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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91章 我且問:漫天神佛,寧有種乎?!

  第91章 我且問:漫天神佛,寧有種乎?!(二合一大章!)

  陰冷潮濕的山洞裡,外界大雨瓢潑。


  洛景看向眼前正襟危坐的黑衣青年:

  「陳王楚。」


  「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


  大夢萬古,在這個時間錨點醒來,作為『宋無缺』,洛景有著此前二十年的所有記憶。


  可以說這一世,就是他六百年前的某一個『前世』,所以他擁有著宋無缺的全部人際關係,包括情感,就如同『王洞玄』一樣。


  洛景認識『陳王楚』,他與自己都是陽關郡城,水澤鄉縣人。


  如今時代,仙孽掌權,被尊為『上神』,十都上神執掌郡縣、九曜法王治理州府,而凡人想要出頭,只有三條路。


  第一條路,信奉當地仙孽宗派,加入『仙府』編製,為仙孽鷹犬。


  若能僥倖受到賞識,便可得到『仙血』灌注,能夠獲得幾分法力秘術,凌駕於築基之上,弱於第一關法力境。


  比如『水澤鄉縣』,就是供奉陽關城『法華派』下轄的八道宗脈之一,為『傀儡縣令』與水澤上神共同治理,與附近其他八個鄉縣,皆受到『陽關城』法華派法華上人的調遣。


  第二條路,就是身負根骨,有練武資質,從而加入『武籍』。


  武夫被各個仙孽宗派挑選,傳授『特殊法門』,能夠提前吞吐『天地清氣』,從而快速達到服氣之境,負責維護日常秩序,剿滅『人族叛黨』。


  第三條路,就是被『仙人法師』看中,從而收入門中,傳授道統,成為新一代的『仙人老爺』,只不過這種例子萬中無一,寥寥無幾。


  其實說穿了。


  在大夢萬古之前,洛景就曾經提前看過『身份選擇』。


  相較於第一次的『看家護院、奴僕雜役』來講,關中大地如今九成懷有武力的人族,基本上都是『圈養武夫』、『仙孽信徒』之流。


  而人族自己走出的超凡幾乎終日里,都活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一旦有一點反抗的苗頭顯現,就會被追殺的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極其凄慘。


  洛景有了後世的視角,眼界自然超越了這個時代,對於『仙孽』不屑一顧。


  但陳王楚卻能擺脫那種『奴意』,甚至在巨大危機的警醒之下,覺醒出『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念頭,這不免得,叫他心中有些讚賞。


  他們這一百零八個『服氣』武夫,平日里被種下了『奴印』,在水澤縣裡面當個衙役,也算是有點『編製』,能夠在普通人面前享受點武力特權。


  但每到正月十五,都要獻出一滴『武道精血』用以供奉上神。


  築基武夫達到了服氣境后,用天地清氣辛辛苦苦培育出來的靈血,每個月都被汲取走,長此以往,根基有缺之下,

  哪怕一直修行苦修不輟,修八百輩子,也是成不了『十都』境的。


  這種行為說白了就是在養豬,而且每每見到那些仙孽血脈,上神眷屬行走時,被『圈養』的人們,還都得低下頭顱點頭哈腰,卑微如蟻,生怕不注意,就被一個指頭碾死。


  在如此高壓環境之下生存,哪裡能夠談得上『尊嚴』二字!

  但在宋無缺記憶里,有一幕卻極為深刻。


  陳王楚曾在見一尊十都第三關『金丹上人』的法身,駕臨路過『水澤鄉縣』的時候,曾被水澤上神與諸多仙眾法師恭迎。


  當時萬人空巷,跪拜在地朝拜『上人法身』,為其添上信仰。


  在晚霞的映照下,足有六層高的祭祀台上,信眾的香火,如同給那仙孽披上了一層金霞,當真煌煌不可侵犯。


  當時陳王楚也在人群之中,與尚未想起後世記憶的『宋無缺』一起目睹了這一切。


  隨後在曲終人散之時,獨自長嘆一聲,略顯寂寥。


  當時有武夫曾經笑問:『莫非王楚有拜入仙門之念乎?』


  陳王楚聞言,良久怔怔不語,只是應付了一聲『誰能不想呢』,便匆匆離去。


  彼時宋無缺與他互為同僚,都吃著水澤鄉縣衙門執法隊的供奉,私交甚好。


  當時身材高大,眉宇飛揚的他,走了十里路,見到了城外一波濤洶湧的小溪,在四下無人之時,終於不再維持小心謹慎的姿態。


  只是抽出腰邊的那一道韁繩,『唰』的一下揮鞭,遙指溪流盡頭,盡顯無奈:

  「籠中之雀鳥,安知鴻鵠之志!」


  「拜入仙門.?呵!」


  他喃喃著,轉過頭來,直視當時身為『宋無缺』的洛景,憋了一口氣,當即不吐不快:

  「大丈夫,當取而代之!」


  洛景當時雖未曾覺醒。


  但真靈乃是同一人,後世他氣吞萬里如虎,作為『宋無缺』時,又豈會缺少那份心氣。


  二人相顧無言。


  但陳王楚卻能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逝的火。


  於是,當即激動的哈哈大笑,猛地丟掉馬鞭,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間芸芸眾生,可稱英雄者,唯我陳王楚,與無缺爾!」


  從此,二人引申為知己。


  再幾年過

  便到了今天。


  所以,哪怕是『掉腦袋』的大事!


