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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81章 你為我出劍避死劫,所以初七,我

  第81章 你為我出劍避死劫,所以初七,我來救你了!(二合一5K4大章)


  此時,來自『道魔』李重陽的隱患,已經退去。


  神清宮洞天漸漸動亂平息,暫時並無危機。


  洛景看著女子安詳睡去,滿身血污,甚至將李重陽的威脅,都不由拋在了腦海,一雙眉頭緊緊皺著,臉上浮現的神情儘是擔憂。


  他俯身趴在了那一口超越一人之高,宛若血棺一般猙獰的截天棺旁,觸手冰涼,看著女子眉目如畫,卻緊閉雙眼,整個人都發懵了。


  為何初七會在這裡?


  眼前背著棺槨的少女是誰?

  這口棺槨又是什麼玩意,她怎麼看上去.

  洛景不是沒有想過,會有人在自己萬分危急的時刻降臨。


  比如蓬萊島的姜小白,借許長卿之手也降下投影,於千鈞一髮之際,攔下李重陽的威脅。


  但他千算萬算,卻沒算得到出手的.

  竟然是當年的初七!


  她就這麼毫無徵兆的出了一劍,將李重陽投影擊潰,后而從天墜落,再無聲息。


  捏著冷硬的赤紅棺沿,洛景指骨泛白,呼吸有些粗重,眸子里透露出來的擔憂,幾乎溢了出來,叫在場眾人,都能清晰感受得到。


  此時,李無憂急急的趕過來,在見到洛景條件反射一樣,將初七小心擱置在了截天棺里,叫她身上的鎖鏈再度蠕動,鏈接上了棺內底端,不由鬆了口氣。


  隨即,便用著『審視』的眼神,打量著洛景。


  李無憂是『初七』唯一的小徒弟。


  要說『劍魔』初七這個名諱,之所以威震整個神武域,最大的戰績,就是因為她曾經隻身殺入一方『七元禁區』,甚至近乎斬掉了一位古老的『地仙』教主。


  那一役,神武震動。


  因為自從禁區誕生之後,還從來沒有人能夠做到過這種壯舉。


  神武盟完成晉陞儀式,成就地仙的人物,沒有禁區中蟄伏的教主多。


  所以大部分時候,都是以制衡為主。


  因為天地壓制,還未散去的原因。


  這些『仙孽教主』凡是抵達了地仙境以上,一旦離開洞天禁區,就會被時代排斥,所以他們才沒有發動大規模的吞併。


  不然神武域,早就岌岌可危了。


  在這種情況之下,


  所有人都公認,初七或許可能是神武域內,殺伐鬥法第一人,她所完成的地仙儀式,也有可能是最頂尖、最艱難的那一類,不然不可能這般強橫。


  但關於其中秘辛。


  卻只有李無憂知曉。


  這世間,凡大聖修行到了極致,就需要完成『晉陞儀式』,才能成就地仙。


  這種『果位』,就相當於是天地間的一種規則,必須要通過『親自踐行』的方式,才能完成。


  曾經有個極其燦爛、輝煌的修行大世,被稱為『天庭時代』。


  那個時候,聖人之上的人物一齊出手,將世間的三千規則整合,探索出了可供修行者晉級的七十二條道路。


  修成八極圓滿的人物,可借這七十二條晉級道路,完成蛻變。


  而只有掌握其中一條、甚至多條儀式的傳承,才能稱為真正的仙門、道統,有著地仙駐世!


  李無憂知道。


  初七之所以能夠做到這種程度,極大原因,是因為————


  她所追求的晉級地仙儀式『羅睺』,乃凶煞之道。


  初七一路走來孑然一人,仙墟出世之後,她手上染的仙孽血、宗門血,不計其數,有著無數仇家,凶名在外。


  在她補全了煉成『玄胎』的羅睺劍后,從中覓得了七十二條道路之一的『羅睺』。


  七十二條晉級地仙的道路里,只有一十二道,才有晉級『六天真仙』的可能。


  而『羅睺』便是其中一條,完成這一條晉級儀式,後續的『真仙儀式』,有『酆都十王』、『六方瘟君』.等等可供『爭奪』的果位,並不會將自己鎖死在七元地仙。


  所以當年的初七發現之後,毫不猶豫,就選擇了這一條契合自己的道路。


  完成這一條儀式,需要達成三個條件:

  第一,凶名殺名,震懾一域。


  第二,憑藉自己,搏殺一尊能夠戰勝的最強人物,越強越好!


