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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嫂子來了【求訂閱】

  第178章 嫂子來了【求訂閱】


  回到家裡,李雲海和大妹一起貼春聯,貼窗花。


  到下午五點多鐘,家裡人已經準備好了一桌豐盛的晚宴。


  其實在梅山地區,並不流行年夜飯,而是習慣吃年早飯,這一點和西州的風俗不同。


  不僅年三十的早上要吃一頓好的,初一早上也要吃一頓好的,這叫首席。


  關於吃夜早飯的習俗,有幾個傳說,一是因為湘軍天沒亮就出征,人們為紀念這一壯舉,從此改了吃年夜飯的習俗,變為吃年早飯。有這習俗的地方都是湘軍主力地區。


  還有一種說法,抗戰時期,參戰的戰士都是凌晨出發,鄉親們為了他們能吃上團年飯,所以把團年飯放到早上吃,這個傳統一直延續下來。


  不過現在李雲海有錢了,過年這些天,餐餐都是大魚大肉,天天跟過年一樣有吃不完的美味佳肴。


  風一陣冷似一陣,天氣陰冷異常,好像隨時會降雪。


  李雲海忙完事,洗了手,站在大門口,眺望對面的群山峻岭,又想到了林芝,不知道那個俏皮的小姑娘,此刻在幹什麼?是不是也準備吃年夜飯了?

  天空忽然間下起了毛毛細雨,雨絲中還夾著雪霰子。


  在南方,但凡下點雪霰子,都能引起小朋友們的轟動,因為一年到頭,太難見上一場雪了。


  而下了雪霰子的話,離真正的下雪也就不遠了。


  李雲海伸出雙手,接住天下掉下來的雪霰子,落在手心裡,冰涼涼的,經體溫一暖,立即化成了冰水。


  忽然,李雲海看到一輛小汽車朝這邊開過來。


  在這窮鄉僻壤,可難得一見這樣的小汽車!


  李雲海心想,這大過年的,又是大冷天,眼看就要下暴雪,這是哪個領導下來視察工作了?


  等車子駛近了,李雲海看清楚了,這車掛的還是西州牌照。


  不對!


  這牌照?

  省署!


  這不是林振邦的車嗎?

  李雲海正自驚疑不定,那車子搖搖晃晃的經過土坯路,開到了他面前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一雙小巧的女式皮鞋伸了出來。


  緊接著,一個高挑靚麗、烏髮如瀑的美麗女子走下車。


  她穿著喜慶的紅色棉襖,襯得雪白髮光的臉蛋,更加明艷動人。


  「嘿,你不認識我了嗎?」她俏麗的一笑,露出一口玉瓷般的白牙,呵出水霧一般的氣息,直接噴到了李雲海臉上。


  李雲海的胸腔里,瞬間迸發齣劇烈的驚喜和感嘆!

