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相思始覺海非深(二)
相思始覺海非深(二)
明明自己是有能力的,可是卻不願意去觸碰。
“上神既然放不下,為什麽不回去陪著他,他……”
“墨千,別說了。”鸞卿無情的打斷他的話語,卻沒有聽出墨千的口吻帶著絲絲的強硬。
她不是不想,隻是她過不去心中的這一道坎。
“好,那我們來幾局可好?”聽著鸞卿的話語,墨千心中一陣的舒坦。
“不了,我要去找紫薇星君,很久沒去看他了。”說完,鸞卿腳下就續起了彩雲,在墨千不知名的眸光中消失在了念卿居。
都道人世最繁華,但是此時此刻,洛銘看著天邊漸漸落下的夕陽,細長白皙的手指不自覺的就扶上了掛在脖子上的窺心境,淒涼之意頓生。
“銘兄,這是在想什麽?”風無痕一臉的愜意,雙手環胸,享受著大自然的美妙。
“夜幕將近,看來你我二人要在這野外度過一夜了。”忽略掉風無痕的問題,洛銘隻有岔開這個話題來打破這份尷尬。
“我一個人到無所謂,習慣雲遊,也就早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倒是銘兄你……”風無痕沒有其他的意思,隻是單純的詢問。
“我亦是無礙。”
“那,這樣吧,我去找一些吃的,你去找一些柴火回來……”
風無痕看了看天空,夕陽已經完全沉沒,隻剩下餘輝零星的撒在天際。又看到洛銘一臉的走神,完全不在狀態,偶爾,那英俊的眉間還會輕輕的皺起。
“這樣也好。”聞言,洛銘微微頷首,緊緊的捏著手中被布一直包裹著的碧血長風,緩緩的消失在了風無痕的視野中。
看著洛銘沒入樹林中,風無痕將自己的目光從他那落寞的身上收回,無語的摸了摸鼻尖,輕輕的用手一抖衣襟,便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其實在客棧的時候,風無痕就知道了洛銘那劍布裏裹的是碧血長風,這把劍本身就不是俗物,但是他卻很好奇它為什麽會甘願在一個凡人的手中。
但是看洛銘的那個樣子,他是不想有人知道這把劍的存在的,他既然有這樣的顧慮,那麽他也隻有不去詢問。
不消半刻,兩人皆滿載而歸,言語不多,兩人就仿佛是商量好了一般。
洛銘將衣襟一撩,就蹲了下來開始架柴堆,那模樣就好似他是一個老手一般;風無痕亦是不落後,早就將手中的山雞不知在何處處理幹淨了,現在剩下的就是將它串起來就等著洛銘生的火了……
“你的……”風無痕將手中另一個串好的山雞遞給了已經生好火的洛銘,然後坐在了不知從哪裏找來的樹幹上,就開始將自己手中的食物架在了火上開始烤。
相對無言,洛銘看了看手中的山雞,和一臉淡然的風無痕,也開始了自己的燒烤之路。
畢竟是倆個男人,也沒有女人之間的那種閑談,各自食完之後,處理好了自己的衛生,也就相視一眼,最後靠在不同的樹上開始休息了。
萬籟俱靜,隻有聲聲蟲鳴和不知名的夜間小鳥在鳴叫,或清脆,或悲切。但是也打擾不到洛銘困倦的步伐,可是那緊皺的眉頭卻說明了他睡的並不是多安穩。
風無痕突然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在自己對麵的洛銘,一襲白衫還是當初的那個樣子,並沒有因為在野外有一點點的褶皺,如同刀削的五官是那麽的精致,雙眉好似神刀鬼斧般的傑作,那卷翹的睫毛下是白天看到過的燦若星河般深邃的眸子,性感的薄唇微微的閉著,白皙的肌膚仿佛嬰孩的一般,三千墨發簡單的用白色的錦帶高高的束起,清風拂來,還帶起他絲縷的發絲,這樣的男子世間少有,難怪鸞卿上神會……
風無痕搖搖頭,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他輕笑,自己怎麽會對這個男子有其他的情感,真是可笑。
發現洛銘額頭布滿了細細的汗水,風無痕知道他一定是陷入了夢中。
一陣風掃過,那一對依然燃燒著的火堆旁邊就隻剩下了洛銘一人還在繼續做夢。
夢裏麵,洛銘到了一個極其混亂的場麵,他看清他們到底是在幹什麽,眼前模糊一片,隻能聽到砍殺的聲音,和刀劍相撞的鳴聲,他努力睜眼卻還是徒勞無功,隻得在一旁靜靜的聆聽。
突然畫風一轉,沒有了打鬥聲,隻有一個低低的哭泣聲,洛銘定睛,才隱隱約約看到一個白衫女子雙手支撐著身體趴在地上,他走進,想要看清她是誰,可是確實一樣的模糊不清,隻能清晰的看到她的眼角掛著一行鮮豔的紅色。
