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子奔他鄉
第18章 子奔他鄉
食風鬼一看見李景飛的狀況，立即焦急地呼喊：「小飛！小飛！你別傷心，不然魂魄要散了！」
時爾若卻並不理解李景飛的反應，或者說她不理解大部分人的反應，先前的時爾若亦如是，她的爸爸和弟弟那樣待她，她竟依舊想要保護他們。
簡直愚蠢！
「雖說是你父母，可他們如此待你，你又何必為了他們傷心。」時爾若瞧著李景飛虛弱不堪的魂魄，一臉無奈。
誰知，李景飛的魂魄聽了時爾若的話，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愈發搖晃起來。
食風鬼立即擋在李景飛面前，嗔怒道：「閉嘴！你懂什麼？小飛都快不行了，你還說這樣的話刺激他！」
時爾若一聽這話，頓覺冒犯，一記眼刀甩向食風鬼，要不是這邊人多眼雜，她定然要好好教訓他一番。
「懶得理你們！」
時爾若轉身離去，她還得查探佛像的事呢，沒時間和他們搞這些家長里短的東西。
她轉身去找邱灼，發現他就在之前看見佛像的房間里。
剛一進去，就發現邱灼也正盯著佛像看，神情專註。
一旁的李大娘卻焦急地原地打轉，甚至開始對邱灼出言不遜，「大師，您別只顧著自己拜佛了，拜佛的時間有的是，你先來看看家小龍，到底是怎麼了，怎麼越來越不對勁了？出家人不都是以慈悲為懷的嗎，您還是發發善心吧！」
聽了這話，時爾若在後面冷笑一聲，「大娘，你在你小兒子的葬禮上，心心念念著你大兒子的病，我是不是也該規勸你一句，看病的時間有的是，葬禮可就這一次，你要不要也對自己的小兒子發發從未施捨過的慈心啊？」
李大娘一聽這話，眼神微顫，似有些心虛，但剎那間又「理直氣壯」起來，「這妮子怎麼能這麼說話呢？我剛剛才死了一個兒子，心碎得緊，我大兒子又出事了，你倒來這說風涼話，你……你簡直是歹毒！」
「呵呵！」這話落進時爾若耳朵里，讓她心情愉悅，她最喜歡別人說她歹毒了，這簡直就是最好的讚美。
「施主，你家的佛像，是誰請來的？」
邱灼慢慢踱步而來，擋在了時爾若身前，制止了李大娘和時爾若的對話。
李大娘一聽這話，立刻疑神疑鬼起來，「佛像？這佛像有什麼問題嗎？這可是我家老頭子專門從山上和尚廟裡請來的，還是你們住持親自給我們開的光呢！」
邱灼眉目一緊，「施主，您說笑了，我們住持從不下山，更不會輕易給人開光，可見這佛像並非出自廟中。」
「大師！」李大娘焦急道，「先別管佛像了，你就告訴我，我家小龍還能不能恢復，就算心智不能健全，也得恢復成原來那樣，現在他連我都不認識了！哎呦！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李大娘一把鼻涕一把淚，滿臉慈愛地瞧著坐在床上傻笑的大兒子，眼底的心疼都快要溢出來了。
再對比外面布置簡陋的道場和稀稀拉拉的花圈，簡直刺眼。
邱灼拗不過李家大嬸，跟著她去見了李景龍。
時爾若也跟著進去了，她倒要看看這和尚能有什麼能耐。
邱灼不知道念了個什麼咒，一瞬間兩眼便放出金光來，射向李景龍。
在那金光之下，時爾若瞧見了一隻鬼，附著在了李景龍的脊骨之上，似乎直接融成了一體。
因為融合得太徹底，連鬼的種類都有些分不清了。
時爾若慢慢走到邱灼身邊，悄聲問他，「你看見了嗎？」
邱灼皺著眉，點了點頭，「這種寄生已經深入骨髓了，如今只能共生，要想抽離，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一旁的李大嬸瞧見邱灼的模樣，頓時心慌起來，「大師，我兒子怎麼樣，還有沒有救啊？」
邱灼是個出家人，自然不會撒謊，只能如實回答。
「若是往後積德行善，還能維持現狀。」
「什麼！」李大嬸一聽，臉色驟變，直接扯了邱灼的衣角開始撒潑打滾，誓要狠狠綁架他的道德。
「什麼叫還能維持現狀，你的意思是，我兒子的情況還會更不好？大師，我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你們出家人不都是慈悲為懷的嗎？只要你願意，你一定能救他！」
邱灼既不會打人，又不會罵人，只能使勁拽著自己的衣服，左右為難。
時爾若見此情景，氣得深吸了一大口氣，才壓制住發飆的衝動。
她大踏步走上前，直接拎起李大嬸的衣領把她往後一拽。
但她並不在意李大嬸如何，而是轉過頭痛罵邱灼。
