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3.第491章 組合拳

  次日，全省最大的門戶報紙，刊登了一篇文章。


  這篇文章對國內外現在的幾個主流PC品牌做了橫向的對比和縱向的評測。


  文章的作者，站在客觀的角度上，用數據說話，將幾款主流的PC產品做了專業的測評。


  四海集團的外星人電腦和龍騰PC，以其強悍的性能、便宜的價格，位於性價比之首，IBM、NEC、AST、康柏等品牌都排列在其後。其中康柏電腦被評為性價比最低的PC產品，典型的高價低配，屬於收割韭菜的行為。


  緊接著，國內很多跟電子信息有關的雜誌和媒體，相繼轉發了這篇文章。還有人對相關的數據做了復驗，結果再次左證了這一結論。


  四海集團的產品，以其無與倫比的性價比優勢，成為最值得購買的PC產品。


  只有少數人才看得出來，這是李雲海在為省里的3萬台電腦訂單造勢。


  省里既然要採購這麼多的電腦，為什麼要放棄本省性價比最高的國產電腦不買，而要捨近求遠，採購國外性價比最差的產品？


  雖然說採購什麼產品，是由當地政署決定，但為什麼做出這個決定？

  是拍著腦袋還是拍著屁股做的決定？

  這其中的是非曲直，由不得別人胡思亂想。


  趙敬文看到這篇文章的第一眼，就陷入了沉思。


  他是個聰明人，立馬就明白過來，這篇文章不簡單！

  但並沒有引起他的重視。


  接下來全國各大媒體的轉載，卻讓趙敬文坐不住了。


  如果在這個時候，省里採購康柏公司三萬台電腦，會引起什麼反應？

  用腳趾頭想一想都能明白！

  四海集團是國產貨，性能強勁不輸IBM，價格又低，不用關稅，而且還是省里的名優企業！

  放著這麼好的產品不買，採購高昂的國外貨？

  如果這件事情無人知曉，悄悄的完成了交易也就算了。


  但紙里是包不住火的！

  有人能在這個關鍵時刻炮製出這樣的文章，可想而知是有針對性的。


  更讓趙敬文崩潰的是，又有一則新聞傳來，北金和上海，各自採購了一萬台四海集團的龍騰PC。


  這些政署的採購行為，平時都不會上新聞。


  但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所有人都在蹭四海集團的熱度。


  這就讓趙敬文更加被動。


  做為四海集團所在的家鄉省份，如果不拿出態度和誠意來支持，似乎說不出去。


  雖然說康柏也來西州投資了，但人家才投資區區兩億美元，無法和四海集團相提並論。


  李雲海從頭到尾，沒有跟省里說一個字的「要」，但又無處不在的表達我要訂單這個意願！

  接下來該怎麼做？

  就要看省里的決定。


  李雲海這一招最高明的地方在於，他並沒有給省里添堵，也沒有主動提要求，更沒有找誰求情。


  他只是擺事實講道理。


  省里也不是誰的一言堂。


  就算趙敬文一意孤行，要採購康柏的PC，難道其他12位大佬，就沒有自己的想法了嗎？


  只要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見，那這個決議就很難做。


  李雲海給全省出了一道大難題。


  接下來，李雲海又高調的在媒體上發布消息，說十分感謝北金和上海，感謝他們對四海集團這個民族品牌的支持。正是因為有了國內政署的採購訂單支持，國產PC品牌才能茁壯的發展，讓本土產品與國外品牌一較高低。我們四海人將一如既往的勤勉努力，做出更多性價比高的產品，以答謝客戶。


  在這段感謝中，李雲海著重提到了幾個關鍵辭彙。


  一個是「民族品牌」。


  二是「國產」。


  三是「本土」。


  這三個詞，引起了無數人的共鳴。


  在全國PC一片洋的時代，四海電腦有如中流砥柱，以一己之力，撐起了一片屬於國產電腦的天空。


  媒體記者在報導時，不只一次提到：如果連我們國內都不支持本土國產品牌，那國貨何以自強？如果是技不如人，貨不如人，那也就罷了。現在的四海電腦，不論是在性能還是價格上，都不輸於洋貨，我們為什麼還要買洋貨呢？難道跪下了就一直站不起來了嗎？

