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因緣與機緣
第14章 因緣與機緣
「邱灼！你知道你媽媽為了你的事，整天以淚洗面嗎！我們養了你整整16年，你就是這麼回報我們的？」
中年男人氣急敗壞地看著眼前這個最熟悉卻又最陌生的兒子，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邱灼卻似乎完全看不見父母的痛苦，直言道：「施主，我已遁入空門，此生無可轉圜。」
「你，你……」中年男人指著邱灼，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中年女人看著邱灼，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悲痛萬分。
「二位施主，我是連清的師兄，法號連覺，不如你們先隨我去見見住持，再回來與連清說話也不遲。」
剛進來的胖和尚見此情狀，有些手足無措，只能硬著頭皮完成住持交代的任務。
幸好，兩個中年人也未多做糾纏，他們想著自己兒子不好勸，便只能從住持的身上入手了，所以也急著見他。
連覺出去之前，還不忘回過頭來問了一句，「你和這位女施主當真沒什麼？」
邱灼篤定道：「師兄，這是一場誤會。」
連覺這才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三人出了門之後，呆坐在一旁看戲的371才回過神來，蹦躂到時爾若身邊，感慨道：「從古至今，陽間的人對於親人出家這件事，總是抱著一種如遇滅頂之災的態度，剛才那兩口子這個反應真不算奇怪。」
「呵，人類，真無聊！」
時爾若擺了擺手也準備離開，她要繼續去找食風鬼，還要去財神廟問問城隍，陽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平白無故出現地府通往陽間的通道。
她看了邱灼一眼，在他面前又喚出了黑貓，並且告誡心虛的黑貓，「這次一定要找到那隻鬼，別再帶錯路了！」
隨後，就大搖大擺地離開了屋子，留下邱灼一人。
黑貓帶著時爾若走出了小院，天色漸亮，廟宇中已經來了幾個香客，零星散落在各地，對著佛像舉香敬拜，一臉的虔誠，也不知心中求的是高官厚祿還是長命百歲。
沒想到，一路過去，竟路過了待客殿，時爾若透過窗框瞟見了邱灼的父母。
她本來是不想理會的，卻無意中聽到了一句和自己有關的話。
邱灼的父親滿臉激動地說：「我們已經給他定了親，是村裡時家的姑娘，我們特意去東北請了高人看，我兒子明明命里有姻緣，怎麼可能現在就出家了呢？」
「呲呲——！」
時爾若示意黑貓和371停下來，她慢慢挪到了待客殿窗戶的外牆下，偷摸著聽裡面的對話。
一個身著深色僧衣的老和尚，說了句阿彌陀佛，溫和道：「施主，你有問過，連清的姻緣是何物嗎？」
邱灼的母親眼神一滯，似有些心緒，「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們兒子的姻緣不是人，難道還能是鬼嗎？」
老和尚笑了笑，「施主應當明白我說的是何意，出家於連清而言乃是最好的路，我們都明白，這是在救他。他身上的因緣極重，就算是佛門清凈之地都不一定能化解此劫，更何況身在滾滾紅塵之中。」
邱灼的母親似有些動搖，但他的父親卻生起氣來。 「什麼因緣不因緣的，你不要和我裝神弄鬼！你們唬人出家那一套說辭我聽得耳朵都長繭了，我現在只求一個結果，那就是邱灼必須跟我們回家！我們一個兒子養得好好的，出了家和沒養過有什麼區別？」
老和尚又喊了一句「阿彌托佛」，這讓時爾若覺得，或許「阿彌托佛」不過是每個和尚都會感染上的一種口頭禪疾病。
「施主，不如這樣，近日佛界出了幾樁公案，是千年極難遇上的大機緣，若是連清加入，積累足夠的功德，或可抵擋命中一劫，涉入公案之人因緣際會、雲波詭譎，若是能因此了結今世因緣也未可知，到時他便可下山再入紅塵。」
「好！好！」邱灼的父親一聽這話，如久旱逢甘霖，激動得滿口答應。
他母親倒是有些遲疑，「這事會不會有風險啊？」
「阿彌托佛。」老和尚又開口了，「施主，這世間人所走之路、所行之事哪有絕無風險一說，不過是時機一到，合該果滅罷了。」
時爾若懨懨地聽著，忽然一個小和尚走近了窗，將窗戶關上，她怕被發現，便果斷跑了。
黑貓等得都有些困了，蹲在欄杆上打著哈欠，尾巴打著捲兒。
一旁的371黢黑的臉上竟透露出陰沉，他的心情實在低落，興意闌珊道：「咱們還能找到食風鬼嗎？那傢伙太狡猾了，我們剛剛用食物引他，他一定提高了警惕，拿香油堵住自己的鼻子就聞不著味了！這寺廟雖不大，可一隻鬼能藏身的地方太多了，而且我剛剛去追他的時候，就發現他明顯對寺廟的格局很熟悉，我們根本找不到他！」
時爾若靠在紅漆柱子上挑了挑眉，「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換一個方向解決問題。」
371問：「什麼意思？」
「你仔細想想，食風鬼好好的一個鬼不當，為什麼偏要來招惹你一個黑無常？」時爾若上下打量了371一番，「雖然你實力低弱且經驗不足，但好歹還算是地府里正式的鬼差，就算是最底層的，他一個鬼，沒事招惹你幹什麼？」
371攥緊了拳頭放在胸前，忍不住說：「你到底是在分析問題，還是在變著法的貶低我？」
時爾若靠著柱子抖著腿，理所當然道：「我分析的問題和對你的評價，難道不夠一針見血嗎？」
「哎！」
371無話可說，只能重重嘆了一口氣。
他思考了片刻，苦惱道：「其實我也不大清楚那個食風鬼為什麼要偷我的縛魄鎖，他偷這東西根本沒用啊！」
時爾若說：「你仔細描述一下當時被偷鎖的情景。」
「我記得當時夜色很黑，森林裡的樹影在月光下抖得很厲害，風應該有些大，周圍靜悄悄的，我要去勾一個人的魄，那是我第一次接到獨自行動的任務，所以很緊張……」
時爾若壓著怒氣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忍住要打鬼的衝動，「說重點！我讓你仔細是不要遺漏細節，你跟我在這寫散文吶！」
「哦，我不知道什麼是重點，所以才都說了。」371心虛道。
「我問你，食風鬼來搶你鎖的時候，是不是很著急？」
371狠狠點了點頭，「那不是很著急，那是快急死了！」
「所以……」時爾若分析道，「我懷疑這隻食風鬼和李景飛關係不一般，他偷你的縛魄鎖，很可能就是為了要保住李景飛的魄不被你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