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第248章 常碧綠的魔女
第248章 常碧綠的魔女
「派我去和他作戰吧，人類軍隊已經開始分批次撤退。此人單兵深入，後繼無援。」聖樹守衛赫拉斯請求。
艾薇思考著。
她坐在花床上，大腿下是黑藤與鮮花，身穿由樹葉、花蕾與藤蔓編織的衣物，它們與艾薇身軀貼合緊密，彷彿衣服本身也是從她皮膚上長出。
花瓣、苔蘚和菌類點綴著她的翠色長發，從她身上散發出晨露和鮮花的氣息，赫拉斯默默侍立一旁，等待艾薇的指示。
「你能戰勝他嗎？」艾薇抬頭望著赫拉斯，她最信任的朋友和守護者。
赫拉斯整個形體都由翠木組成，本應是雙腳的地方被植物根系所代替，行走時腰部以下全是蠕動根須，枯木眼眶中燃燒著金色精魂。
「女士，您的整片森林都是我們的主場。」赫拉斯許諾。
「樹葉和古木傳來消息，那個存在的戰鬥表現比怪物還強，輕易擊殺了一頭霸炎魔，戰鬥過程不超過10分鐘。」艾薇閉上眼睛，她的思緒與周圍的林木互相貼合，深深扎入大地，從整片林場中收集情報。
「我有信心去挑戰他。」赫拉斯許諾，「您看，我的身體就是一棵大樹啊，我的皮膚像鐵木一樣，超過最堅固的合金，凡人的武器無法對我造成傷害。更重要的是，他正打算單人突破整個森林，我不能讓他威脅到您！」
艾薇的目光沿著赫拉斯的軀幹移動，他被艾薇任命為聖樹守衛，在漫長時光中守護著她。赫拉斯的樹皮飽經風霜，表面刻有一行行守護刻紋，精通作戰技巧。
她將手按在赫拉斯的樹皮上，能感到樹液流過木質部位的脈動，新葉正在他的頭頂抽芽。
「我思念我的戀人，荊棘王子，他隨歲月而亡，我親眼看到他如何一點點變得又老又聾，而我靚麗如初。我帶他扣響靈界的入口，祈求一杯魔葯為他延壽，但她們卻不願為我的愛人例外開恩。所以這一次，我們必將侵入人間，哪怕藉助惡魔的力量，也要叩開靈界的門戶，討個公道。」艾薇緩緩道。
她將手按在赫拉斯的樹皮上，他發出低鳴，外皮因生長而開裂，背後長出根網狀的披風，扭曲的木紋手臂從肋間生出，額頂冒出披有綠葉的黑鹿角。
「我會保護您的尊嚴和榮譽。」赫拉斯感受著體內涌動的新力量，拿起狩獵裝備，離開秘密木屋，前去抵抗林中冒進的敵人。
艾薇深呼吸。
她的靈魂發顫，惡魔軍團長納茲米與她直接對話。
「能堅持到黑星箭準備完成嗎？」納茲米的聲音沉穩理智，彷彿也給艾薇注入一絲信心。
「能。」艾薇低語，「敵人無法突破獄閻樹林，這是我的承諾。」
「我聽說在當初，高階魔女們組成的靈界拒絕了你的加盟，導致你無法帶著伱的人類伴侶一併長生。」納茲米問詢。
「她們刻意限制魔女進入靈界，數百年來只有寥寥幾名魔女能夠加入，我沒有資格加入，只能看著她們擢升其他魔女。」艾薇閉上眼睛。
「比如？當年是誰搶了你的名額？」納茲米好奇過甚。
它是科研型惡魔軍閥，慣於通過認知和理解來調查每個世界的底細。
「一個幼稚的魔女。」艾薇低語。
「幼稚？」
「而且無知，她能進入靈界，是因為她會做一種橘子年糕，你知道嗎？橘子年糕！憑什麼！」艾薇身體一抖，泫然欲泣。
……
……
赤澤佳世在林中曠地上和通信班的人聯絡，試圖弄明白現在的戰況及接下來的部署。
從前線輪換下來的作戰部隊沿著她鎮守的撤退路線移動，沿途對她致意。
「噢噢！」
「赤澤佳世大人在我們這邊！」