  他像瘋了一樣,上前一步,伸開雙臂,將眼前人抱了起來,轉了兩個圈圈。


  「林芝!你怎麼來了?」李雲海顧不得許多,雞啄米似的親吻她的臉,怎麼樣也親不夠。


  她的臉帶著微微涼意,又有一種特別的香氣,讓人情不自禁的沉淪其中,不想再離開。


  「小姐,行李我提進去吧?」司機下了車,恭敬的問道,對眼前這一幕,視若不見。


  李雲海這才放下林芝,尷尬的摸了摸下巴,對司機說道:「交給我吧,請到屋裡坐,馬上就開飯了。」


  司機笑了笑,把行李遞給李雲海,說道:「李同志,我就不吃飯了,我奉領導的命令,把小姐交給你了。我還得趕回家和家人團聚呢!」


  李雲海哎唷一聲,請他稍等,然後跑回家,拿了許多糖果,拿一個袋子裝了,拿了兩條煙,兩瓶酒,又找到一張紅紙,掏出幾百塊錢包了起來。


  他把紅包放在袋子里,連同煙酒一起提出來,遞給司機,說道:「太感謝伱了,大過年的,還辛苦你跑這一趟。要不在我家吃了飯再走吧?」


  司機搖手說不用客氣,又指了指天空,說道:「馬上就要下雪,我還是趕回家比較好。李同志,小姐,那我先走了,再見!」


  林芝對司機說道:「孫叔,慢點走啊!」


  李雲海把東西都放在車上,說道:「慢走啊,孫叔!新年好啊!」


  司機無奈的接受了禮品,開著車離開。


  李雲海轉過身來,摟住了林芝的腰,兩人鼻尖挨著鼻尖,額頭頂著額頭,嘴唇壓著嘴唇。


  「林芝,快說,你怎麼來了?」


  「嘻,你不是看到了嗎?我坐車來的。」


  「今天過年呢!你還來?」


  「哦——你不喜歡我來?那我走?」


  「來了你就別想跑!你是不是想我了?」


  「你有沒有想我呢?」


  「想!想得發瘋!想得我想飛到西州去找你。」


  「那你就算到了西州,也見不著我。我家裡人都去我外婆家過年了。我執意要來找你,我爸媽拗不過我的脾氣,只能派車送我過來。」


  林芝軟軟的,倒在李雲海的懷抱。


  「嫂子!」李雲芳等人跑了出來,大聲喊道,「嫂子來了!」


  林芝這才和李雲海鬆開來,剛才她差一點像雪霰子一樣,融化在李雲海手心裡了。


  雲芳這一聲嫂子,可把林芝給樂壞了!


  「雲芳!」林芝嫣然一笑,解開白色的圍巾,掛在雲芳脖子上,笑道,「你戴著也挺好看的,送給你了。」


  李雲芳羞澀的一笑,摸著這條柔軟暖和的圍巾,問道:「嫂子,這是什麼毛的啊?好舒服!」


  林芝幫她披好圍巾,說道:「這是羊絨的,我姑姑從義大利帶回來的。我有兩條,這條特意帶過來,就是送給你用的。」


  「義大利的羊絨圍巾啊!那肯定好貴的吧?」


  「不貴,你大哥隨便賣一台機器,就能賺出來。」


  李家的爺爺奶奶,父母,弟妹,都跑了出來。


  林芝一一稱呼他們。


  張淑文握住她的手,笑個不停:「林芝,你來我家過年啊!太好了,我家就喜歡人多熱鬧。快到屋裡坐,外面太冷了。」


  林芝抿著嘴笑,嘴邊洋溢著溫暖的笑容:「阿姨,我就是來你家吃飯的,你家的菜太好吃了!」


  張淑文拉著她往屋裡走:「好,有好多菜!雲海還買了野豬肉和野山雞,說是為你準備的。他是不是知道你要來啊?」


  林芝回頭看了他一眼,露出兩個得意洋洋的小酒窩。


  李雲海哈哈一笑,提著她的行李,走進家裡來。


  林芝帶了一個背包,一個衣箱。


  衣箱是她和李雲海在花城旅遊時買的那個雙美牌衣箱。


  她打開來,拿出一大包禮品,分別送給李家眾人。


  家裡有了林芝,就像水裡有了魚,好像藤蔓有了架,彷彿歌詞譜了曲,有如古琴上了弦,一切都變得和諧、歡樂、活潑、可愛起來。


  李雲海望著她,才明白為什麼有人說,女人就是家裡最好的風水。


  此刻他是如此的心安。


  安字,不就是房子下面有個女子嗎?


  有屋有妻,便可心安。


  李家人都對林芝充滿了喜愛,把她當成掌上的明珠。


  林芝卻不是來做客的,她完全把自己當成了這裡的女主人。


  她看了一圈裝修后的房子,品頭論足,說這大別墅就是舒服,比城裡寬敞太多了。


  前有坪,後有院,敞敞亮亮;上有天、下有地,踏踏實實。


  李雲海帶著她來到自己的卧室。


  林芝一進門就驚呆了!


  這個房間,居然和她在西州家裡的布局,不能說相似,只能說一模一樣!

  傢具、配色、擺放,都像家裡。倒好像是推錯了門,又回到了家裡呢!


  連鋼琴也有!

  他用心了!