  第三,飲下那一尊人物的血液,褫奪他的一切,完成晉陞儀式!

  晉陞儀式,是存在失敗的可能的,而且有著極大的概率失敗。


  比如當年的『道魔』李重陽,哪怕嶗山教有著一條完整的晉級儀式,依然失敗了,就是因為自己雖然符合了儀式的條件,但是卻沒有做到極致,無法支撐修行者成功渡過。


  所以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毫無疑問,初七是個瘋子。


  仙墟出世時,

  其中坐鎮的『地仙』,往往都處在最為虛弱的時候。


  『劍魔』初七,無牽無掛,她為了走通這條路


  深入『七元仙墟』三千里,在那一方小天地里,趁著其中地仙蟄伏,奪取了祂一半的權柄,用著近乎半條命,完成了這條儀式!

  從那以後,她幾乎身死。


  而那被她當作晉陞儀式的地仙祭品,也沒有死透。


  但因為從未露面興風作浪過,這才有死訊傳遍神武域,導致『劍魔』初七威震五方古關,可謂聲揚天下!


  也正是因為晉級成功,初七才在『羅睺』儀式后,成功維持住了『非死非生』的狀態,即使神魂已如風間殘燭,可多多少少,仍舊保下了一條命來。


  作為初七的傳承者,李無憂其實並不是神武域內的人族。


  她出身於神武域五道『七元禁區』之一,是被『仙墟』統御的『仙墟之民』。


  神武域內的禁區,一經問世,就會像是『神清宮』這樣,緩緩吞併周遭區域,而存在於裡面的生靈,便自動為這些仙墟里的勢力圈養。


  抵達了地仙及以上的教主巨頭,日常的修行,就是完善自己的果位,無論天地怎樣變遷,都不會更迭,他們和現世的地仙,除了天然對立,沒有什麼其他區別。


  而下面的仙孽、仙眾.修行方式則千奇百怪,但基本殊途同歸,都脫離不了一個,那就是『人口』。


  香火、精氣、七情六慾.

  人身就是一個大秘庫,可以發掘出很多『不可思議』的寶藏。


  所以有仙孽坐上神壇、受到生靈頂禮膜拜;有仙子夜御千男,進境有如神助,比之吞服大葯都要迅速。


  有仙孽以秘法,圈養『玄奼女』,以一縷分魂寄託其中,『玄奼女』修為越強,受到的反哺也就越強烈,類似『種魔』之法,所以仙孽也會招攬凡人入門,修行。


  這是個等級森嚴的制度社會,與神武域其實沒什麼區別。


  區別是,當代修行者吞服清氣、搜集三山五嶽的寶葯,


  但仙孽卻是以人為寶,通過各種稀奇古怪的秘法,從人身鑽研出通天大道,從而支撐到八極境界,尋覓晉級儀式,成就地仙,最後殊途同歸。


  所以,一旦淪為『仙孽之民』,在神武域的各個大宗、門閥眼裡,都與異類無異。


  因為他們自身,本就是仙孽的資糧,或者已經踏上了成就仙孽之路。


  一旦暴露身份,那幾乎是人人喊打,誅惡必盡。


  當年的李無憂,在那『七元禁區』的疆域里,是一方仙孽小宗的血包。


  後來被近乎瀕死的初七偶然間救下,或許是同病相憐,少女也一身紅衣,叫初七不食人間煙火的殺胚心性淡了幾分,就將她帶走了。


  初七一路以來雖斬盡仙孽、但在攻伐『仙墟』的過程里,也有太多與她爭鬥的人物,隕於其手,所以八百年來,仇家太多。


  在她死後,因為自己本身身份的緣故,還有『劍魔』的仇家,李無憂唯恐二人暴露,被攆得滿天下跑。


  如今不知不覺,已經快三十年了。


  她好不容易修成了一番造化。


  躲到了這窮鄉僻壤。


  剛剛巧,到了這都天府的範圍。


  初七在棺內,便有了反應。


  李無憂本來欣喜不已,以為靠山吊著一口氣,終於要活過來了。


  可誰知道跋涉千山萬水,卻見到了個『小師公』。


  洛景一身法力境修為,在她這個歷經磨難,但好歹有著金丹上人修持的人物眼裡,太弱了。


  別說庇佑她和初七了,自己自保,恐怕都不怎麼夠用。


  嘆了口氣,李無憂目光幽幽:


  「我是『劍魔』大人唯一的弟子.」


  「你說你是王洞玄。」


  「那麼按照輩分,他倆要是當你是長輩,那真要論起來,我也得喚伱一聲小師公。」


  紅衣少女瞥了一眼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莫青嬋與許長卿。


  只見到,二人一個擺弄劍匣子,看上去清清冷冷,不過面上有著一縷裂痕,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洛景。


  另一人則面露尷尬,隱於背後大袖之下的手掌,不停擺弄著一張玉符,似乎是在焦急疑惑,為何往日里『無所不能』的師尊,突然失聯掉了。


  李無憂嘆了口氣:

  「我可以告訴你一切,但.」


  「劍魔大人本來情況不會惡化的,可為了你。」


  她加重語氣:

  「如果沒有什麼外力支撐。」


  「她恐怕,真的沒辦法靠著自己自愈了。」


  「眼下殺劍一出,便是露出了痕迹,哪怕截天棺截掉了天機,可行蹤已經泄露,她的仇家不會讓她好過的,還有我,都被你害慘了!」


  將關於『羅睺』晉陞儀式,還有初七惹到的未死地仙,以及遍布整個神武域內,大大小小的仇家,都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


  看著洛景怔怔不語,但卻沒有露出懼怕的面容,李無憂這才哼哼兩句,即使陰沉著臉,但好歹緩和了下。


  「那要如何,才能叫她從這種狀態中脫離?」洛景鎮定的聽完眼前紅衣少女的話,沉默了半晌,問出了這一句話。


  對此,李無憂面容苦澀:


  「我走了三十年的路.尋到的寶葯都餵給了她,可也沒見形式有所好轉。」


  「按照道理講,師尊魂燈熄滅,法身破損,道果蒙塵,與『死了』其實已經沒什麼區別了。」


  「哪裡有死人能夠重新活過來的道理?」


  「想要讓她的情況有所好轉,必須得耗費大量的資源,起碼能夠硬生生供養出一位半步地仙,只有達到這種程度的資源,才能提供宛若海量的生機,叫她老人家有著一次『重塑法身』的機會。」 「此外.」


  「還必須有達到『八極』以上,能夠修補破碎龍虎神魂的法陣、秘術,去將她那千瘡百孔的神魂給修復起來,不然哪怕用上海量資源,重塑法身,也不過是無根浮萍而已。」


  「這還只是叫她活過來」


  「後面的,更難。」


  李無憂欲言又止,越是說,越感到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洛景聽完。


  更是徹底沉默了下來。


  這種條件。


  聽了就讓人絕望。


  而看著李無憂的意思.

  很顯然,初七為了救他,在徹底油盡燈枯的情況下,還能出一次殺劍,幾乎是將自己三十年來的一切,都用盡了。


  當她從高天墜下的那一刻,

  便昭示了她的生命,似乎就這樣走到了盡頭。


  本來還有挽救的可能。


  但因為自己,這個『可能』幾乎已經斷送了。


  自己『利用』了她整整一輩子。


  捫心自問,洛景怎麼能直視她躺在棺槨里的樣子?


  一時間,他甚至側過了頭,不敢去看。


  直到————


  李茯苓的鬼仙身,捏著一枚『嶗山法印』,懦懦的靠了過來。


  她的身畔,還有波動著魂體,一臉茫然,似乎失去了信念與支柱,宛如行屍走肉一般的陸今朝,以及鍾神妙。


  神清宮的小公主,聽到了洛景與李無憂的對話。


  她想起了方才滿身是血的初七,向天問劍,斬掉了六百鬼仙皆燃盡,都沒有鎮住的『父親』李重陽,巴掌大的小臉上一片蒼白,早已不在的心臟,傳來陣陣抽疼。


  她想流眼淚,卻已經不知道淚水敢怎麼流淌了。


  不過

  當李茯苓聽到了最為關鍵的信息后。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黯淡的眸子閃了一下,在洛景與李無憂相繼沉默之後,突然慢慢的開口:

