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第175章 娘永遠排在第一位

  聽到大門被關上的聲音，陸虎抿緊嘴唇，看了看周小花的背影。最終，拉著弟弟慢慢走到門口坐下。


  爹的意思，不讓娘出門，那他和弟弟坐在門邊應該能擋住了。


  周小花陷在自己的思緒里，根本沒注意到兩個兒子的動作。


  她的腦子裡，此時正天人交戰。一邊是跟唐綿服軟，一邊是陸大山穿著巡檢司的官服威風八面。


  想得腦袋快要裂開，到底是威風八面的陸大山贏了。


  她跟唐綿吵了二十多年，大不了以後她都躲著唐綿，只要她見不著唐綿就吵不起來了。


  想通之後，周小花咬咬牙轉身往外走。


  「虎子，帶好你弟弟，娘出去一趟。」


  陸虎身子一頓，站起身緊貼著門板，黝黑的眼眸緊盯著周小花，固執道：「娘，爹說你這兩天都不要出門。」


  陸豹眨了眨眼，左看看哥哥，右看看娘，挪了挪小步子選擇站在哥哥身邊，學著哥哥的樣子，把小身子緊緊貼在門上。


  周小花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就你們這小身板能擋住什麼！」


  話落，左手陸虎，右手陸豹，將兩人拉到一邊，打開房門。


  「行了，你娘我不是出去吵架，也不是出去打架，你們兩個好好待在家裡。」


  說完便跨過門檻，反身關上房門。


  她要去找唐綿。


  唐綿並不知道周小花又來找她，一心在山裡尋蒲公英。


  「喲！周小花，今天怎麼沒有穿新衣戴紅花啦！」牛嬸肩膀上扛著鋤頭，看到一身舊衣的周小花打趣。


  昨日周小花穿一身七八成新的衣服，頭戴一朵絹花，見到她就揚起燦爛的笑容，客客氣氣的跟她打招呼。


  初時，她還以為太陽從西邊出來，周小花居然變得客氣知禮了。結果發現，周小花是來跟她炫耀的。


  周小花步子微頓，看了牛嬸一眼，輕哼道：「不想穿不想戴唄！」


  說完，提腳便走。


  「欸！周小花，昨天陸志安的牛車上放著那麼多東西，說是縣令大人送的。怎麼，沒你的份啊？」牛嬸得意洋洋地看著周小花說了一句。


  哼！

  昨日聽周小花那些話，還真以為陸大山發財了，誰知道一場空。


  雖然是一場空，但周小花那些話到底是刺得她不舒服。


  今日碰上了，怎麼著也得找回場子。


  周小花頓了下，轉頭白她一眼，「關你什麼事！」


  牛嬸不在意地笑笑，「確實不關我的事。不過，周小花，咱們好歹是同宗同族的親戚，牛嬸提醒你一句，別陸大山說什麼都信。拉那麼大一車東西回來，肯定是採到不少葯的。有沒有掙到錢，誰知道呢！」