  李雲海手撐著門框,倚著門笑道:「沒找著你那個品牌的鋼琴,在西州樂器廠買了這架。」


  西州開始賣鋼琴的時間,可以追溯到1920年代。當時主要是由外地經銷商進貨銷售。


  到了1950年代,隨著西州鋼琴廠的成立,開始生產鋼琴和其它樂器,為當地的音樂愛好者提供了一個購買樂器的渠道。


  林芝驚喜異常,蝴蝶翩翩似的跑到鋼琴前,打開蓋子。


  她纖長的玉指,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輕輕掃過,發出一串悅耳動聽的琴音。


  「這架鋼琴就很好!我家裡那架鋼琴,是西州以前的官紳留下來的,法國進口的鋼琴,不知道轉了多少手,後來被我爸買了下來。」


  她在琴凳上坐下來,雙手歡快的在鋼琴上彈動,說道:「那我們以後得經常回來,不然這鋼琴太久不用,是會生鏽的。」


  李雲海站在旁邊看著她彈琴,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妙,說道:「要不你教雲芳一支簡單的曲子,等她學會了,讓她有空就彈一彈。」


  「好啊!我還可以教五妹彈琴呢!」林芝玲瓏曼妙的身子,隨著音樂節奏有律動的擺動。


  門外傳來一聲:「嗤!」的輕笑。


  是五妹李雲英。


  林芝回過身來,朝她招招手:「英子,過來。」


  李雲英羞澀而又忸怩的走了過來。


  林芝抱起她,放在自己腿上坐著,然後手把手的教她彈琴。


  窗外飄起了雪花。


  潔白無暇的小雪紛紛揚揚地從天空中飄落下來,宛如美麗的銀色蝴蝶在翩翩起舞。雪,越下越大,雪漫天飛舞,似煙非煙,似霧非霧,彷彿整個世界都籠罩在茫茫大雪之中。


  窗戶下,是林芝教英子學琴的溫馨畫面。


  如果把英子換成將來自己的孩子,那又該是何等美好溫暖的生活?


  李雲海嘴角泛起幸福的笑容。


  老四李雲峰跑上來,在外面喊道:「哥!嫂子,吃飯了!」


  林芝撲哧笑道:「來了!」


  李雲海哈哈大笑:「還沒訂婚,你已過門。」


  林芝白了他一眼:「你挺得意是不是?自個送上門來的堂客,是不是不值錢啊?」


  李雲海雙手扶著她的香肩,溫聲說道:「不,你是無價之寶。」


  晚飯很豐盛,一條大大的草魚,有頭有尾;一碟辣椒炒肉,麻辣鮮香;一大盆燉土雞,噴香撲鼻;一隻干辣椒悶鴨,一隻辣子炒野山雞,一碗油爆野豬排骨。


  當然還有林芝最愛吃的合菜和豬血丸子。


  到了吃飯的點,不用人喊,老三自個就走了過來。


  這小子臉皮也是厚,直接往桌面上一坐,拿起筷子就夾菜吃。


  張淑文罵道:「老三,你啞巴了啊?喊嫂子了嗎?」


  老三咽下嘴裡的菜,對著林芝喊了一聲:「嫂子好!」


  林芝起身,拿了一個禮物遞給他:「這是一台收音機,送給你的新年禮物。」


  老三立馬放下手裡的碗筷,起身接過收音機,飯也顧不上吃了,打開來看。


  林芝還給他買了電池。


  老三低頭擺弄收音機,臉上神采飛揚,跟得了國際金獎似的。


  張淑文又罵:「你懂不懂事啊?還不謝謝嫂子?」


  老三大聲道:「謝謝嫂子!我可喜歡這收音機了。」


  李雲海輕輕搖頭,也懶得管他。


  吃過飯,外面響起了零星的鞭炮聲,還有小孩子們嬉笑打鬧的聲音。


  再大的風雪,也擋不住小孩子們對過年的喜愛和渴望。


  寧靜的小山村,今天晚上卻格外熱鬧。


  李雲芳打開了客廳的電視機。


  家裡有了客廳,電視機自然搬了進來。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但天空總像是蒙著一層白蒙蒙的霧,那飄飄揚揚的雪花,越來越大了。


  七點鐘的時候,電視機屏幕忽然滅掉,歡樂的聲音嘎然停止,頭頂上的日光燈也熄滅了。


  「停電了!」孩子們發出一聲哀嚎。


  這樣的情況,在農村太常見了。


  尤其是過年過節的晚上,幾乎雷打不動的會停上一場電,有時還會停上兩三回電。


  不是哪個變壓器燒了,就是那個地方的電線斷了。


  大人們早就習以為常,點起煤油燈,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在他們漫長的人生歲月里,沒電的生活才是常態,也早就習慣在沒電的情況下把事情做好。


