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側麵接觸
換錢鶴庭當組長,湯伯蓀敢作這個主,可馬寧一當組長,他不敢。馬寧一每次布置的任務都有深意,既然馬寧一安排阿玲離開上海,如果擅自留下,出了問題自己可擔不起責任。
馬寧一策無遺算,自己如果不認真執行命令,搞不好會破壞他的計劃。這次除掉陸雨亭和蕭一誠,他才知道,馬寧一每次的命令都有深意。有些當時不能理解,事後看來卻極為高明。
阿玲要留下上海參加抗戰,他必須請示馬寧一。在此之前,要隨時作好送阿玲離開上海的準備。
從蕭一誠和陸雨亭那裏弄來的錢,湯伯蓀列了個清單,按照馬寧一的安排,分別存入這三家銀行。將這筆錢用來當作新二組的經費,他是一百個讚同。新二組的兄弟們,在敵占區的日子過得挺苦的。
至於派人與劉仲英正麵接觸,倒不是難事。但要在他身邊發展一名運用人員,就有點難度了。漢奸身邊的人,往往都是他們的親信。這些漢奸貪生怕死,身邊也不敢留用生人。
不管有多難,總要想辦法完成。上次除掉陸雨亭和蕭一誠,這麽難的任務都完成了,還怕這個劉仲英麽?
直到現在,湯伯蓀對馬寧一依然佩服得五體投地。
在馬寧一策劃的連環計中,無論是巡捕房還是76號,抑或是日本憲兵隊,都沒有察覺。特別是76號,蕭一誠是他們的總務處長,還從總務處挪用了十幾萬,直到蕭一誠死在中央旅社,他們才後知後覺。
聽說這件案子,由情報一科的科長胡孝民調查。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半路出家搞特務工作,什麽都不懂,隻會溜須拍馬,運氣好辦成了幾件事,混了個情報科長。
用腳後腿也能猜到,胡孝民的調查最終是無疾而終。馬寧一設計的方案,自己身在其中,當時都沒能看到他真正的意圖,遑論胡孝民這小子了。
湯伯蓀用軍統的名義,給劉仲英寫了封信。湯伯蓀勸劉仲英,切勿背棄國家,認賊作父,哪怕上了船,也要給自己留條後路雲雲。
湯伯蓀把信寫好後,放了顆子彈在裏麵,交給一個年輕人:“董上書,你這封信送到上海市民協會的劉仲英。另外,開始監視劉仲英。特別是他身邊的人,要盡量摸清楚,想辦跟他身邊的人交朋友。”
董上書,個子中等,身材瘦削,臉有點圓,嘴唇上有一層稀疏的胡須,看上去稚氣未消。他是江蘇寶應人,高小畢業,1938年11月,參加軍統工作,很年輕,才22歲。他原來在新二組行動小組待過,半年前轉到情報小組,現在是湯伯蓀最得力的手下。
董上書話不多,接過信轉身就出去了:“是。”
參軍軍統工作一年多,他已經很有經驗。知道不該問的不問,認真做事就行。
劉仲英收到軍統的信後,卻很是不以為然,他將信隨手扔進了廢紙簍。自從擔任上海市民協會總幹事後,一年之中,不知道會接到多少這種信。
剛開始時,他確實很驚慌,可時間一長,早就麻木了。與其擔心害怕,不如多找幾個保鏢。
劉仲英大腹便便,肚子像即將臨盆的孕婦一樣。原本是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的主。
大冷的天,別人要烤火爐,他甚至可以把貂皮大衣鬆開幾個扣子。他拿起桌上的電話,約了朋友晚上一起搓麻將。
隔了一天,湯伯蓀再次收到命令,讓情報小組給劉仲英打電話,在電話裏勸他回頭。另外,阿玲既然願意參加抗戰,可留在上海,由湯伯蓀進行短期訓練。如無命令,三個月之內不能出門。
阿玲抱著湯伯蓀的胳膊,嗲聲嗲氣地撒嬌:“馬組長怎麽能這樣呢?三個月不出門,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嗎?”
湯伯蓀正色地說:“從現在開始,要就是自己人了,我們是一個有紀律的團體,隨時準備為黨國,為領袖獻身。隻要你學得好,馬組長很快會給你任務的。”
阿玲水汪汪地眼睛望著湯伯蓀,可憐兮兮地問:“好吧。我能見見馬組長嗎?”
湯伯蓀厲聲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麽主意。你的美人計用在別人身上可以,千萬別在馬組長身上試,否則有你苦頭吃。”
隨後,湯伯蓀找了個公用電話,給劉仲英打了個電話:“劉仲英嗎?我是重慶方麵的,信收到了吧?不知你有何打算?”
劉仲英冷冷地說:“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們不來惹我,咱們相安無事。你們若是不知死活,憲兵隊、特工總部有的是人收拾你們!”
“好大的……”湯伯蓀的話還沒說完,劉仲英就掛斷了電話。
湯伯蓀氣得重重地掛上了話筒,他以重慶的身份威脅劉仲英,沒想到對方竟敢先掛電話!
湯伯蓀回來後把董上書叫來:“董上書,劉仲英的情況查得怎麽樣?”
董上書回道:“他出入坐保險汽車,身邊至少有兩名保鏢。平常住在九江路的寓所,家裏的老媽子每天倒是出來買菜,但那是他從鄉下請來的,好像是個遠房親戚。”
在接到命令後,他就全力展開了調查。
湯伯蓀氣道:“也就是說,根本無法接觸他身邊的人?”
董上書說:“那倒也不是,劉仲英老婆喜歡打麻將,每天下午必約人打麻將。”
湯伯蓀隨口問:“約的都是什麽人?”
董上書說道:“都是些太太小姐。”
湯伯蓀腦海裏突然想到了阿玲:“不管如何,先側麵接觸一下再說。”
湯伯蓀的計劃報給胡孝民後,很快得到答複,可以由阿玲接觸,要做好保護工作。切記,不得離開租界。
阿玲色誘蕭一誠時,相貌被範桂榮等人熟知。隻要她留在租界,就算76號知道,想抓她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劉仲英並不知道,他隨手丟進廢紙簍的信,最終卻落到了胡孝民手裏。他把廖新民叫來,讓他去查清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