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84章 你知道王洞玄當年,到底有多麼耀
第84章 你知道王洞玄當年,到底有多麼耀眼嗎(二合一大章!)
洛景傻了。
唇齒之間所帶來的溫熱觸感,夾雜著一絲絲的痛楚,甚至因為主導者『生疏』的緣故,還不小心蹭破了他的皮,滲透出了些許腥甜的血跡。
他現在腦子很亂。
『劇本』的發展好像並不盡如人意,或者說
正在往一個他從未設想過的道路,前進著。
初七雖然混身上下,看上去盡染血跡。
但當她擁上洛景的時候,洛景鼻子嗅到的,卻沒有分毫刺鼻的氣息。
她那柔弱無骨,幾百年過去已經熟透了的嬌軀,卻反而有著如同梔子花般的清香,散發著淡淡的奶香味,就好比青澀的花季少女,讓人悸動。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當初七注意到了自己似乎咬破了洛景嘴唇,眼裡有驚措之色一閃而過,隨後雙眸一黯,不由將鮮紅的嬌唇慢慢鬆開。
正當洛景鬆了口氣,以為她要開始『矜持』的時候。
眼前白髮紅瞳的紅衣劍仙,卻不退反進,反而更加緊緊的貼著自己,還順帶著將腦袋,都擱置在了自己的左肩上。
左肩被動作輕柔的『蹭著』,不時傳來酥酥麻麻的觸感,女子的腦袋毛茸茸的,清冷少言,看上去就好像是安靜的樹袋熊一樣,就掛著、挨著自己,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多餘動作。
這一系列早已預謀已久,堪稱是一氣呵成的動作,反而叫洛景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是想過初七醒來,自己與她相視一笑,久別重逢。
亦或者她清清冷冷,對自己愛搭不理。
甚至
拔劍威脅自己,要清算當年的『黑歷史』。
可.
洛景唯獨沒有想到過。
女子竟一反常態!
這種動作,洛景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就是,
她似乎.
喜歡自己?
不,不是疑問,這應該是篤定!
洛景篤定,初七對他一定有著不太正常的.情誼。
他又不是傻唄。
少年熱血上頭,食髓知味。
之前大夢萬古就算和小師姐沒什麼感情,但五年啊,長達五年的伏龍山生涯,朝夕相處,他就算再素,各種姿勢也早就用盡了,堪稱熟練無比。
不然女兒『沐莫愁』是哪裡來的?
可洛景想不明白。
她喜歡自己什麼?
仔細的回憶了下第一次『大夢萬古』,所有和初七的相處過程.
洛景喉結滾動,只覺得有些乾澀,他還是想不明白。
真要說起來,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對初七是有些『精神洗腦+行為控制』的元素了,多少沾點PUA的意思。
她腦子要是好使一點,這幾百年來仔細推敲、思考一下當年的細節,真要斤斤計較起來,不拔劍一劍把他砍死,都算是自己命大了。
洛景心中有些苦笑。
但女子就是不動,也不說話,他總不能也在這干站著吧。
況且
此時微微低頭,感受著軀體傳來的滾燙。
還有眼前只要他低頭,就不時剮蹭上來的柔順白髮,弄得洛景鼻子痒痒的,搞得他不由側眸,看向旁邊的『翡翠玉台』祭法台,聲音有些沙啞:
「你喜歡我?」
緊貼著他的劍魔大人身軀一僵。
隨後,腦袋上下拱了拱,不說話,但幾乎與默認無異。
「喜歡我有什麼好的。」
聽到了這般回答,洛景也沒有意外,畢竟剛剛的震驚過去之後,他已經有所預料了。
理了理初七的滿頭雪白髮絲,洛景微怔,想當年,這姑娘的頭髮還沒有白的這麼徹底,綁著高馬尾,半邊青絲黑如瀑,半邊青絲暮成雪,馬尾邊上一撮雪白,看上去好看、颯爽極了。
可回過頭來,細想了想,那應該是『羅睺』劍煉作玄胎的影響。
當年他從未在意過,現在想來,自己從始至終,也不過只是將眼前之人當作『工具』而已。
這世間唯『喜歡』二字不能辜負。
洛景想起了一則『虛無縹緲』的傳聞記載。
傳言,劍魔初七不執掌昆吾劍池,而是行走整個神武域,甚至跨越過域外,就是為了某道執念,洛景當然不會自戀的以為她是為了自己,但是.
他只是有些不忍,
誠然,他知曉自己戴上面具,說上一兩句奉承的好話,想盡法子將這位抵達了『地仙』的無上人物,綁在自己的身邊,就如同八百年前那樣。
只要將她哄得開心了,對他自己來講,自然是有著數之不盡的好處。
七元『地仙』的道侶啊!