  城裡也經常停電,只不過沒有農村這麼頻繁。


  林芝跟著弟妹們來到外面玩耍。


  屋頂、樹梢,草地上,已經積了一層皚皚的白雪。


  村裡的小朋友們都跑了出來,有的在放鞭炮,有的在玩打雪仗,一時間喧嚷不停。


  林芝穿著厚厚的棉鞋,在路邊蓋了一層雪的草上踩來踩去,聽那咯吱的響聲。


  鄉村除夕的夜晚,帶給她不一樣的生活體驗。


  老三率先團起雪團,和弟妹打起了雪仗。


  幾個孩子笑呵呵的玩成一團。


  鄰居家的幾個孩子也加入了戰團。


  李雲海買了不少煙花炮竹。


  他拿了一些出來,讓弟弟妹妹們放著玩。


  英子年紀小,放衝天炮的時候,沒有及時鬆開手,等到快要炸了才嚇得丟開來,那衝天炮就在她腳邊游來游去,啪的一聲,把她嚇哭了。


  李雲海教她怎麼放衝天炮,讓她把衝天炮插在鬆軟的土地上,點著炮以後,掉頭跑開幾米便行了。


  林芝在城裡放過鞭炮,點著了火以後,趁著火藥推力,將手輕輕一松,然後雙手捂住了耳朵。


  叭!的一聲,衝天炮在天空裂開來。


  農村停電的時候,是小孩子們玩得最歡樂的時光。


  而來電的那一刻,又是所有人最瘋狂的時刻。


  全村所有的電燈泡,忽然之間全部點亮,強大的電流,使得燈泡發出非比尋常的亮度!


  「來電了!」全村的人都會大喊一聲,聲音在山谷間震蕩迴響。


  家裡沒有電視機的人,便開始往有電視機的人家走動,有的還自帶小板凳。


  李雲海家的幾個叔伯親戚,一來電就跑到他家來了,先佔好看電視的位置。


  停電差不多一個小時,時間快到八點整,1985年的春節聯歡晚會,即將開始。


  門外傳來一聲喊:「李雲海同志!過年好啊!」


  李雲海一聽這聲音,便知道來的人是邵玉清,很是驚訝。


  他連忙起身迎上前。


  來的正是邵玉清,同來的還有一個派出所的同志。


  「哎呀,邵領導!你好!這位同志,你好,快快請坐。」李雲海和他們握手,請他們坐到火爐邊來。


  李德明笑著給他們遞上兩根笑梅,然後吩咐家裡人泡茶、拿酒來喝。


  邵玉清說,你們不要忙,今天是過年,我等下就回家了,我這次來,是送還李雲芳丟失的50塊錢。


  李雲芳驚奇的問道:「我丟失的錢,還能找回來?」


  派出所的同志說道:「邵領導找到了我們派出所,我們在附近進行了摸排,找到了偷錢的小偷,把他抓了起來,你丟的錢,如數追回。」


  他一邊說,一邊掏出50塊錢,遞給李雲芳。


  李雲芳接過失而復得的錢,像撿著金元寶一樣開心:「太好了!哥,我丟的錢又找回來了!謝謝你們,謝謝警察叔叔!」


  邵玉清他們在李雲海家喝了一杯酒,便即告辭離開。


  50塊錢被追回來,給這個熱鬧的除夕之夜,又添了幾許歡樂。


  李德明拿出紅包,給家裡人每人發了一個。


  李雲海也給家人發了紅包。


  小孩子們拿到紅包,都高興得蹦蹦跳跳,卻不知道隔天的早上,這些紅包就會被大人悄悄的摸走,美其名曰,幫你們存著錢讀書用。


  1985年的春晚,第一次搬到戶外直播,卻被評為辦得最糟心的一次。


  1983年春晚和1984年春晚,都在演播廳里舉辦,場地比較小,只能夠容納幾百名觀眾。而北金工人體育館能容納1.5萬名觀眾,比台里的演播大廳壯觀多了。


  想法是極好的,可惜的是,台里的設施設備和技術條件,還不足以支撐在北金工人體育館舉行春節聯歡晚會。春晚劇組甚至沒有對講機,所有的指揮只能靠有線耳機。有線耳機的信號又非常差,時斷時續,這使得劇組指揮常常陷於失靈的狀態,讓整場晚會顯得很凌亂,拖了六個小時才演完,沒有1983年春晚和1984年春晚那種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的狀態。