  周小花瞪她一眼，「陸大山不會騙我！」


  陸大山的脾氣是暴躁了些，但是個老實人，不會騙她。


  牛嬸撇撇嘴，「誰知道呢！」


  「小花，我勸你啊，多長個心眼，指不定陸大山發了財沒告訴你，哪天悄么的就帶回來個小娘子，把你給踹了。誰讓你平時又懶又愛挑事，還不好好待兩個兒子呢！」


  牛嬸故作嘆息地搖搖頭，似是好心叮囑一句，可惜地看周小花一眼，錯身離開。


  哼！

  昨天拿話刺我，今天你也別想舒坦！

  周小花臉色刷的一下沉下來，轉身對著牛嬸的背影大罵，「死老太婆，瞎胡說什麼，你才被踹。」


  陸大山才不會那麼做。


  周小花雖然這麼對自己說，但心中還是有些發虛。畢竟，陸大山之前就跟她說過要寫休書。


  不，不行！


  眼看著陸大山就要進巡檢司，她不能被踹。


  被牛嬸一通攪和，原本磨磨蹭蹭的周小花，快步往青竹山跑。


  她去唐綿家問過了，嬸子告訴她，唐綿出門找野菜。方才遇到唐綿，便看她往村外的方向走，想來肯定是進了青竹山。


  「唐綿。」周小花跑出村口沒多遠，就看到唐綿提著個籃子朝她走過來。


  唐綿腳步頓住，詫異地看向氣喘吁吁的周小花。


  「出什麼事了嗎？」唐綿小跑到周小花身邊，面露擔憂地問道。


  周小花吞了吞口水，搖搖頭，「沒出事。」


  唐綿更不明白了，擰著眉問：「那你跑這麼快來找我，是要做什麼？」


  又來吵架的？

  周小花深吸兩口氣，緩過來后，咬咬牙快速說道：「唐綿，對不起。以後我都不跟你吵架，也不編排你的壞話，你別去縣令大人面前說大山的不是。」


  「什麼？」唐綿茫然地看著周小花，「我從來沒有去縣令大人面前，說過大山哥的不是啊！」


  周小花撇撇嘴，「總之，以後我一定跟你友好相處，就這樣。」


  說完，不再看唐綿一眼，轉身就走。


  她擔心多說兩句，又得吵起來。


  看著周小花賭氣般離開的背影，唐綿很是不解，也有些哭笑不得，「哪跟哪兒啊！」


  嘆了口氣，搖搖頭提著籃子回家。


  周小花跟唐綿說了后，一鼓作氣跑回家。


  「大山，你回來了！」


  剛進家門，就迎上陸大山黑沉沉的目光。


  「我出去是跟唐綿說清楚的，以後都不會跟她對著干，也會管住自己的嘴，不會到外面亂說話。」


  陸大山還沒開口，周小花就跟倒豆子似的，交待了個清楚明白。


  對於周小花的話，陸大山不置可否。他覺得周小花所說，此時肯定出自真心，但能管多長時間就不得而知了。


  見陸大山仍舊一言不發，周小花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問道：「你進巡檢司的事情，應該沒問題了吧？」


