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第124章 把貴妃拉黑
而且表現的還很明顯。
這偏心眼的皇上。
孟玉珠知道今非昔比,造次的心也淡了三分,但又想著,她到底是貴妃,是上了皇家玉碟的,難道皇上會為了區區一個太監治她的罪不可?荒謬。
皇上理理袍角,不苟言笑,盯著孟玉珠的眼神能給孟玉珠當場戳兩個窟窿:「貴妃在後宮多年,後宮規矩尚不識得?隨意打罵奴才,犯了陳國宮禁忌諱。」
孟玉珠手一哆嗦,手上的赤金護甲落到了地上。
「臣妾知錯了。」
「既然如此,貴妃回去背宮規吧,背熟了就去景仁宮讓皇后審核,真記住了,再出來走動。」
這真是戳了孟玉珠的肺管子。
陳國宮規繁多,花樣百出,這些年來,孟玉珠在後宮橫行霸道,都是按照她自己的心情行事,什麼時候忌諱過陳國宮規?再說她也不大識字,這些抄寫背誦的東西一直是她的軟肋,平時看個菜單子都心急如焚,看的磕磕巴巴,現如今給她整了個大活,讓她背宮規?背宮規還不算,還要讓皇后驗收,這又糊弄不過去,這分明是要了她半條命啊。
孟玉珠後悔來太和宮這一趟,出門沒翻黃曆,正撞在皇上的忌諱上。
正欲服軟求情,皇上又道:「既然是在長樂宮背宮規,想必也花不著錢了,月例銀子扣三個月的。」
孟玉珠踉踉蹌蹌回到長樂宮,失魂落魄的樣子嚇壞了眾人。
腰果正要扶她去休息,孟玉珠長長的指甲摳著銅香爐,眼神里能冒出火來:「休息什麼,還不去內務府給我弄幾本宮規過來,本宮要背。」
腰果一路小跑去借宮規,一口氣抱回來三本,每一本都有五厘米厚。
孟玉珠翻了其中一本都覺得眩暈,這麼厚的宮規,天爺。
偏殿里,田令月在圍爐吃小火鍋。
內務府新送的羔羊肉,入口即化,味道濃郁,冬天吃小火鍋熱乎得很,弄幾樣小菜,再溫一壺果酒,半開著窗子,一邊吃酒一邊看外頭雪景,再沒有比這更舒服的了。
山竹小聲回稟:「貴妃娘娘在正殿罵腰果呢,說腰果走來走去像個陀螺耽誤她背宮規。
」
田令月嘴角微微上場,又夾了點羊肉放入小火鍋之中。
「這次皇上竟為一個奴才拂貴妃的面子,聽說貴妃還被扣了三個月的月錢。」
田令月噓了一聲,眉頭舒展,似乎外頭的雪色也更好看了。
太和宮裡,高讓給二條抹完了葯,二條不忘提醒皇上:「這菜單上若有皇上喜歡吃的菜,皇上只管選,奴才一定以最快的速度給皇上您送來。」
皇上摩挲著菜單上杜僅言那狗爬似的字:「二條,你挨了一掌,真無事嗎?」
「奴才無事,貴妃是貴妃,奴才是奴才,貴妃打奴才,奴才不敢有怨言。」
「你倒有些心胸,不愧是杜常在的人。」
「我們主子說,若是送外賣受了委屈,回去可以領一份窩囊費。」
皇上顯然很感興趣。
聽說過窩囊廢,頭一回聽說窩囊費啊。
「跟朕說說,怎麼個窩囊費法?」皇上解了解交領衣袍,太和宮的鱷梨香緩緩地浮動,銅爐里炭火燒得很旺,熱氣在殿里彌久不散,皇上眉邊有淺淺的汗。
二條便將開會時杜僅言定製窩囊費的事跟皇上稟明了。
「除了窩囊費,你們還有什麼費?」
「奴才們還有保險費。」
「保險費?說說呢。」皇上聽得有滋有味,簡直比聽南府唱戲還用心。畢竟南府那些劇目,什麼《漢宮秋》、《琵琶記》、《孫悟空大戰白骨精》,看的多了,什麼劇情什麼台詞,皇上都能哼上兩句,但這保險費卻是聞所未聞呢。得長長見識。
待二條將保險費的事情解釋清楚了,皇上不禁感慨:「別說,你們主子還很有遠見,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主子能未雨綢繆,這很好,且她實實在在是為你們考慮,做她的奴才,算你們有福氣。」
皇上誇獎杜僅言,二條就高興。
這簡直是知音哪。