大概是剛剛那場動亂產生的結果吧,當他走進,那女子突然抬頭,口中淒涼的叫喊著,他清楚的聽到了一句話:不要離開我,不要……
因那女子是朝著他開口的,洛銘一度認為她是看的到他的,但是當他伸手出去的那一刹那,畫風再次變化,他還是隻有模糊的看見一個紅衫似火的男子與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子坐在一起,不知在看什麽。
當他正要向前的時候,紅衣男子突然轉頭,紅袖一揮,他就感覺自己身體想要被撕裂一般,當他掙紮著睜開眼睛的時候。
才發現是一場夢,虛驚一場,結果還出了一身的汗,隻怪那夢太過於逼真了,仿佛自己就是其中之一一樣。
洛銘捏著碧血長風,輕輕的呼出一口氣,發現對麵的男子並沒有因為自己的異常而驚醒。
不得不說,對麵的那個男子真的是太過於妖嬈,柔和的五官,嫣紅的唇,好似雪脂吹彈可破的肌膚,要說鸞卿是仙姿絕色,那麽眼前的這個男子的容顏可以說是讓身為女子的人都會嫉妒非常,他若是女子,定是妖顏媚骨,可是卻錯生了男兒身。
想到鸞卿,洛銘像是感覺到什麽一樣。
洛銘輕輕一歎,帶著微微的惋惜,卻不知他在為誰歎息,是自己,還是對麵那個妖嬈的男子,最後他將手中的碧血長風抱在懷中,閉上眼睛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次入睡,沒有了之前的那個夢那般的混亂,這次確實夢到了她,但是她那清冷如水的眼神,和嘴角輕蔑的微笑,讓他心中一涼,他很想走向前去,卻沒有這樣做,而是留在了原地,隻是靜靜的看著她…….
夢中他不奢求她的原諒,他隻想要好好的看看她,很久沒見,他真的很是想念她,也不想自己的衝動嚇走了她,以後在夢中也不能相見了。
“上神,多日不見,您的棋藝怎麽退步不少?”
一渾厚的男子聲音打碎了原本默契的氛圍。
天庭已經是臨近黃昏,沒有了五彩的霞光和彩雲布滿天空,隻剩下了太陽的餘輝,為天空鍍上了金黃色,金碧輝煌,好似人間帝皇的宮殿。
“我……嗯,時間已經不早了,我還是先回宮了吧,改天待棋藝精進再來叨擾。”
鸞卿沒有多說其他的語言,丟下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語就倉皇的離開,因她走的有極快,還被帶起了層層青雲。
男子一襲紫色錦服,上麵勾勒著複雜的星相,一臉的歎息,目送女子的離開。
鸞卿並沒有回念卿居,而是獨自一人駕著祥雲去了雷霆之澤,可笑她堂堂上神一個,卻在天界沒有深交之人,除了紫薇星君,和一直跟隨自己的青鸞神鳥,還有就是自己剛剛點化的墨千,他們卻都沒有赤夜和自己感情深。
黃昏時刻的雷霆之澤靜謐的嚇人,連湖水都沒有波動,罩在湖上的霧靄亦是不見分毫的移動。
“赤夜,我來了。”
“卿兒,我一直都在。”
赤夜怎會不知,她在人間的遭遇,不過她現在完好的回來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不奢求她沒有受傷,隻要她人還在。
“赤夜,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蠢啊。”
鸞卿說完,指尖輕點,一架古琴和琴桌就出現在了湖邊,棲身而坐,纖細的雙手輕輕的扶上那晶瑩的琴弦。
她覺得自己是真的很笨,連續被人騙了兩次。
“卿兒在我的心中隻是很單純。”
“單純麽?那麽怎麽還是被你們騙了……”說完她頓了頓有繼續說到“那你怪我嗎?我將你囚禁在這裏萬年了。”
鸞卿淡淡的說著,語氣沒有任何的波瀾,也不帶任何的感情。
聞言,赤夜知道她是不怪他的,知道她是放下了被利用,她還是那樣的善良,即使這樣也還是關心著欺騙過她的人。
也許,大概,是因為她是天地間最純潔的靈氣孕育出來的吧。
“不怪,是我自作自受……”
赤夜沒有說完接下來的話,他想要說的其實是:怪我自作自受,愛上了你。可是他不想也不敢說出來,他怕連朋友都做不成。
“那我給你彈奏一曲可好?”
也不等赤夜回答,仿佛就是默契一般,優美的旋律就從她的指尖泄了出來。
鸞卿盤膝坐於琴桌前,雙目微閉,任由長發在風中輕揚,皓如雪脂的手腕淩空與琴弦之上,如同削蔥根的玉指輕輕的撥弄著琴弦,那曲調柔美似夜晚的清風,濃濃的思念之意毫不掩飾的傾瀉而出……
聽聞她的琴聲,赤夜嘴角扯出一個澀澀的弧度:她還是對他有情的,隻是她不願意說出來而已,那麽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