「你是死的嗎？就這麼讓她拽著你？」 邱灼被罵得一愣，獃獃看了一眼時爾若，隨後來了一句，「阿彌陀佛。」
「阿你妹啊！閉嘴！」
說著，她直接扯了邱灼的衣服往外走，頭也不回一下。
在眾人的注視下，時爾若頂著一張陰沉的臉將邱灼從李家拉了出來。
李景飛和食風鬼正在外面徘徊著，看見時爾若他們出來，立刻迎了上去。
「你們是不是看見了一隻鬼？」
「什麼？」時爾若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她問食風鬼：「你知道那隻鬼的存在？」
食風鬼忿忿不平道：「其實小飛的死，他父母要負一大半的責任，剩下的就要怪那隻旱魃鬼了。」
他懊惱地抓著自己的頭，「那個時候我正好貪玩不在小飛身邊，他就攛掇著小飛跳河，我沒有及時趕回來，才鑄成了大錯。」
「這旱魃鬼就是有病！」時爾若雙手交疊著放在胸前，無奈道，「地府里的很多鬼都這樣，見不得別人過得好。」
371在旁邊「嘖」了一聲，「說得好像你在地府待過似的，不要以為你很了解鬼，雖然你說的也沒錯。」
時爾若內心腹誹：可不是待過嘛，待得比你久多了！
不過，為了不暴露自己，她立刻轉移話題，「李景飛，說實話，我有一個猜測，而且這個猜測的可能性很高。」
心情一直很低落的李景飛慢慢抬起頭，「什麼猜測。」
「你很可能不是你父母的親生兒子，因為我記得我爸和我說過，他看見過你父母和一個人販子有來往，但那個時候他喝醉了酒躺在瓜田裡，就以為是自己在做夢。」
時爾若並沒有騙李景飛，她的確調取到了原身關於李家的記憶碎片。
食風鬼卻立刻大叫起來，「他都這樣了，你還這麼刺激他，你的心得黑成什麼樣啊？」
「拜託！」時爾若一臉無辜地擺了擺手，「我明明是好心在救他，如果能證實他的父母不是他的身生父母，他還會這麼難過嗎？」
食風鬼歪了歪頭，眼珠咕嚕咕嚕轉著，臉上的怒意漸漸消失，「對哦，如果小飛的父母不是他真正的父母，那一切就都解決了！」
「沒錯！」時爾若理所當然地說，「父不仁，子奔他鄉，不是人類老祖宗的至理名言嗎？怎麼現在的人都越活越回去了？更何況，這個父，可能不是真的。」
李景飛的魂魄顫顫巍巍，「可是，我已經死了，就算我不是他們的親兒子，我也找不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了。」
「或許……」時爾若看了看帶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環，「我有個辦法可以幫你，讓你繼續留在陽間。」
「什麼辦法？」李景飛急忙問道。
時爾若亮出自己的手環，說：「你臣服於我，進入我的手環，再次入輪迴之前，你積攢的所有功德，都歸我所有。」
「好！」
李景飛果斷答應了。
時爾若皺了皺眉，頗有些意外，「你這麼快就答應了，不考慮一下？你知不知道，功德對於一隻鬼來說意味著什麼？」
李景飛卻果斷回復道：「無論意味著什麼，我都答應！我從記事開始，就好像不是作為一個人存在的，而是作為一個不斷供血的利用品，我總覺得，如果我的哥哥沒有疾病，他們就不會生下我。他們養育我，僅僅是為了讓我長大后能夠照顧我的哥哥，我所有的價值都應該被充分利用，否則就是浪費。我的事業、我的婚姻，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讓我的哥哥能夠更好地生活。有的時候，我真的很想和他們同歸於盡！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想找到我的親生父母，哪怕他們已經不在世了，我也想知道他們是拋棄了我，還是遺失了我。我只想證明一件事，這世上有人曾經愛過我，哪怕只有一瞬，我也能瞑目了。」
時爾若的眸光微微閃動，她問李景飛，「親人的愛，真的那麼重要嗎？」
「重要！」李景飛斬釘截鐵道。
「好啊。」時爾若露出了手環，「那你進來吧，從此以後你就跟著我，我會儘力幫你找到親生父母的。」
李景飛進去后，食風鬼忽然彆扭了起來。
他吞吞吐吐地說：「我能不能也進去，和他待在一起，我雖然不能臣服於你，但我可以給你打下手，怎麼樣？」
時爾若挑了挑眉，當即答應了，白送上門的苦力為什麼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