  但節目還是不錯的。


  明星薈萃,精彩紛呈。


  《故鄉情》很好聽,林芝聽了一遍,便學會了,跟著哼唱。


  「故鄉的山、故鄉的水,故鄉有我幼年的足印。幾度風雨驟,幾度雪飛春,以往的歡笑依然在夢中;他鄉也有情,他鄉也有愛,我卻常在夢裡故呀鄉行……」


  午夜零點一到,外面響起了連續不斷的鞭炮聲。


  「噼里啪啦!」不絕於耳的炮竹聲,宣示新的一年來臨了!


  熊熊燃燒的火焰,點燃了除夕夜最激動人心的時刻。山村夜色籠罩在明亮的火光中,蛻變成一幅祥瑞的動人畫卷。


  雪花和煙花在空中共舞,交織出一幅動人的山村樂章。


  李雲海代表家裡放起了長長的鞭炮。 一直鬧騰到一點多鐘,鞭炮聲才慢慢的止息下來,但遠處總會不經意的傳來炮竹聲。


  守歲當然是不必的,該睡就睡下了。


  何況李雲海早就思念林芝成疾了呢!


  晚上兩點多鐘,李雲海和林芝回到房間,寬衣上床。


  「你有沒有想我?老實說!」林芝趴在他胸前,和他倆倆相望。


  李雲海用行動來詮釋他的思念。


  此時此刻,佳人在懷,嘴巴哪裡還有時間用來說話?


