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一章 金毅的野心
舒葵緊盯金毅,不知這話是真是假。
金毅“哼”一聲:“別這麽看著我,我犯不著對凡人撒謊。我知道淩玖川在哪裏,可以帶你去見他,前提是,你必須告訴我祈天劍是不是在敖令洋手裏。”
“我真的不知道。”其實,舒葵在來時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該如何作答,“淩玖川曾經讓人去找過,沒找到,我想應該是被敖令洋拿走了。”
金毅不言語,不錯眼地看著舒葵。
舒葵被看得心裏發毛,但還要強忍著,逼自己平靜地與他對視。
片刻後,金毅笑了一笑:“陛下曾讓人去找過,連我都不知道,你怎麽會知道?”
舒葵的心在狂跳,表麵上卻做出不屑的樣子,一翻白眼:“祈天劍現世,我是唯一在現場的人,那個地方,除了鮫人,就隻有我認識,他不帶我一起去,怎麽找?至於你為什麽不知道,大概,他早就覺得你不像好人,不想告訴你吧。”
金毅微皺起眉頭,不打算和舒葵鬥嘴。
舒葵撇撇嘴角:“說實話,祈天劍是不是真在敖令洋手裏,我不清楚,不過,那裏是鮫人的海底神廟,所以我想……”
話到這裏,已經夠了。
金毅沒再說什麽,倒背雙手,往門外走去。
“喂,帶我去見淩玖川,你不能說話不算數。”舒葵急了。
金毅並不理會,消失在房門之外。
到了傍晚時分,衛兵進來,綁了舒葵的雙手,將她帶到淩玖川的房間門口。
房門大開著,金毅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臉色陰沉。
“幹嘛,又想誣陷我擅闖禁地?”舒葵不肯進去,“這次想怎麽罰我?死刑嗎?”
“我說話算數,讓你見一見陛下。”金毅站起來,做了個手勢。
衛兵把舒葵押到酒櫃前後,帶上門離開了。
金毅過來,抓著某瓶酒輕輕一轉,酒櫃一頓,退到牆裏,往旁邊滑開,現出個大約十平方米的房間。
淩玖川就背朝外站在裏麵。
舒葵下意識地要跑進去,卻被一把拉住。
“陛下,你看誰來看你了。”金毅的五指如鐵鉗,牢牢地鉗著舒葵的胳膊。
淩玖川不做聲,也沒有轉身。
“你沒事吧?”舒葵很想知道他有沒有受傷。
淩玖川卻就是一句話都不說。
“陛下,你可以舍棄玉筱,但是這個凡人,你舍得下嗎?”金毅悠悠地說著,“文書發了,人也派出去了,相信要不了多久,鮫人就會到昊蒼宮來,你覺得,他會不會與我合作?”
淩玖川終於動了動。
“陛下應該也看出來了,我並不喜歡打打殺殺的,所以到時候,我會和他好好談一談,不管他想要什麽,能給的,我都會盡量滿足。”金毅瞥了舒葵一眼。
淩玖川緩緩轉過身來,視線定在舒葵臉上。
金毅則還在繼續:“說起來,被鮫人的王族看上,這凡人的命也算不錯,哪怕是要一直生孩子生到死,至少,能衣食無憂。”
“金長老,我們淩家待你不薄,你為什麽要這樣?”淩玖川開口了,語氣平靜。
“為什麽?當然是為了讓魁仙更強。”金毅答得理所當然。
“你理想中的強大的魁仙,是什麽樣的?”淩玖川又問。
“一統天下。”金毅想也不想地說。
“一統天下,真是遠大的誌向,佩服。”淩玖川還是波瀾不驚。
金毅眯起眼,以為這是挖苦:“我有這誌向,總比你們偏安一隅的強。”
“當初,女媧大神為什麽要創三疆境?為什麽要讓我們進來?”淩玖川接著提問。
金毅聞言一窒,隨即微昂起頭:“我們在這裏這麽久,再有什麽罪過,也早就贖完了。你怎麽不說說人類,占著那一方寶地,卻不知珍惜,肆意破壞。”
“他們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輪不到你去教訓他們。”淩玖川淡淡地說,“你無非就是借這個由頭,想讓聖澤和悠嵐臣服,想將人間開辟成你的獵場,占盡天下寶物,為所欲為。”
這次,金毅惱了:“淩玖川,你以為我單單隻是為了我自己嗎?若是如此,當年連燭來犯時,我就不會為了護你父親而身受重傷。我想魁仙好,我想魁仙強大,但你呢?為了區區一個凡人,丟下昊蒼宮不管,整日東奔西跑,你這樣的國王,不要也罷。”
淩玖川微微笑起來:“想魁仙好,想魁仙強大,說得多好聽。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千方百計地想把金洛洛塞進宮?你以為我不知道金洛洛在你們家做的醜事?”