  陸大山看她一眼，沒說話。


  周小花有些著急，「我都已經跟唐綿服軟了，道歉了，還想怎樣啊？」


  「這事兒你別管了，能不能進去，縣令大人還沒有最終決斷。」陸大山邊朝灶房走，邊開口道。


  「那簡單啊，只要唐綿跟縣令大人求個情.」


  周小花話音未落，陸大山猛的轉身瞪向她。周小花心頭一跳，霎時間閉上了嘴。


  「這件事情你要是敢去麻煩弟妹，看我怎麼收拾你。」陸大山瞪著她，威脅道。


  「還有，這事兒還沒有定論，一個字都不許往外說。」


  周小花趕緊點頭，見陸大山往灶房走，連忙跟了上去，「我來幫忙。」


  如此自覺的周小花，平日里很少見。


  陸虎兩兄弟，都詫異地看她一眼。


  另一邊


  唐綿回到家后，便將籃子放在院子里，收好小刀，去灶房拿了個筲箕，將蒲公英折出來。


  沒想到蒲公英是成片長的，每一株之間雖有些距離，但一眼就能看到。


  她帶去的籃子有些小，只挖了一小塊就滿了。


  「綿娘，我剛才出門的時候聽說，周小花又找你麻煩了？」李氏端了張小凳子坐到唐綿身邊，幫著一起折蒲公英。


  這會兒，她腦子裡全是周小花找唐綿吵嘴的事情，都沒注意到，手中的蒲公英是從來沒吃過的野菜。


  唐綿笑了笑，拿起一株蒲公英扯掉黃葉爛葉，「娘，沒什麼事，後面大山哥過來了，說是誤會。」


  「而且，我摘完野菜出來后，周小花又找了我，說以後會跟我好好相處，不會再跟我吵架了。」


  「什麼？你說真的？」李氏瞪大了眼睛看著唐綿，滿臉不信。


  唐綿點點頭，肯定道：「真的。周小花確實是這麼跟我說的。」 雖然她也無法相信。


  不過，周小花要是真能如她所說的那般做，也是一樁好事。


  李氏感覺暈乎乎的，不敢相信，「她前一刻還跑來跟你吵嘴，下一刻就跑來跟你講和。綿娘，你可得注意著點兒，別是她故意降低你的警惕心，後面卻憋著大招！」


  唐綿噗呲一笑，說道：「娘，您放心，不會的。我跟周小花從小吵到大，還是很了解她的。」


  周小花二十多來最大的招，就是扯頭髮，扇巴掌。


  「還是得多長個心眼。」李氏想了想，囑咐道。


  「好。」


  避免李氏擔心，唐綿應下了她的話。


  不曾想，周小花這回真的說到做到，接連十來天唐綿都沒見過她。


  周小花不來找麻煩，唐綿也樂得輕鬆。最近兩天都忙著大掃除，準備過中秋的事情，她可沒精力應付周小花。


  前幾日姐姐差人送了消息過來，說是要和姐夫一起到她們家過中秋佳節，估計還會住上一宿。


  往年家裡過中秋節，都是和大伯二伯他們一起。三家人，每家一年輪著請客。


  今年原本該在二伯家，但姐姐和姐夫要過來，索性今年就她們家請客了。


  「綿娘，這些糯米夠嗎？」李氏提著大半桶糯米問道。


  唐綿正切著肉，聞言看了一眼，「娘，這些糯米差不多得十來斤，應該夠了。」


  糯稻每年種得不多，也就半畝地，收成一百多斤。主要就是中秋節做糍粑，平日里很少吃。


  「嗯。」李氏點了點頭，「那我拿去洗乾淨泡起來，明日直接上鍋蒸。」


  唐綿繼續切著肉，輕應了一聲好。


  明天事情很多，今天先將肉切好吊到井裡，到時候就不會那麼忙了。


  「娘，豆子你拿出來了嗎？」唐綿想到吃糍粑的豆面，抬頭問了一句。


  李氏往糯米桶里加著水，隨口應了一聲，「還沒，我把糯米泡好就去。」


  「娘，記得多拿一點兒。」


  豆面香，有兩個堂嫂每次吃糍粑都愛多沾一些豆面。


  「好，娘知道。」李氏應了一句，動手洗糯米。


  不僅唐綿跟李氏忙碌，陸正和壯壯也沒閑著。


  尤其是陸正，他要把雞鴨殺兩隻，收拾乾淨，明日燉湯。


  上午他還去了河邊，原本想弄幾條魚，結果就弄到兩條巴掌大的鯽魚。


  下午只好出去買幾條回來，免得到了明日被一搶而光。


  然後帶著小傢伙，把不容易壞的菜折出來，弄完了再把借來的碗盤都清洗一遍，放好遮好，方便明日取用。


  次日，天蒙蒙亮，李氏和唐綿便起床做早飯。


  一家人吃過早飯，唐綿便著手先將雞湯和鴨湯燉上。


  雞和鴨都喂好幾年了，得慢慢燉一上午，湯和肉才更香。


  李氏則在大鍋里，把糯米蒸熟。


  昨天泡了一整夜，倒是蒸不了多長時間。


  「弟妹，三嬸，我們來啦！」


  兩人正在灶房忙碌著，門外就響起招呼聲和敲門聲。


  「老頭子，快去開門。」李氏在灶房揚聲喊了一句。


  「知道，知道，你忙你的，別操心這些。」陸正大聲回道。


  話音剛落，陸正就已經打開了大門。


  「三叔。」


  「都來了，快把東西搬進來，幾個侄媳婦去灶房幫忙。」


  陸正揚起笑容，看著門外搬抬桌子凳子的一眾晚輩，不客氣的安排道。


  「欸！三叔，我們這就去。」幾個侄媳婦歡快地應了一聲。


  大家都習慣了，一家人沒那麼客氣。


  「三叔，桌子就擺在院子里嗎？」陸志安問道。


  今日中秋佳節，衙門裡除了值勤的四人，其他的都放假了。


  陸正點點頭，指揮道：「院子里擺兩桌，堂屋再擺一桌。待會兒讓吳梅她們，抬一張桌子去綿娘屋裡擺上。綿娘的屋門口，還得要擺一桌。」


  「好嘞，三叔。」幾個侄子應了一聲，動作麻利的開始擺桌子，放板凳。


  糯米蒸好，李氏將其倒進早就準備好的石槽里。


  「志安，志強，快進來。」


  「來了，三嬸。」兩人高聲應道。


  「三嬸，是不是叫我們打糍粑了？」陸志安還沒走進灶房，便高興地說道。


  李氏呵呵一笑，「算你猜得准，快拿去弄好。」


  打糍粑需要的力氣可不小，有勞動力在家，肯定是交給他們做。


  「馬上。」


  話音一落，兩人便走進了灶房，抬起石槽往外走。


  整個家忙得熱火朝天。


  午時將至，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駛進清源村。


  「這誰啊？」過往的村民，驚訝地看著馬車。


  「駕車的人好像有些眼熟啊！」一人小聲說道。


  「好像是縣令夫人身邊那個「


  「噝！」


  路過的幾人面面相覷，縣令夫人又去唐綿家了！


  「唐綿和縣令夫人，關係真好啊！」


  幾人心中很是羨慕。


  「姐姐，姐夫。」


  「大人，夫人。」


  庄靜和於明志到唐綿家時，一群人都放下手中的事情出門迎接。


  「大姨，大姨父。」壯壯看著走下馬車的兩人，脆聲聲地喊道。


  庄靜溫柔一笑，「言修，快過來。」


  她原本就喜歡小孩子，如今有了身孕，對小孩子更是喜愛。


  陸言修是妹妹唯一的孩子，庄靜自然多喜兩分。


  小傢伙抬頭看了看唐綿，見唐綿笑著點點頭，便鬆開她的手朝庄靜走過去。


  「你這孩子，做什麼事都先看你娘啊！」庄靜笑著打趣。


  壯壯眨了眨眼，誠實地說道：「她是我娘啊，在我心裡娘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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