  積攢了幾天的力量,正在身體里奔騰不息,渴望和另一股力量的融合和匯通。


  ……


  要不是因為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李雲海肯定能和林芝通宵達旦。


  梅山地區的人講究新年的第一餐早飯,這餐飯,往往比團年飯更為豐盛。


  林芝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李雲海拉了起來:「吃飯了!」


  「啊?幾點了啊?才七點!就吃飯?我早上不習慣吃飯,我吃碗面就行。」


  「大年初一,我們這邊都是吃飯,快起來吧!」


  「我起不來,完全起不來,我只想睡。」


  「乖啊,吃過飯,你再接著睡。」


  林芝張開雙臂:「你抱我。」


  李雲海抱著她起床,怕她凍著,趕緊給她穿上衣服。


  林芝嘻嘻一笑,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新年好!」


  李雲海和她親了一下嘴:「新年好!」


  兩人洗漱下樓來,家裡人已經整整齊齊的坐在桌邊,就等他倆了。


  林芝有些不好意思,說起來晚了。


  大家都說沒事,飯菜也剛做好。


  風住雪停,外面一片厚厚的白雪,整個天地間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顏色。


  吃過早飯,孩子們在大人的帶領下,挨家挨戶拜年討新年喜糖吃。


  每個孩子空著口袋出去,裝滿幾袋子糖果回來。


  有的還會討幾個紅包回來。


  農村人最講輩份,誰家老人的輩份高,就要先去這家拜年。


  李德明今年當上了族長,又是村裡的支書,村裡人都會先來他家拜年。


  村裡班子成員,主任、秘書、會計、出納、婦女主任,率先來到李德明家拜年。


  村秘書也叫文書,是村支兩委里的筆杆子人物。


  競選村支書時,李明水雖然輸給了李德明,但並沒有嫉妒恨,而是密切配合支書的工作。


  不一會兒,邵玉清帶著兒子過來拜年,他兒子17歲,也在縣上讀高中,比李雲芳高一個年級,一問居然都在同一所學校。


  邵玉清便笑著說,你們同齡人,又在一所高中念書,以後彼此照顧一點。他特別叮囑兒子邵衛東,一定要照顧好雲芳。


  邵衛東長得高大,人也斯文有禮,可能是因為父親在身邊的原故,表現得有些拘謹,一說話臉就紅,特別不敢和李雲芳對視。李雲芳一看向他,他就紅著臉低下頭。


  李雲芳抿嘴輕笑,悄悄的對林芝說道:「就他,還保護我呢?我看他比女生還要女生!」


  林芝用手掩住嘴,壓著嗓音說道:「他這是喜歡你,所以表現得格外靦腆。」


  李雲芳的心撲嗵直跳:「不可能吧?我才不要談戀愛!」


  林芝低聲說道:「沒說讓你談戀愛。你要是對他有意思,就先當朋友處著好了。」


  「不要!我才不要!」李雲芳忸怩的撇過頭去。


  來家裡拜年的人越來越多。


  「咳!恭喜發財!新年好!」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


  來的人是李國旺。


  他拄著一條拐杖,彷彿一下子就蒼老了十歲不止。


  李德明是個不記宿仇的人,何況他現在是村支書,表面文章要做好,起身喊一聲老支書,然後讓座。


  李國旺坐下來,看看滿屋子的人,目光落在邵玉清身上:「邵領導,這大年初一,你怎麼跑這邊來了?」


  邵玉清淡然的回答道:「我來給李科長拜年。」


  李國旺渾身一震,滿臉疑惑不解的問道:「李科長?我們這村子里,哪裡來的科長啊?李德明正兒八經的,連個股級幹部都不算!」


  邵玉清哈哈一笑,眼睛里閃著亮光:「李國旺,你不知道嗎?李雲海同志,在省商業局信息科當科長,他還是省個協的會長哩!」


  李國旺的身軀,猛的搖晃不止,不可思議的看向李雲海:「李雲海都當科長了?還當了什麼會長?你不是辭了工作,當個體戶嗎?」


  邵玉清輕輕的搖頭,覺得這個李國旺不過如此,連本村出了這麼大的人物,他居然一無所知!這樣的人,難怪會被撤職了!


  別人不知道李雲海的能量有多大,邵玉清卻一清二楚。


  這一點,從他對李雲海的恭敬中,就不難看出來。


  然而不懂的人看在眼裡,還以為邵玉清是禮賢下士呢!


  他們哪裡能想到,邵玉清是在拍李雲海的馬屁?

  別說李國旺了,村裡其他人,也是第一次聽說李雲海居然當上了科長。


  科級幹部,對村裡人來說,已經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再往上一級,那可是縣令了!


  滅門知府,破家縣令。


  這老古輩的話,可不是說著玩玩的。


  而一鄉之長,也不過是個科級幹部而已。


  李雲海這麼年輕,就已經是科長?

  那豈不是說明,此子前途無量?

  所有人都露出無比震驚的表情!


  這話若是從李雲海本人或家人口裡流出來的,那村民可能還要懷疑真假。


  現在這話是從邵玉清嘴裡說出來的,誰敢不相信呢?


  李雲海卻只是謙虛的笑了笑,說道:「是個閑職,掛職鍛煉,手裡一點權利也沒有的。省個協也是一個沒有級別、沒有權利的機構。我就是當著玩玩的。」


  然而大家卻不相信這話了。


  一個科長,一個會長,這兩個職務,能都是玩玩的?


  你命這麼好,專挑好玩的職務當?


  那豈不是更加說明,你小子能耐大得很嗎?

  外面響起一陣汽車聲。


  在這小山村裡,汽車的聲音特別引人關注。


  大家都起身朝窗外張望。


  「這是縣裡的車!」李明水有點見識,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縣建工局的車,來過我們村好幾次了。」


  來的人是縣建工局的崔寶剛!


  崔寶剛大踏步走了進來,嗓門洪亮的喊了一聲:「恭喜發財!新年大吉!」


  李雲海等人都起身相迎,握手寒暄。


  崔寶剛一看連邵玉清都在場,來的比自己還早,不由得哈哈大笑。


  果然,聰明的人嗅覺就是靈敏,知道該先給誰拜年。


  「嘀嘀!」外面又響起了汽車聲。


  今天的石板村,是真的熱鬧啊!

