神鳥為何會選擇自己身上為休養之所呢？
這時酒真人上前說道：「瑞獸白羽神鳥其靈智與常人無異，且能聽懂人類語言，只要你等用心待它，它自然也會真心對待你等。至於為何選擇道一師弟，我想可能是道一師弟身上有讓他熟悉的氣息吧？」
「熟悉的氣息？」青雲疑惑道，實在想不明白剛踏足天人界的自己身上會有什麼能吸引鳳皇後裔的氣息。
「對，也許是道一師弟你在開靈時所引發的再生明月異象使你沾染了一絲天地本源之氣吧？」酒真人也不是十分確定地說道。
林晚秋突然大氣地揮了揮手道：「算了，反正白溪也會在我們天山派休養，在小師叔你那裡也好，我會經常去看它的。」林晚秋說完，青雲懷中的白溪伸出腦袋點了兩下，又縮了回去。
晚宴結束后的篝火架上只剩下兩根長長的蛇骨和幾乎完好無損的兩半蛇頭，其身上的蛇肉已經被眾人分食乾淨了，其中最能吃的便是新加入的神鳥——白溪，此鳥足足吃了小半條肥遺，再看其巴掌大小的身子，真不知吃下的東西都裝到哪裡去了。
眾人將一片狼藉的山谷仔細地收拾了一番，便在星夜之下散步聊天，慢慢向天山城走去。就在青雲懷抱著白溪，欣賞無邊夜色之時，耳畔突然響起一道似遙遠而又清晰的聲音，「道一，來為師洞府。」
青雲聞言不覺一愣，四下掃視后發現眾人並無任何異常，還如方才般散步聊天著，這才想起剛才可能是師父從洞府中傳音而來。想到師父種種神奇的能力，青雲對修行又充滿了嚮往，不過此時還是應該依照師父的吩咐，上山為好。
於是青雲叫住了眾人道：「方才師尊傳音與我，讓我上山一趟，再此就與大家拜別了，非常感謝大家的盛情款待。」說完向大家拱了拱手，又沖酒真人點了點頭。
「既然是洞虛師叔有命，師弟還是莫要耽擱的好。」酒真人點頭說道，隨後拱手施禮，眾人也隨之與青雲拜別。
「我們還會來看小師叔你的哦。」林晚秋嫣然一笑，沖青雲揮了揮手。青雲對其報以一笑，隨後轉身向天山走去。半個時辰后青雲來到了師父洞虛道人的洞府前，這次上山並沒有疲憊的感覺，不知是開靈之故還是肥遺血肉精華的功效。
「進來吧。」沒等青雲開口，洞虛道人便已經知曉其前來。
青雲輕聲緩步走到盤坐的洞虛道人身前，抱著白溪躬身問候道：「師父好，可是有什麼事情吩咐弟子？」
「呵呵，不必拘束，坐下吧。」洞虛道人輕笑道。青雲在其對面坐下后，再度開口道：「今日叫你前來，是為了它。」說完指了指青雲懷中的白溪道。
「這隻神鳥名為丹穴白羽，是天空之王皇胤的幼年狀態，想必酒師侄已經和你們說過了吧。」洞虛道人輕嘆一聲繼續道：「它的血脈之力雖然微弱，但卻十分精純，不出意料其父母將它生下時，至少已經是聖人層次，甚至他們的道行還要在為師之上。」
「啊？」青雲頗為吃驚，雖然知道這隻神鳥確實不凡，但是沒想到來頭竟然這麼大。其懷中的白溪聽到青雲的驚疑聲后昂了昂腦袋，頗為驕傲。
「呵呵。」洞虛道人輕笑一聲道：「果然是鳳皇血裔，這靈智絕非其他異獸可及，既然你能聽懂我們的話，那便回答我一個問題。」隨後洞虛輕撫鬍鬚道：「如果你願意在天山修養，等到你父母來尋你，或者長大后再自行尋找他們，就點一點頭。如若不願意則搖搖頭，我便將你送回這連雲山脈之中，如何？」
白溪聽罷歪頭思索片刻，人性化地點了點頭，然後閉上眼享受起青雲的撫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