  記者們呼籲大家：人人都為國產獻出一份力，讓國貨變得更加美好。


  又有新聞傳來，我國計算機學會年度獎項評選結果出爐，其中，四海集團成功斬獲多項大獎。


  「科技進步一等獎」、「技術發明一等獎」等等獎勵，紛紛收入四海集團的囊中。


  李雲海還沒有公布光刻機的製造成功這一新聞。


  他主要有兩個顧慮。


  一是要確保再次製造出來的光刻機能使用，也就是要有能力進行量產，而不是只能仿造這一台機器。不能量產的機器產品，將毫無商業價值和意義。


  二來，他要先知道東洋的那三個工程師是不是安全的離開了東洋。


  人家過來幫了忙，總不能陷人家於不義。


  不然的話，在這個時候放出光刻機的新聞，直接就能出一張王炸。


  經過幾天立體式的新聞造勢，別說全省，便是全國也都知道了四海集團產品質優價廉售後好的優勢。


  除了新聞上的造勢，唐玉霞也沒有閑著，在省里多方活動。


  她不用刻意幫四海集團說好話，只需要在聊天的過程中，和別人提一嘴最近的新聞，大家的談話很自然的就會被引到這上面來。


  關於國產貨和進口貨的討論。


  關於龍騰PC和康柏電腦之間的對比。


  這些話題，成了省里各個會議上的焦點議題。


  李雲海這一連套組合拳打下來，趙敬文等人直接懵了。


  在最後一次的採購PC討論會上，果然有人直接提出了質疑。


  趙敬文本來已經掌握了絕大部分的話語權，他有信心通過本次採購方案。


  但是這次最關鍵的13人會議上，有人提出了異議。


  趙敬文雖然厲害，但財政畢竟不歸他管。


  他可以提出議題，可以指導大方向，但最終還是要投票決定。


  有人直接提出來，省里要採購3萬台電腦，何必找康柏公司？


  康柏公司創立於1982年。


  四海集團成立於1984年。


  兩家公司都擁有悠久的歷史，都有豐富的電腦產品線。


  但康柏電腦性價比太低，不及龍騰PC高。


  最重要的是，四海集團是我省的本土企業，如果我們自己都不大力支持，難道要靠其他省市來支持嗎？


  如果我們真的這麼做了，那四海集團會怎麼想？如果在這個時候，北金、上海等地來挖走四海集團，我們又要如何自處？

  此言振聾發聵，震醒了其他領導。 大家紛紛表態，省里的電腦採購，必須且只能支持四海集團。


  至於康柏公司，他們是來投資的，但我們也不必一味的迎合他們，他們不是大爺，我們不用伺候這些洋老爺。


  省里已經提供了一切能提供的政策，給了他們應有的待遇，這就足夠了，不能被一個洋企業牽著鼻子走。


  而且康柏已經簽訂了合資協議，不必再看他們的臉色行事。


  看著一邊倒的輿論，趙敬文心下一慌。


  不用舉手投票表決，他已經輸了！


  如果他一意孤行，使用一票否決權，固然可以扳回劣勢，強行通過對康柏的採購議案。可是這麼一來，他在省里也將威信盡失，一敗塗地。


  上面對他的看法，也將有所改變。


  一個領導不能團結同志，不能扭轉乾坤，只能靠手裡的那點權力來作威作福，豈能成大器？


  趙敬文最後默默的起身，離開了會場。


  他沒有表態，其實也是一種姿態。


  誰都看得出來，他反對採購四海電腦，但又無力改變這一結果。


  隨後，趙敬文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不能理解的決定：暫緩採購計劃。


  理由是省里財政吃緊，容后再議。


  看來他還是沒有死心，想著等這一波風浪過後，他再重啟議案。


  康柏沒能拿到這個大訂單。


  四海集團也沒能拿下。


  這個結果讓人無奈。


  11月底，機械電子工業部的領導前來西州視察工作，主要考察對象就是四海集團。


  這天上午，省里的人來到機場，接到部里的楊領導后，還想請他們到迎賓館落座奉茶。


  結果楊領導擺了擺手，說直接去四海集團吧！