  屋裡眾人再次起身,一齊看向窗外。


  「這不是地區的車嗎?」李明水認得車牌。


  邵玉清卻更厲害,不僅認得這是地區的車牌,還認出來這是誰的座駕。


  「趙專員來了!」邵玉清凜然一驚,震駭的看向李雲海和林芝。


  因為只有李雲海和林芝,才可能讓趙專員跑下來拜年。


  李雲海也看到了趙專員,對方下了車,往裡面走來。他連忙走了出來,在門口迎接趙專員。


  「趙專員,新年好!」李雲海笑著說道,「什麼大風把趙專員給吹來了?」


  「李雲海同志,新年好啊!」趙專員解下手上的皮手套,和李雲海握了握手,用力的搖了搖手臂,說道,「我們下來慰問貧困山民,路過此地,想到你家就在這裡,特意過來討杯茶喝。」


  這話說得天衣無縫。


  李雲海請他入內,奉茶奉酒。


  李雲芳負責倒茶,林芝負責倒酒。


  別人不認識林芝,趙專員卻有點印象。


  而且他今天來李雲海家,可不是路過,也不是來給李家人拜年,而是聽說了林振邦的女兒在石板村,所以特意前來探望的。


  說來也巧,趙專員一大早起來,便給林振邦打電話,說要到西州去給林振邦拜年。


  林振邦笑著說你不用來了,我們都不在家,我們在丈母娘家過年,就連我女兒都跑到你們梅山玩去了!


  趙專員還想問一句,林家小姐到梅山哪裡玩了?林振邦這才自覺失言,閉口不談此事,閑聊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但趙專員是個人精,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李雲海!

  梅山能和林振邦搭上線的人,也只有李雲海了!


  於是他便找了個借口,下來慰問貧困戶,實則是來探李雲海的虛實。


  結果被他猜中了!

  他一看到林芝這樣的花容月貌,還有這通身的氣派和氣質,便料定此女便是林振邦的女兒。


  不得不說,這領導的層次越高,領悟力和猜測能力也越大。


  當他得知林芝的姓名后,更加確定無疑。


  趙專員也不捅破這層關係,對林芝和李雲海,卻更加恭敬。


  得是什麼樣的關係,才能讓林芝來李雲海家過年?


  這是用屁股想也能想明白的事!

  而且這事還是得到了林振邦許可的!

  說明李雲海入了林振邦的法眼。


  難怪李雲海年紀輕輕就當上了科長。


  這人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


  結交領導的家人,更容易結交到領導。


  所以趙專員坐下來以後,喝著茶,品著酒,磕著瓜子,剝著花生,也就沒說要走的話。


  崔寶剛和邵玉清等人,卻是震驚得無以復加!

  這個李雲海,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居然能讓地區的趙專員也先來拜年!

  了不得!

  他們也更加慶幸,自己來得及時,來得好!

  不僅結交了李雲海,還能結交到地區的專員。


  眾人濟濟一堂,談天論地,好不開心。


  其他村民來李雲海家拜年,看到他家門前停著這麼多的車子,再一看牌照,有縣裡的,還有市裡的,都不由得十分驚奇,又不免高看了李雲海家人幾眼。


  一個人的交際圈子,是由自身的實力和能力決定的。


  反過來說,從一個人的交際圈子,也就能看出他的本身實力。


  李雲海家往來的賓客,非富即貴,這也恰好證明李雲海的厲害。


  李國旺看到這一切,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輸了。


  李雲海家的關係,早就通天了!

  這樣的人家,李國旺拿什麼斗?


  中午,李雲海家筵開數席,高朋滿座。


  整個石板村,整個春節的熱鬧和歡樂,都被李雲海家佔全了。


  李明水跟李德明商量:「支書,今天是不是也要搞兩條龍,再整兩頭獅子,熱鬧熱鬧?」


  耍龍舞獅,這些都是家鄉的習俗。


  崇尚武力的梅山子弟們,也喜歡舞龍舞獅,幾個村子的後生們,還會進行比賽,就跟端午賽龍舟一樣。


  李德明初當大任,當然要支持這樣的活動,而且一定要搞好了!

  村民們也不是白打工的,每個青年壯漢,要給一個紅包。


  一條大龍標準是10個人,0號至9號,龍珠是0號,龍頭龍尾為1到9。


  也有16人的長龍。


  李德明說,要搞咱們就搞兩條長龍!