二條也炫耀起來:「除了窩囊費、保險費,奴才們還能得一份配送費,給各宮送飯幾文到幾十文的配送費,都讓奴才們自己拿著,我們主子並不要。就這一點兒,奴才們也能掙不少體己。」
「她還很大方。」
皇上掐著手指,細細地算著,自己這後宮有多少人口,有多少宮殿,一天大概能賣出去多少特色小吃,能掙多少利潤,除去給奴才們這些,杜僅言有多少收入進賬,算過之後,皇上感慨,杜僅言做生意是比給他當小老婆有前途,給他當小老婆,算是委屈她了。
這個女人,不但做生意有一套,而且還深明大義,體恤下人,這是多麼寬廣的胸懷,當初自己的多麼的英明神武,在那幾百號秀女里,千挑萬選之下,準確地把她提溜進了皇宮,做了他的女人。
連高讓都感慨,二條這幫小崽子,算是走上了光明大道了,這個掙法,以後準是後宮太監的佼佼者。
皇上決定幫襯一下杜僅言的生意。
「昨兒說的,朕想吃炸雞了,那就一份炸雞,一個時辰之後給朕送到太和宮來。」
一個時辰,時間倒是很寬鬆,橫豎都能準時送到。
皇上又加了個條件:「上次你們說,朕若點外賣,永福殿會額外給些福利,贈品,朕若點炸雞,你們送什麼?」
「這贈品事宜,得由我們主子決定,奴才們不敢擅自做主。」
「小氣。」皇上扶了扶額:「那就讓你們主子親自把炸雞送來吧,順便跟朕解釋一下贈品的事。」
二條回去復命,杜僅言看到二條臉上的指痕,給自己隊伍仗腰子的心思又起:「她憑什麼打我的奴才?才掙她幾個錢?」
二條怕生事,趕緊跪倒:「主子,皇上已經罰過貴妃娘娘了,貴妃娘娘下了單子,說要一份奶油南瓜,請小廚房半柱香的時間做出來,奴才好去給長樂宮送飯。這會兒估計貴妃娘娘已經在等著了。」
宮裡的消息以光速傳播,孟玉珠吃癟的事杜僅言已經知道。 本以為二條會來訴苦,不想二條深明大義,還是以永福殿的生意為重。
這麼忠心又赤誠的奴才,誰能不喜歡呢。
當然,也不能讓這樣的人受委屈。
杜僅言當即給二條發了個窩囊費,另外交代眾人:「長樂宮的奶油南瓜不必做了。」
小廚房的奴才:「或許趕一趕時間,半柱香雖做不出來,但也差不多,選個跑腿最快的奴才去送,貴妃或許放咱們一條路。」
杜僅言將菜單一按:「昨天開會我說的事都是算數的,難道大夥忘了不成?自今日起,對於長樂宮這樣找茬兒的客戶,拉黑一個月處理,如有再犯,拉黑半年。」
趙嬤嬤等人伺候在台階上,就覺得杜僅言說話乾脆利落,不拖泥帶水,像是有點厲害的樣子,只是大夥並不曉得,拉黑是什麼意思。
「拉黑長樂宮一個月,就是這一個月之內,不做長樂宮的生意,她有錢,咱們也不賣。」
長樂宮的生意不做,其它宮的生意還要做。
小廚房裡叮叮噹噹,很快就將做好的飯菜送了出去。
唯有太和宮的訂單讓人犯難。
二條將皇上的要求說了,說皇上要贈品。
杜僅言細心包好了皇上要的炸雞,又從菜簍子里翻出來一個紫皮洋蔥。
「皇上買一隻炸雞,照顧咱們的生意,咱們也不能小氣,送皇上一份水果。」
「主子,水果在哪?」
「紫皮洋蔥就是,這種洋蔥皮薄水多,咬一口甜滋滋的,富含維生素ABCDEFG,最主要是便宜實惠,皇上該多吃一些便宜實惠的東西,這是與民同樂。」
不過是區區一個紫皮洋蔥,被杜僅言說的這麼高攀不起。
二條說:「皇上讓您親自去送。」
「我現在掌管著永福殿小廚房,點單的人多,我忙的團團轉,若是我去,送到都涼了,還是你去吧,好好跟皇上解釋。」
二條提著炸雞去太和宮交差了。
高讓遠遠見著二條到了,趕緊隔窗給皇上報信兒:「皇上,永福殿的人來了。」
皇上正跟帝師、監察御史及軍機處的幾位大人說話,本來正聽他們說夜郎太子周無疾跟夜郎王的曲折關係,說到夜郎國力敗退如今也在休養生息,又說到年底了邊疆苦寒,十二月一場大雪凍死不少牲畜,越王殿下的摺子是需京城再支援白銀五萬兩以做軍備。
這些軍機處的大人都是先帝爺留下來的老臣,忠心耿耿,他們的消息,應該是無誤的。