  「小師兄。」


  「或許.」


  「剛剛的大姐姐.」


  「並不是活不過來。」


  生與死的界限,相互交錯之地。


  黑白二色,充斥此間。


  未著衣裳的初七,身姿玲瓏有致。


  她靜靜的躺在一條冰冷的河水之中,彷彿一位溺水之人,即使拼盡全力,也不能動彈分毫。


  無邊弱水,黑漆漆的,似乎是要將她吞沒。


  此時初七平躺著,一頭白髮被幽泉浸透、打濕,如同海藻一樣虛浮散亂。


  她看著毫無顏色的上方,眼神平靜,好像是已經預料到了自己即將面臨的結局。


  寒冷的水,淹沒了她足以傾倒眾生的嬌軀。


  在她的身體周圍,有著一株又一株妖冶的彼岸花,散發著赤紅的華彩,在她的身邊瘋狂生長著


  漸漸的,花團錦簇。


  似乎當這一株株的彼岸花將她徹底淹沒,當深不見底的忘川幽泉,徹底覆蓋她的嬌軀之後。


  便代表著,她連存在於這片無間之地的最後資格,都將被徹底剝奪而去。


  到時候.

  普天之下,再無『初七』。


  初七面上無神,如同一朵凋零的花瓣,正在面臨終焉的謝幕。


  那一劍,斬去了她最後的『生機』。


  但她卻對今日的所作所為,毫不後悔。


  時光似乎倒流著,回到了那布滿刺骨寒意的大雪山上。


  那一身黑色大氅的人影,漸行漸遠,遠到她度過了整整八百年的光陰歲月,都沒有抓住那衣袖一角。


  她最後的『人性』,永遠的留在了那一天。


  「不過.」


  「已經沒有遺憾了」


  「畢竟,我們已經再次見過面了。」


  嬌嫩的嘴唇蠕動著,有弱水灌入此時,甚至比之凡人都要更加脆弱的初七口中,叫她猛地咳了咳,但依舊沒有停下。


  她喘了喘氣,笑了。


  眉眼嬌俏著,就連那淡淡的劍痕,似乎都無法遮掩那種『美』。


  一時間,連她自己都有些怔然,想要抬起手臂,去摸一摸自己的臉,可惜卻動彈不得,做不到。


  記憶里.

  自己多久多久,沒有笑過了?


  記不太清了。


  似乎上一次,還是面對著他呢。


  王洞玄.現在是叫洛景

  想起了三十年裡唯一看到的畫面,那張雖有不同,但卻神魂一致的臉。


  女子似有點點無奈,輕吟一聲:

  『你啊。』


  『當真.』


  『是我一生難渡的劫。』


  我不像你。


  真的,好想親口說一聲再見啊。


  其實當年你下山的時候,我沒有第一時間跟隨,我就已經後悔了。


  後面放棄了在第一座仙墟『大雪山』上修行的寶貴時間,千里追逐伏龍派,就是想要和你說清楚。


  那一天的一念之差,片刻猶豫,遲了一步,這一步.就是整整八百年。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從那一天過後,我就從來沒有像是現在這樣,這麼開心過。


  八百年了,哪怕差點成就地仙那一日,都沒有.

  我們能夠重逢,我知曉你並未死去。


  我已經,非常非常開心了。


  只可惜,

  「我」


  「我想.和你在一起啊。」


  「很想,很想」


  千年寒霜般的冷硬,在死亡的那一刻,也終究是破了功。


  面上的濕潤不知是這來自『忘川』的河水,還是臉上的淚水。


  可這連魂體都算不上的殘念?是不應該有淚水的。


  初七用著全身的力氣,將潔白如玉的小手臂,稍稍抬起了點,捻起了一片忘川花瓣。


  就這樣吧。


  我會留在這裡,直到最後。


  能再次見面,我已經很滿足了。


  只是可惜,終究沒有隔著幾百年,再次笑著說一聲再見。


  初七自嘲一笑:

  「看來,我和你也是一樣的人,都不喜歡說什麼再見。」


  只不過,

  我這輩子都沒忘記那五年。


  但你的未來,卻還有太久太長,長到我永遠都邁不過去那一道檻。


  有些人生下來就是一個錯誤。


  而她就是那個錯誤。


  所以她註定只能在那一夜裡,用劍鋒抵上他的脖子,而不是似沐元君那樣什麼都不做,就能站在他的身邊。


  無邊弱水將初七吞沒。


  在最後的一瞬————


  恍惚之中。


  初七好像看到,


  本來被黑白二色交織的天上,卻突然有陣陣金曦穿破『壁壘』,緩緩照耀著


  同時,似乎有一張溫熱的大手,從外界穿破了層層阻礙,伸入了進來。


  它帶來了『溫暖』與『顏色』。


  本能的,

  她想要去伸出手。


  就像是瀕死之前的幻想一樣。


  渴望著,

  那道遙不可及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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