金毅聞言,頓時滿臉通紅。
“你要趕她走便趕,要殺了她便殺,何必三番兩次在我麵前提起,又何必安排她哭哭啼啼地進宮找你,還‘正巧’每次都讓我看到?我怕煩,讓她住進來就住進來吧,但要讓這和叔父通奸的人成為王後,絕無可能。”淩玖川的話,不留一點餘地。
金毅見都說開了,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與我金家聯姻,總好過讓這凡人占了後位。你要是娶了她,魁仙國就成了三疆境最大的笑話。”
淩玖川沒接口,換了個話題:“那個來殺我的蒙麵人,是金赫威吧?”
金毅默認了。
“難怪,時間算的剛剛好。”淩玖川微微點頭,“我還在納悶,怎麽看起來實力普通,你們那麽多人去追,竟會沒追到。”
“廢話少說。”金毅抓著舒葵往前送了送,“你要是再不把國王信物交出來,我就把她送給鮫人做老婆,再殺了玉筱。”
淩玖川看看舒葵,照舊背過身去,不再說話。
金毅見談話沒有結果,很是不悅,又著急不得,隻得關上密室,喚來衛兵,將舒葵帶了回去。
而兩人間的對話,舒葵一句句都聽得清清楚楚,當“和叔父通奸”幾個字被說出來,舒葵的驚訝難以言喻。
金洛洛很漂亮,美得飄然出塵,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叔侄亂倫這種事發生在她身上,舒葵怎麽都不相信,覺得其中必有隱情。可是,再想到白敬之所說的一切,想到金洛洛殺白敬之時的毫不留情,舒葵也是相當矛盾。她對金洛洛的信任,其實已經有了動搖,否則就不會編故事把祈天劍交給不知在哪的敖令洋,但金洛洛是她到了三疆境之後結交的第一個朋友,要說整件事從頭至尾都是一個陰謀,金洛洛完全是另有所圖,一時之間,舒葵實在無法接受。
在萬分糾結之中,被囚禁的日子又過了幾天。
這一日,剛吃過午飯,金洛洛來了。舒葵一看到她就有些尷尬,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金洛洛坐到床沿,重重地歎一口氣:“你去勸勸陛下吧,再這麽耗下去,對你,對他都不好。”
“你是來幫你的大伯做說客的嗎?”舒葵不高興了。
“是。”金洛洛痛快地承認了,“我也是回來以後才知道,陛下被大伯關起來了,你想,連陛下都鬥不過他,我們怎麽和他鬥?”
這話有理,舒葵無言以對。
金洛洛看向窗外,兩行眼淚緩緩而下:“為了這一天,他謀劃許久,我不過是一顆棋子,一步步走來,身不由己。我想幫你的,可在這一大盤棋中,我們太弱,太渺小了。”
她的話說得很巧妙,既道出了自己的無可奈何和妥協的原因,也為以前所有的事做了開脫,不論舒葵知道了多少,隻一個“身不由己”,就能解釋一切。
見她落淚,舒葵也難過起來:“我隻是個凡人,我什麽都不知道,也不想要你們這裏的任何東西,你們到底要我怎麽樣?”
“大伯說,隻要陛下把國王信物給他,他就放你們走。”金洛洛抹一下眼睛。
“放我們走,你信嗎?”舒葵吸吸鼻子,“他要一統天下,連整個人間都不放過,他會放我們走?不管這什麽國王信物交還是不交,不管我去不去勸淩玖川,到最後,我們都沒有活路。”
金洛洛來到舒葵麵前,拉起她的手:“不聽話,他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聽話,至少還能死得痛快些。”
舒葵看著金洛洛的眼睛,有無數個問題,卻一個都問不出來。
“你好好考慮考慮吧。”金洛洛沒有步步緊逼,走了。
舒葵的心情跌到穀底,倚在窗邊,看著金洛洛遠去的身影,真正是萬念俱灰。
是啊,連淩玖川都不是金毅的對手,自己能有多大本事?能拿什麽去對抗?
想到這,舒葵忍不住仰天長歎,卻在抬頭時,被陽光刺得雙眼生疼。
“人一倒黴起來,什麽都不對。”她嘟嘟囔囔地揉著眼睛,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猶如抓到了救命稻草。
對啊,巫煬!
她壓下滿心雀躍,關上窗,拉好窗簾,又到門邊仔細聽了聽,隨後,從一芳環裏拿出樹枝,輕輕地喚了一聲。
隻一眨眼,巫煬出現在了房間裏,帶著滿身陽光的氣息,眸子裏泛出幽幽金光。
“巫族長,請你救救淩玖川。”舒葵壓低聲音央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