說出去,哪個九曜真人、八極大聖不得退避三舍,對他頗為忌憚?
到時候他跺一跺腳,莫說是靖陵,就算是十方坊市諸族,四大九曜宗派,乃至於坐落在洛景這片地域,自成一境,統御八方的『都天府』.
恐怕,都得震上三震!
但他還是有些說不出口,這倒不是他矯情,畢竟此前他從未設想過這種事情,但『初七』擺上來的答卷,卻仿若一座千丈大山,太重了,重的叫他有些喘不過來氣。
背負『已死之命』在棺中跨越千里,替著他擋住來自『道魔』李重陽的死劫,這也就算了,甚至還搭上了一份長達幾百年的情絲.
這才是叫洛景感覺最沉重的。
她都強大到地仙了啊.
將心比心。
若洛景歷經萬千磨練,一路披荊斬棘完成晉陞儀式,登臨山巔,俯瞰諸域,道上一句『地仙』老祖,見那千萬修士,對著自己朝拜、敬仰,身披千丈仙霞,光彩奪目。
此時回首,再見微末之時,對著自己有過些許幫助,也曾共患難過,可早已幾百年不見,修為不過區區『十都』的女子
或許,也不過就是彌補一二資源,隨後颯然離去,道上一句:『不過些許風霜罷了』。
哪怕,他曾經或許有那麼點仰慕。
可時間的磨損,於他而言,足以將這點情絲衝散。
洛景是個極為清醒的修行者,他信奉偉力歸於自身,也信奉想要獲得收穫,就需要付出相應的價值。
價值與收穫不匹配的事情,那叫『天上掉餡餅』,比如李重陽成就『道魔』,所摒棄掉的半步『重陽』道果,就算疑似有著一條『地仙』的晉陞道路涵蓋其中,他敢拿嗎?
命運的饋贈,早就在你選擇的時候,標註了價碼。
『初七』的情太重了,洛景太弱小了。
他能接受她施捨的饋贈,得到她悉心的傳承。
可叫他與初七並肩而立
洛景不可避免的,遲疑了。
他之所以心心念念,敢回伏龍派,敢面對沐元君。
只是因為他洛景不管過去多少年,只要站在伏龍山上,俯瞰諸峰,就能問心無愧的說上一句,這所有的一切,包括小師姐,都是他力挽天傾,親手拼出來的!
沒有他,這一切都將煙消雲散!
所以莫說八極,就算小師姐哪一天成就了七元地仙,乃至於六天真仙,甚至不再願意與他作為夫妻,這份沉甸甸的『因果』.
也依舊是他洛景,一刀一劍殺出來的!
就算不談往日情分,只單算自己的潑天功勛,伏龍派都是欠他的,他從來問心無愧。
可初七沒那義務。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洛景心中正自五味雜陳,但初七卻開口了。
她依舊靠著洛景的肩,叫洛景看不見她的神情,只感覺背後有一隻修長的玉指伸出,對著他的肩胛揉啊揉,同時聲音悶悶的:
「七元地仙,與十都之間的差距,是凡人一生都難以跨越的。」
「或許在伱看來,五年時間短暫如同一瞬,對於我這一生浩瀚數百年的精彩來講,渺小的不值一提。」
「漫長的道途有那麼多的波瀾壯闊,晉級真人、大聖乃至地仙,博弈諸敵、弒殺仙孽、問鼎神武域使劍之人第一等風流,可稱劍首」
「這些經歷,可能很精彩,但對我而言,不過是要給自己立一個目標罷了。」
「就好像凡人活著總要吃飯睡覺一樣。」
「你會為了你每天睡覺吃飯,而感到發自內心的喜悅,覺得這些事情很精彩嗎?」
「不會。」
「或許會憧憬,但做的久了,也就淡了。」 「可是,王洞玄.或者洛景。」
「你知道嗎。」
初七輕輕推開洛景。
她的睫毛有些輕顫,一點點的回眸,面上依舊清清冷冷。
可當她撫摸上洛景的眉眼時,卻又顯得是那麼的溫柔,就好像是在擦拭著許久之前,所珍藏的一段回憶一樣:
「我曾見曇花一現,剎那凋零,見蜉蝣朝生暮死,出卵則亡。」
「曇花開花之後,就算再是短暫,那一刻也永遠能夠銘記下來。」
「就像於我而言,只有在那五年裡,我才能感覺得到我『活著』一樣。」
「我三歲記事,與母活相依為命,長至八歲,我這一脈姊妹十數不止,如今盡數凋零,血親唯當代昆吾劍主『蘇陌』一人,但就算是他,與你相比,也不值一提。」
「我母卑微如婢,養我長大,病逝寒冬,我因與『神話遺物』有緣,便被我父以血養劍,困於劍池暗無天日,一月兩次割腕,足足七載寒暑,一百六十八次,我的血都能澆築成溪!」
「你說有些事情就算再短,又怎能忘記?這些事,我刻骨銘心!」
「也就是當年他被煉為屍傀,若是不然,我當親取其頭!」