「我們可不是怯戰，是大樹太厲害了……」兵士們揮手，帶著傷兵們從獄閻樹林深處撤退。
「不要氣餒，也不要甩鍋。回去補充彈藥，再打回來便是。」赤澤佳世打發他們走。
由於在前線一百多天來的勇敢表現，赤澤佳世在士兵們心中有很高威望。
她用治療針和腎上腺促進劑給自己補充體能，喝下一罐又一罐軍用補劑，坐在好幾個金屬箱子頂上。
神秘盔甲男應該往森林深處進軍了，而自己得為戰局和更多士兵的生命負責，不能冒進。赤澤佳世默想著。
初心是想在血戰中尋找自我，不過戰爭也給了她其他教訓，比如，讓她重新審視了「責任」兩個字的分量。
如果有回到東溟國社會的那一天，恐怕也得重新考慮憂國的計劃，尋找一條真正能矯正這個社會的道路。
她環顧四周，工兵部隊在林中硬生生開闢出一片白地，用噴火器、鐵鍬、推土機和「神武」工程機器人清理大樹，鏟走根苗，焚燒草葉，把地面清理到極致，掘地三尺，這樣才能在一個地方長留。
也因為這樣大規模的工程活動，現在這裡就像反覆轟炸過的山頭一樣，光禿禿的。
「吼——」高空中傳來巨龍的吼叫聲。
「找掩護！」赤澤佳世大喊一聲，兵士們趕緊部署臨時防空掩體，躲到剛挖出的戰壕當中。
陰影飛過赤紅蒼穹，巨龍魔女派瑞雅鱗片鮮紅，展翼翱翔，身後跟著各色飛行惡魔耀武揚威。
她明顯注意到黑色森林中這塊明顯的開闊地，為了找到紮營的空間，人類必須清理空地，這也讓他們的存在變得極其扎眼！
「沒有樹的地方就是人類雜兵藏身的地方，燒死他們！」派瑞雅咆哮著俯衝下去。
破位過的巨龍魔女能變得這麼大！赤澤佳世咬牙看著巨龍飛近，派瑞雅的翼展超過50米，相當於戰略轟炸機，但空中的機動力和火力還要更甚一籌，依靠魔力傍身，她甚至能抵禦機炮、防空火箭和空對空格鬥彈的傷害，打得人類空軍苦不堪言。
「哈哈哈哈——」一陣刺耳的大笑穿透天空，在赤澤佳世聽起來卻還算可以。
絳曲！ 駕馭著具有自主意識的火焰魔劍萊萬汀，絳曲舞翼突入戰場，雙翼如燃燒過的殘旗一樣布滿缺損，但她的飛行速度卻極快。
「燒吧！」絳曲突入戰場，只見萊萬汀在空中劃過巨大的弧度，從中噴發出的烈焰瞬間覆蓋了數公里的空域。
在赤澤佳世眼中，好似半片天空都被火海席捲，半扇天際被徹底引燃！
規模好大的火攻！赤澤佳世高舉手裡的武器，雖然她自己沒法對空，但看到這樣的戰鬥還是忍不住為絳曲鼓勁。
緊接著是無數下墜的隕石和天火！赤澤佳世臉色煞白，趕緊組織士兵們避險救災。
萊萬汀召喚的天火宛如末日火雨，不僅將空中大量的惡魔集群打殺，也連帶著砸向地面，引發大片大片的林火，引發一團團規模不一的火災。
畢竟是混亂途徑的魔女，秉性毫無紀律，根本不顧戰法的破壞性……赤澤佳世一躍而起，揮刀將一塊跌落的火流星大卸八塊，使其化為幾十塊更小的微粒，彷彿一陣細雨跌落在地，這才免了營地失火的風險。
「呼……」赤澤佳世收刀入鞘，這次又換了一把新刀。
此時空中的絳曲已很快把巨龍魔女派瑞雅擊退，派瑞雅不想跟絳曲打鬥，雖然絳曲只是破位2次，但手裡的萊萬汀威力太可怕，以至於派瑞雅吼叫一聲，振翼撤退，鑽入雲霄。
「真是弱者，完全提不起興緻！」絳曲向地面飛去。
「啊啊……」
「絳曲大人！」士兵們目睹了剛才絳曲用萊萬汀釋放的流星火雨，都感到內心震動。
「絳曲指揮官。」赤澤佳世向絳曲致意。