帝師束手站著,冷靜地幫著分析。
監察御史杜仲被提溜過來,實屬有些意外,畢竟他這五品官職,平時屬於看皇上腳跟兒的,哪有什麼機會親自面盛,況且還跟一夥軍機大臣一起議事,實在是高攀了。
杜仲心想皇上提拔也不能辜負了聖意,於是手一恭高聲道:「據臣所知,邊疆雖苦寒,越王殿下帶的兵士,朝廷里已經正常撥發了餉銀,再支援白銀五萬兩以做軍備是何道理?陳國國力雖然強盛,但州縣眾多,外有夜郎虎視眈眈,內有千萬黎民嗷嗷待哺,五萬兩銀子不是小數目,不能遞摺子就給銀子,好歹越王殿下該寫了明細賬目來,一一寫清了,再有朝廷審驗是否撥發。」
帝師咳嗽了一聲。
杜仲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拿越王說事,自先帝以來,越王帶兵,想要銀子朝廷就得給,偶爾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的時候,朝廷也不能說什麼,畢竟他是陳國皇子,不會害了陳國去,誰還敢說個不字,杜仲這是中了哪門子降頭。
軍機外的幾位大臣見杜仲這種小官來參政務,本已不滿,聽杜仲在這聒噪,幾位大臣臉色就不好看。
「杜大人你別在這嗷嗷叫,軍機大事你一個五品監察御史懂什麼?你成日參天參地怕不是魔怔了。」
「杜大人是想著女兒嫁進內宮便有人撐腰了不成,軍務大事亂議當死,杜大人你有幾顆腦袋,越王殿下需要軍備也是你能置喙的。」
杜仲卻是表面不慌不忙,背地裡汗流浹背:「微臣雖不才,拿著皇上的俸祿,也要為皇上考慮,皇上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說的好。」皇上簡直想給杜仲鼓掌,唯有杜仲知道他的難處啊,內庫現在那點兒銀子夠幹什麼的,越王一年十二個月有七八個月都在要軍餉要銀子,皇上東拼西湊也是艱難。杜仲說的對不對暫且不論,杜仲至少是心向皇上的。
皇上揣著手,暗暗觀察著窗子,窗外有個小小的黑影。
臣子們正議論呢:「皇上,這杜仲在太和宮大放厥詞擾亂軍心,該懲治了他以儆效尤。」
「是啊皇上,杜仲此人定然是居心不良,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皇上嘴角一揚:「愛卿們的意思我何嘗不知,杜愛卿啊。」
「臣在。」
「你此次的話說的很對,不過下回不要說了。」
「臣遵旨。」
「可是皇上——」軍機大臣還要揪著不放,不想皇上舔了舔嘴角:「愛卿們說了半天話,也該累了,朕請大家吃炸雞。你們不知道,這永福殿最近開了小廚房,朕的杜常在啊,有一手做飯的好手藝,做的飯菜,保准你們吃了過目不忘。」
帝師一凜:「皇上,過目不忘,最早出自於唐·房玄齡《晉書·苻融載記》,指看一遍就能記住,形容人記憶力極強。用在這裡不恰當。」
「朕知道,朕的意思是,朕是請你們吃炸雞心切,關心則亂嘛,都別走,人人有份。」
軍機大臣嘆了口氣,紛紛告退。
炸雞的香氣已經飄進來了,還說什麼呢?
皇上笑著問杜仲:「杜僅言在家做女兒時,也有做飯的手藝嗎?」
杜仲把杜僅言過去十幾年的履歷重新捋了一遍,角角落落都捋了,也沒想起杜僅言有什麼做飯的天份,或是其它方面的什麼特長,就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啟蒙也不早,長的也不是天姿國色,自己也是一般家庭,也沒培養過她其它方面的興趣特長。
「這就奇怪了,難道是進了宮才學的?朕倒不記得,哪個宮人有這樣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