  省里只能改變行程，陪同楊領導前往四海集團。


  讓省里意外的是，四海集團早就做好了迎接的準備，彷彿他們早就知道楊領導一行人會過來視察。


  李雲海率領若干人等，在四海工業園區迎接楊領導一行。


  現場準備了舞獅、鑼鼓，還有十個美麗動人的禮儀小姐負責迎賓工作。


  看這陣仗，早幾天就開始準備了！

  趙敬文和黃鷹等人都是鬱悶不已。


  因為他們直到昨天才接到楊領導要下來視察的消息！

  由此看來，楊領導和李雲海之間的交往十分密切！


  這個信息，讓趙敬文等人，又對李雲海高看了一眼。


  事實上，這次楊領導之行，是李雲海一手促成的。


  他的理由很簡單、也讓人無法拒絕：四海光刻機研製成功了！

  就在三天前，美智子聯繫上了東洋失聯的三個工程師。


  那三個人回到東洋后，被原來的公司請去喝茶，配合當地有關部門，進行了一番技術泄密的調查工作。三人一口咬定，只不過是到中華大國旅遊了一番。


  李雲海早有準備，給他們三人一大疊在我國各地旅遊的發票、門票、住宿憑證。


  三個工程師說，自己辭職以後，就到中華大陸旅遊，整個行程都在這些票證中。這些票證，形成了一條清晰的旅遊行程路線，足以證明他們每天都在不同的地方遊玩。


  東洋人找不到更多的證據，只能放了他們。


  三人出來后，馬上和家人移民去了別的國家。


  與此同時，四海集團也再次成功的造出了第二台光刻機。


  所以李雲海才決定正式公布四海光刻機研製成功的新聞。


  在正式公布之前，李雲海當然要請工業部的領導下來視察。


  楊領導聽到電話請示之後，當即同意帶隊下來。


  看到光刻機的那一剎那，楊領導激動得熱淚盈眶！


  他和李雲海、倪教授等人一樣，都知道這台機器對我國的半導體工業意味著什麼。


  趙敬文不解的問道：「李雲海同志，請問這是什麼機器？」


  李雲海道：「這是光刻機，我們四海集團研製成功的光刻機，屬於國際最先進水平！」


  趙敬文明顯有些不學無術，問道：「用來做什麼用的？」


  楊領導哈哈大笑道：「老趙，你不知道這是什麼嗎？那你太落伍嘍！這可是工業技術上的明珠！我們國內一直都在研究製造，但永遠都落後國外。四海集團是第一家造出最先進光刻機的企業！他們了不起啊！」


  趙敬文猛然一震！

  他這才醒悟過來，楊領導此番下來，就是沖著這台機器來的！他不由得汗顏，自己省里出了這麼大的科研成果，他卻不知情！北金都知道了，他卻還在問這是什麼！

  這讓上面怎麼想？

  楊領導欣慰的說道：「李雲海同志，你干成了一件前無古人的大事！你想要什麼的獎勵？」


  李雲海心想，研製成功，還只是走出萬里長征的第一步。


  量產、銷售，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李雲海提出來：「楊領導，那我就斗膽提一個要求，我們生產的光刻機，能不能進入國內企業的採購名單？一款產品如果賣不出去，那就算能生產，用不了多久也只能等死。我們需要訂單！」


  楊領導點頭道：「你的要求我記下來了，等我回京以後，一定向上級反映。我也會幫你們宣傳。嗯，你們現在每年能生產多少台這樣的機器？」


  李雲海道：「只要有訂單，我們年產幾百台都不是問題。」


  楊領導道：「價格呢？」


  李雲海道：「只要外國產品的三分之一。」


  楊領導精神一振：「好！太好了！」


  他想了想，說道：「我給你們牽線搭橋，組織一場採購會，把全國對光刻機有需求的企業，全部集中起來，請你來做宣傳演講。好不好？」


  李雲海大喜過望：「謝謝領導！」


  楊領導對趙敬文道：「你們省里應該大力扶持四海集團這樣的優秀企業！多給他們一些訂單嘛！」


  趙敬文連連稱是，和黃鷹面面相覷，相顧無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