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存活
第2章 存活
「轟隆隆——」
一道白晃晃的閃電從天幕的頂端蜿蜒而下,分裂出無數細碎的枝節,撕破虛空。
大雨傾盆而下,一滴滴垂直得落下來,重重砸向村莊。
女孩直直跑進雨里,雨水和淚水混雜在臉上,不消片刻渾身就濕透了。
「為什麼?他們為什麼那麼對我,我是他們的女兒,他們竟然把我賣了!我才剛剛考上大學,只差一步,我就可以擺脫從前可悲的命運了!他們難道不該為我驕傲嗎?我是村子里唯一一個考上大學的!」
時爾若飄在女孩的頭頂上,看著她發出歇斯底里的叫喊,發動羅剎族深入血脈的蠱惑技能。
「人心向來偏頗,他們一日不愛你,便終生不會愛你。」
「不!只要我做得足夠好,他們就會看到我的,也會愛我的!」女孩哭喊著,崩潰著大叫。
時爾若翻了個白眼,道:「是嘛?那你如今為何落到了這步田地?我發現,你們人類最擅長的就是欺騙自己,實在愚蠢!」
「他們把我賣了,是為了給我弟建房子!為什麼?在他們心中,我連弟弟的一個手指頭都不如?」
「是啊,沒錯!在他們的心中,你一文不值!所以,你想報仇嗎?」
時爾若迅速貼近女孩,發出蠱惑人心的聲音,「只要把你的身體給我,我就能讓他們知道,欺負你,是他們這輩子最該後悔的事!」
「真的嗎?」女孩的眼神迷離起來,瞳孔逐漸放大,嘴角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你真的能讓他們後悔?」
時爾若耐心地勸導著,「當然!這對我來說,易如反掌!」
此刻,絕對是她這輩子最溫柔的時候。
沒有等來女孩的回應,時爾若只是看到她一步步走向了懸崖邊。
嗯?她想幹什麼?
時爾若還以為她想通了,該死!
「喂!等等!」時爾若盤旋在女孩的頭上,焦急地喊著,「你想幹什麼,你可不能想不開啊!」
「喂——!」
隨著時爾若的一聲呼喊,女孩的身子脫離的崖壁。
就在這一瞬間,女孩的魂魄脫離了她的軀體,時爾若抓准了時機,取代了她。
「嘭!」
獲取身體的下一秒,時爾若死死抓住了崖壁,手指扣進了石縫裡,用盡全力撐起身子,另一隻手摸到了懸崖上,奮力一提。
終於,時爾若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爬了上去。
她虛弱地站起身,仰著頭感受雨滴狠狠砸在臉上的刺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哈哈哈!老娘不用死了,還能活!哈哈哈!」
時爾若真不明白,一個靈魂擁有了成人的機會,竟然還不珍惜,偏要囚困在那些毫無意義的糾纏之中,實在是暴殄天物。
如今她得了這副軀體,一定要好好利用,不能浪費!
時爾若在雨中躺了片刻,恢復了體力后,拍拍屁股就往原身的家走去。
回到家裡的時候,她發現原身的父親和弟弟根本不擔心她,都回了屋,睡得像豬一樣。
時爾若當然不在乎,她一腳踹開了自己的房門,把身上濕掉的衣服盡數剝了,直接鑽進了被子里。
要是原身,別說踹門了,她恐怕連進屋都不敢,怕把那兩個豬崽子給吵醒。
因為剛剛進入人類的軀體,還沒有完全磨合,用經歷了一場與死神的較勁,時爾若累得要死,倒頭就睡。
「咯咯咯——」
第二天清晨,公雞的一聲聲鳴叫迎來了破曉。 在從前,這種聲音是時爾若最不喜的,但現在這象徵著生命。
時爾若是個利益主義者,只要對她來說有好處,她立刻就能轉變態度,從厭惡變為喜歡。
醒過來后,她深吸了一口氣,以人類的身份呼吸果然和鬼不一樣,感覺真痛快。
她起床之後,胡亂地找了幾件破舊的衣服套在了身上,開門走進堂屋。
「呵!」原身的父親冷笑了一聲,「我就說吧,她自己會回來的。」
時爾若這時候才真正地打量起這個父親,接收了原身的記憶后,她才知道原身的父親叫時元鋒,而原身的名字則和自己一模一樣。
她能看出此人周身的黑氣,絕不是一個有福之人,與跳樑小丑無異。
時元鋒埋下頭,對著碗邊猛吸了一口粥,聲音「簌簌」作響,「怎麼樣?我說的事,你準備怎麼做?」
「可以。」時爾若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然後用腿勾開凳腿,坐了上去,拿起碗筷直接吃了起來。
時爾若的弟弟,時爾賓皺著眉頭看著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的姐姐,一語不發。
一旁的時元鋒倒是反應極大,「什麼!」
他把粥碗一下拍到桌上,白粥從碗邊灑出,落在桌面上,「真的!你想通了,真願意嫁人?」
「是啊,我答應了。」時爾若一邊說一邊嗦著粥,夾起旁邊碗碟里的榨菜,嘟囔著說,「這又不是什麼大事。」
「哈哈哈!好!只要你願意嫁,爸不會虧待你,該備的禮咱也都備好!」時元鋒笑著將碗里的粥一飲而盡,喝出了酒的氣勢。
他說的禮不過是一床新被,一頭羊,兩隻雞罷了,和彩禮比起來,一文不值。
時爾若默默吃著菜,心裡卻在想,我願不願意嫁是一回事,能不能嫁又是另一回事。
這其中,能做手腳的餘地可太多了!
「等等!」時爾若將筷子一丟,「我可以答應嫁人,但我有兩個條件,你們答應了,我就嫁。」
此話一出,時元鋒的面色立馬冷了下來,拿著筷子的手力道加重,指尖被按得發白。
時爾賓明顯要比時元鋒冷靜,他問道:「你說,什麼條件?」
時爾若率先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把我的名字加在族譜上。」
時家歷來有個規矩,只有男性才能上家族的族譜,女性不行。
時元鋒一聽到這個消息,臉色緩和了許多,雖然他不知道這個女兒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無厘頭的要求,但族譜這個東西到了這個年代,已經沒有多少人重視了,不過是一本黃紙,上面寫了什麼,都無所謂。
他放下筷子,點了點頭,「這個要求我可以答應。第二個呢?」
時爾若立即伸出第二個手指,「從今天開始,家裡的家務我不幹了,反正還有幾天我就要嫁人了,你們就提前適應一下沒人伺候的感覺吧。」
「你說什麼?」時元鋒「騰」的一下站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時爾若,抄起桌上的碗就要往時爾若的頭上砸去。
時爾若毫無懼意,也站起來迎上對方的怒視,「你砸吧,砸死了我也就不用嫁人了。反正我話放在這了,要麼你們自己幹家務,我嫁人,要麼我就不嫁,你自己選吧。」
時元鋒氣得直發抖,他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打擊,反倒是時爾賓較為冷靜。
「好,我們答應你。爸爸,姐姐還有幾天就要出嫁了,讓她最後過幾天好日子吧,這幾天我可以幹家務。」
有了兒子的寬慰,時元鋒才緩緩坐了下來,不情不願地接受了時爾若的要求。
時爾若此時將目光轉向這個歷來沉默寡言的弟弟,她此刻明白了,最棘手最難搞的人,從來不是時元鋒,而是這個笑裡藏刀的時爾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