「要不是艾薇的魔力很強，可以叫大樹重生，不然我早把獄閻樹海燒穿了。」絳曲傲然道。
「是是……」赤澤佳世姑且忍讓。絳曲的母親是飛升9次的魔女歌蒂思，魔女議會和靈界的主導者，這樣的魔女二代，她還是要給幾分面子。
「之前你短暫失聯。」絳曲的眼裡閃爍著混亂的火焰。
「我們在側面遇到了一頭霸炎魔，我帶小隊前去攔截，拖延了它一段時間，方便主力進軍。在混戰中通信人員被擊殺了，現在我才在這重新建立前線陣地。」赤澤佳世指著這片焚燒過的林間空地。
「霸炎魔？你把它殺了？我真是對你刮目相看。」絳曲笑道。
「沒有，一個盔甲男把霸炎魔爆殺了，我只是僥倖逃得一命。霸炎魔的實力相當於破位1、2次的魔女，我得想辦法才能戰勝。」赤澤佳世緩緩道。
「他是誰？去哪了？我要和他戰鬥一番。」絳曲來了興緻。
「離開了，方向的話，是獄閻樹海深處，恐怕是想要突破艾薇，畢竟她不死，我們要在這片樹海困頓好久。」赤澤佳世判斷。
「奇怪的傢伙，不知道哪個單位的。也好，走，我們去跟艾薇決戰。」絳曲握住萊萬汀。
她身上有好濃的硝煙味，還有一種暗含的怒意，一種癲狂的感覺……赤澤佳世默想著。
「我得保護這條通路，方便士兵輪換作戰。」赤澤佳世踢了踢腳下的焦土，身邊有大量疲憊不堪的士兵，身上有許多傷口需要護理，「如果我不在，他們會被捲土重來的獄閻樹海襲擊，淹沒，成為土中肥料。我也不建議你過去。」
「為什麼？」絳曲皺眉。
「如果派瑞雅再次出擊，我們得有你來保證制空權。」赤澤佳世說。
「我可不是士兵的保姆啊，如果堅持不下去就全軍撤退好了。」絳曲毫不在乎，轉身離開。
赤澤佳世搖搖頭。
「啊啊，戰帥！那個天使傢伙……根本不把我們的戰爭放在眼裡。」旁邊的士兵怒道。
「如果是過去的我，肯定會和她吵起來，不過現在我很清楚，如果咱們要贏這場戰鬥，這種壞脾氣天使的力量也很重要。」赤澤佳世轉身，「去找清酒來。」
她拿起清酒還沒喝一口，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面前，快步走來。
水璃！
「忍忍。赤·澤·佳·世，吾來傳遞主公的命令。」水璃道。
「張肅的消息？好極，好極。」赤澤佳世眼前一亮。
「他已到前線，對你的囑託是希望你好好養傷，從戰爭中滋養力量，把握整場戰爭的律動。」水璃傳達到位。
戰爭的律動？那當然是很熟悉的。赤澤佳世閉上眼睛，身為戰爭途徑的魔女，她能夠感受到神樂山之戰雙方的角力，人類、魔女、叛變魔女和惡魔，不同的野心和信念交互碰撞，猶如天與地的衝撞。
但是，張肅是怎麼知道她受了重傷的？
「呼……」赤澤佳世捂著肚子，之前被霸炎魔爆踹后留下的傷口難以癒合。
「忍。給你這個，美味物，大讚。」水璃交給赤澤佳世半塊小小的點心，像是金色糕餅。
「這是……年糕……橘子年糕？」赤澤佳世感到它的香氣，不由得食慾大開。
赤澤佳世把半塊年糕拋進嘴裡吃掉，頓時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流失的力氣也迅速恢復。
「從一場慶典上帶回。」水璃雙手抱胸，點點頭。
「謝謝你！還挂念著我。」赤澤佳世微笑感謝，「不過怎麼只有半塊，還有半塊呢？」
水璃瞬身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