  兩條長龍,那就是32個人。


  大過節的,每個人至少要6塊錢的紅包,那就是192塊錢。


  還有舞獅的人,還有舉龍燈、敲鑼打鼓的人,都得給紅包。


  李德明看了兒子一眼,說道:「這個吉利錢,咱們出了吧?」


  李雲海笑著說:「我出!龍、獅的錢,我來出。此外,我還要在家門口掛青,紅包里放100塊錢!誰有本事就來搶好了!」


  大家都轟然叫好,都說今年這個年就過得熱鬧了。


  林芝還是第一次聽說,也是頭一回看農村的舞龍舞獅,很是好奇。


  本來這樣的節目,是要等幾天才會玩,有時甚至要等到正月十五才耍龍舞獅。


  但今天情況特殊啊,地區趙專員、縣裡的崔寶剛、鄉里的邵玉清,這麼多的領導都在,當然要湊個熱鬧。


  於是當天下午就組織起人力來。


  有錢好辦事。


  村裡的後生踴躍報名,32個耍舞的成員,4個舞獅的隊員,還有幾個舉龍燈、幾個敲鑼打鼓的人,一下就集結完畢。


  龍和獅,平時不用的時候,都放在祠堂的閣樓上。


  李德明當即大開祠堂門,請出龍和獅來。


  漢子們穿上吉服,把華彩的龍身,套到竹篾紮成的龍頭、龍身和龍尾上。


  每一節都裝有木柄,方便舞動。


  舞蹈時,一人手拿寶珠,也就是一個球形的彩燈,在龍頭前領舞,表現龍搶寶珠、雙龍戲珠等動作。


  林芝看著拍手叫好,對李雲海說道:「還好我來你家過年了,不然看不到這麼精彩的表演。」


  別說林芝了,便是鄉下人,再過得幾年,想看這樣的表演也不可能了。


  年輕人都出去打工,年前才回來,過完年又要出門,一年忙到頭,好不容易回家休息幾天,誰還搞這些習俗?


  大年初一這天下午,石板村又是耍龍,又是舞獅。


  李雲海依言在家裡大門上掛了一百塊錢的青,最後兩隻舞獅隊合作,才把青咬下來,幾個人給平分了。


  隊員們的辛苦費,也是李雲海出的。


  這麼一鬧,又到了晚上,李雲海便留趙專員和邵玉清等人吃過晚飯。


  到了晚上九點多鐘,客走主人安。


  熱鬧了一天的石板村,終於安靜了下來。


  林芝在李雲海家一直玩到初六。


  西州的單位早就開工了,但林芝卻請了假。


  初六這天,庄勇開車來到了李雲海家,接他們到西州去。


  李雲海帶著林芝和李雲芳,前往西州。


  李雲芳還是第一次去省城,一路上懷著無比的好奇心。


  到了西州,李雲海先把行李和帶的東西放到住處。


  四海商店要初八才正式營業。


  李雲海帶著妹妹來看店鋪。


  李雲芳看什麼都覺得新鮮。


  她見大哥住的房子這麼好,很是高興。


  當他看到大哥開的四海商店時,更是哇的一聲喊出聲來:「大哥,你開這麼大的商店啊?難怪你賺到了錢!」


  李雲海打開商店門,請林芝和妹妹進來。


  庄勇回到宿舍,忽然跑了出來,喊道:「李經理!彭叔在這裡面!他好像被人打了!」


  李雲海一怔,來到男宿舍,只見彭癲子一個人凄冷的躺在單人床上,臉色蠟黃,鬍子拉茬,臉上、手上,全是累累的傷痕!

  李雲海沉聲問道:「彭叔,怎麼回事?」


  彭癲子雙眼發直,喃喃的說道:「李雲海,你們回來了。我沒事,我只是被人打了一頓。我沒事,我早就習慣了。」


  李雲海問道:「誰打的你啊?你不是去漢州了嗎?哪天回來的?」


  彭癲子坐了起來,說道:「我去漢州,被人打的。我昨天才回來。沒事,我真的沒事。」


  李雲海輕輕一嘆,說道:「你以後還是跟我回家鄉過年吧!」


  彭癲子笑了一聲:「好啊!」


  可惜他被打得鼻青臉腫,這笑容看起來有些詭異。


  李雲海正要說話,外面的電話猛的響了起來。


  商店還沒有開門營業,這會兒有誰會打電話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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