  第一時間,陳王楚就聯想到了洛景,所以他想要聯合洛景一起賭一把,鼓動人心,和那兩個『十都』法師搏命!

  「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


  陳王楚猛地靠過來,貼著面色淡然,看不清神色的洛景,喉嚨壓得低低的:


  「無缺,你我相識幾年,普通百姓對於『仙人』只有敬畏,恐懼,不敢抬頭去看,但伱我還不知道么!」


  「每逢正月十五,那一滴『武道精血』,就是給那些上神上真喝的,他們用咱們的血去修行!這和披著羊皮的惡狼有什麼區別,你看有哪一個水澤衙役,能夠活得過四十的?」


  「武夫的壽元,好吃好喝的養著,從古史上記載來看,活過一甲子的都大有人在,結果在鄉縣宗卷的記載里,不是失蹤、就是橫死,甚至有些連掩飾都懶得掩飾了,簡直欺人太甚!」


  「我曾聽聞.近來有『黃天教』起義,可在一州之地縱橫,連郡城的『金丹上人』都能祭旗。」


  「那『黃衣教主』傳聞也是自『洞天』中走出來的仙子,但卻懷慈悲憐憫之心,以雷霆符籙之法,焚燒人族百姓烙下的『奴印』,給芸芸眾生恢復自由之身,傳授真正的修行。」


  「故此短短時間之內,便成了星火燎原之勢,勢不可擋,連這偏僻的水澤鄉縣都素有耳聞。」


  「如果我等打著『黃天教』的旗號,鼓動同行的武夫,為你我二人所用,只要能斬了那兩個仙孽法師,不談此後種種如何如何,起碼這條性命,是保下來了,但要是繼續走下去.」


  「則必死矣!」


  陳王楚扯上了洛景的袖子,言辭懇切。


  藉助點點篝火的餘光,洛景觀察周遭。


  以他細緻入微的感官,可以偷聽得到不時響起的竊竊私語。


  「唉陽關郡城的『法華上人』,聽聞也是個『凶仙』,遠近聞名,經常打著『招收仙苗』的名頭,喜好吞噬些生人血肉,而且專挑有些武功傍身的氣血武夫,咱們真要去到那,還不是死路一條?」


  「別亂講話!」


  「要是被那兩位仙人老爺聽到,尤其是『崔煥』,他家就是靠著巴結水澤上神,才供出他這麼個仙人身份的,恨不得早早便跟人族劃清界限,你要是落到他的手裡,還不得將你給抽筋扒皮?!」


  三五成全的武夫們,圍繞成圈,幾乎各個都面帶愁容與絕望,大概都知曉到了自己的命運,最終到底會導向何方。


  「唉,話說.咱們真要去『陽關郡城』么,去了可就回不來了啊。」


  「怎麼,你還能不去不成?你想提前找死?」


  「不是.我是說.」


  突然,有幾道身影悄聲說出了不和諧的聲音。


  「看守我們的兩個仙人里,崔煥才剛修成法力,根基不穩,他能有多少仙人上神的神通?我曾經聽說,那小子從前,可都是被宋無缺和陳王楚壓著的,要不是走了狗屎運被看上,他.」


  「不也是咱們其中之一!」


  「他是個什麼仙人,就是靠著巴結當狗才成功上位的,恨不得跟咱們徹底劃清界限,還借著『職位』之便,公報私仇,手中的鐵鞭子不知道給陳哥和宋哥留下了多少痕迹,他倆能不恨?」


  「咱們橫豎都是死!」 「要是他倆有意帶頭.」


  「怎麼不能搏一搏!」


  「慎言!」


  有人面色變了,露出掙扎與懼色。


  但也有人已經隱有怒容,似乎是想起了從前一樁樁憋屈的往事,不過因為顧忌『水澤鄉縣』還被冠上奴籍的家眷族人,尚且還不敢徹底爆發。


  因為這個時代,有種罪責叫做『連坐』。


  忤逆仙人上神,甚至造反襲殺,那是『十惡不赦』的大罪,是要誅你一族的。


  只能說,從仙墟中走出的仙孽,曾經都是高貴的修行者,當他們的思維徹底轉變為邪魔之道時,他們的狠辣,是平常人絕難想象的。


  洛景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

  「這都是你讓人故意散播的?」


  陳王楚輕輕頷首:

  「懷疑的種子已經埋下,只要能有一點兒希望,這些人肯定能夠為我等所用。」


  「但,就要看看有沒有人出頭了。」


  「無缺,我自認為身上有幾分秘密,你也一樣,你的刀法.從底子里我就能看得出來,甚至比之那些仙人老爺的神通秘術,都要厲害幾分!」


  「你我若能合力逮著機會」


  他的眼中露出狠戾,將背部露給洛景。


  幾乎才將衣衫掀起,一道道猙獰交錯的傷痕,便暴漏在了空氣之中。


  洛景將手臂望自己的背後摸去,果然也和他差不多。


  「這種日子我受夠了!」


  「與其窩囊去死,不如高舉義旗,直接反了!」


  「我雖身如螻蟻,命若鴻毛,但也不想就這麼淪為血食!」


  看著他眼底燃燒著的火,洛景若有所思:

  「可以。」


  陳王楚面色一喜。


  但緊接著,洛景站起身子。


  這一刻,他整個人就宛如一柄出鞘寒刀,滲得人心底發慌,就算是陳王楚都不由心中莫名一緊,就好像是在面對某尊大人物一樣。


  這種感覺

  他只在那些仙孽老爺身上,感受到過。


  「但」


  「我不僅僅要殺這兩個。」


  「我還要殺回『水澤鄉縣』,將這個世道,徹底掀翻。」


  「你敢嗎。」


  在這種高壓環境之下,洛景露出了笑意,在篝火的映照中,夾雜著幾分詭異。


  看的陳王楚面色一凝,直覺告訴他.

  自己這個老兄弟,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一樣了。


  但宋無缺是個有主見的人,他話雖不多,可本事卻不小,單說這一百零八個被押送的武夫里,就有半數對他有著好感,能夠為他所用。


  如果他們倆能夠齊心協力,何愁大事不成!


  「幹了!」陳王楚一咬牙。


  洛景微微斂眉:


  「那麼你我便做個約定。」


  「誰能在此事出力最大,事後就要聽誰的。」


  「我有把握,給咱們這群老兄弟們,蹚出一條活路來。」


  陳王楚聽后,又一咬牙:


  「好!」


  他有秘密。


  但他更知道,祖上是怎麼亡的。


  成大事者,當不拘小節,能屈能伸,方為丈夫!


  若宋無缺這張大餅真能畫成

  聽他的,無妨!


  二人商議完后,時間緊迫,陳王楚找了好幾個心腹,就將兩人的謀划給隱約傳了出去。


  當有些忐忑不安的武夫,聽到素來有水澤鄉縣『刀絕』之稱的宋無缺,也在密謀大事之時,當即頻頻望向老神在在的洛景,緊繃的心神終於有了片刻放鬆。


  人心惶惶不安,但在死亡恐懼的陰影下,還是成功的慢慢靠攏著。


  現在,誰都在等候著一個『合適』的機會。


  而且,


  誰都沒想過.

  這個機會,竟然會來的這麼快,這麼猝不及防。


  漆黑如墨的夜空,瓢潑大雨,雨水滾滾。


  星光月華,皆在陰雲之中黯淡無光。


  嘭!!


  兩道染血的身影,身上負著傷,被雨水打濕了道袍,狼狽不堪的跑了回來。


  正是不久前被動靜吸引,走出洞穴的兩位負責掌管武夫生死大事的水澤法師,崔煥與青狐。


  兩人這幅樣子,顯然遭到了『意外』,但可惜的是,還是叫兩人活著逃回來了。


  「你們.每個人都取一滴骨髓臟腑內的『武道精血』出來!」


  那面色蠟黃,名為『青狐』的道人喘著氣,呼吸不穩,語氣暴戾的開口:


  「莫要想著反抗!」


  「想想你們的『奴籍』,還有你們水澤鄉縣裡的家眷親族!」


  這話一出,所有人勃然變色。


  而一旁髮絲散亂的崔煥,也卸下了原本那副假惺惺的模樣,變得冷漠無情:


  「都沒聽到青狐法師說的話么!」


  「你,還有你!」


  他伸出手指,毫無顧忌,瞬間便指向了最為靠近的洛景,還有陳王楚,語氣肆無忌憚,只陰冷道:


  「你二人作為這一支祝壽隊里的武夫頭領,素來有威望,怎能不做表率!?」


  「宋無缺,就從你先開始!」


  「想想你家裡的長姐,還有傳授你刀法的老頭子.」


  「你也不想,讓他們因你而死罷?」


  (ps:昨晚工作太忙了,今天上午摸魚抽空寫到現在才寫完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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