初七的話語里泛著刻骨銘心的恨意,有些東西,是真的能夠一輩子記在骨子裡,忘卻不了的。
「所以我早已便知道了世間不公,也知道了我的人生軌跡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樣,我的道路早就從那七年開始,便註定了,我知道我永遠不可能成為母親所希望的,溫婉柔情的女子。」
「我的未來,註定黑暗,流淌著數之不盡的鮮血。」
「只是.」
「我唯一做錯的決定,只有一個,」
「就是當年犯了蠢,被你給唬住了,有了遲疑。」
她有些忍俊不禁,微微笑了下。
「那時初出茅廬,還是太優柔寡斷了,沒有之後那麼狠。」
「就像你說的,擒人之後怎能受人掣肘?」
「所以從那以後,我聽了你的話,威脅別人別人若是不從,都是先斬四肢,再削神魂,嚴刑拷問的,從此以後,果然無往不利。」
「你從未騙過我。」
洛景聽著聽著,不由打了個寒噤。
「你說不告訴劍池,就不曾泄露我之蹤跡。」
「你說給我養胎法,就算前一刻還是生死大敵,可只要締結契約,便能踐行,我從未見過你這麼守信重諾之人,於是便有了改觀和好奇。」
「而當年破虜季家舉火伐山,幾乎危在旦夕的情況下,你我才相識幾日,你便願意為了那『莫名其妙』的道義,跟劍池反目。」
「我那時候覺得,你腦子多半有點問題。」
她的手指緩緩劃過洛景臉頰的稜角,片刻,反而無奈的釋懷一笑:
「但我就喜歡傻的。」
「你不知道,對於一個最缺『愛』、最缺『信任』,終日活在背叛里的無知少女而言,那玩意兒,便是最大的毒藥么?」
「它讓人趁之若騖,甘願沉淪。」
「哪怕我明知道你後來有了妻室,可你當時太耀眼了。」
「有些無足輕重的記憶,轉頭便能遺忘。」
「但壞就壞在,當時的『王洞玄』太耀眼了。」
「我費勁一切都無法追上,你的自信,叫當世一切諸雄都黯然失色,叫人心中蒙塵。」
「神武域後來的所有人,都有一個共識。」
「那就是天劍若不飛升,當世所有人,都沒有把握能夠超越他,我也一樣。」
她又逐字逐句,陳述了一句,眸子認真:
「我那時正當芳華,就算後來殺人如麻,冷心冷情,可我也是人,是人,都有情絲。」
「如若當時再過二十年,我遇到你,那麼我的心弦不會再有一分一毫的動彈,若有,我便將你殺了。」
「但可惜,那不是二十年後。」
「你說喜歡你有什麼好的。」
「現在,你明白了么?」
洛景啞然。
「我不需要你的什麼海誓山盟,不管你是王洞玄、還是洛景。」
「之所以告訴你這些,還有做出這些舉動.」
她的面色有些不自然,從脖頸一直到側顏,都泛起了微紅:
「只不過是我願意而已。」
「你願不願意,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也不用告訴我答案。」
「因為我馬上要走了。」
初七的話語,叫洛景心臟不禁漏了一拍,不由脫口而出:
「你」
「要走了?」
洛景心中不由自主的泛起了失落。
似乎是看到了洛景的表情,初七有些失落的笑笑:
「是啊,我哪裡能一直留在這呢。」
「你耗費了這一方八極洞天內的大半靈韻,再加上那陣法數十道神禁的跌落,也不過是叫我成功『由死轉生』而已。」
「可事實上,我現在也就是堪堪九曜的修持,雖說仰仗位階,大聖人物我也不懼,但我背後的敵人不可想象,堪稱舉世皆敵也不為過。」
「我留在你身邊,是給你招惹禍端,而我也需要去三個地方,尋三件事物,重塑道途。」
「等你有了自保之力,不懼你為何消失『八百年』的秘密,就去伏龍派,或者足夠相信你那兩個便宜兄弟,就去道盟或者蓬萊島修行吧。」
「只不過,在那之前.」
一抹火紅色的衣裳角兒,從神清宮中閑庭若步,往外走去,獨留洛景仍未緩過神來。
「我會為你,暫且震懾這『窮鄉僻壤』。」
「哼!」
「就算此地,是『八極』仙墟,又能如何?」
「莫說是區區九曜宗派」
「就算是都天府來,本座說殺,便也殺了。」
「要是我不在倒也罷了,但我既然在這.」
「那麼我便要看看,看誰敢威脅於你,和你搶此地『洞天之主』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