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第172章 會面和午飯
第172章 會面和午飯
有了確定的會面時間后,安東尼徹底將腦袋埋在那一沓子羊皮紙中了。他一眼都沒有分給魔藥學那部分——如果斯內普真的期望他可以看懂,安東尼倒要仔細考慮對方是不是瘋了——但是詛咒和儀式確實很有意思。
除了打碎了卧室的吊燈,家裡的寵物們沒怎麼打攪他。怨靈老鼠不知為何決定用蘋果裝飾他的房間——它的房間——並覺得讓一盞據說有五十歲的二手吊燈頂著十多個蘋果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除此之外,怨靈雞曾好奇地踱過來,想要知道究竟是什麼讓安東尼一邊刷牙一邊舉著看,而骷髏貓屈尊降貴地試圖提醒安東尼為它倒酒。
「走開。」安東尼對貓說,將它從一段論述骷髏在儀式中作用的段落上推開。不過,從亡靈巫師的角度看來,那整段都錯得非常荒謬。
貓回頭猛地咬住他的手指,將牙齒嵌到肉里。安東尼嘶了一聲,若有所思地說:「用亡者的血代替酒……嗯……」
他把鋼筆換到左手,歪歪扭扭地寫了幾行字。貓不耐煩地撓了他幾道,跳走了。
……
周五的早上,安東尼打開窗戶,發現天空陰沉得可怕。整個城市都灰撲撲的,超市的燈光都顯得有些黯淡。惠利超市的收銀員笑著和他打招呼,遞給他買做早飯的三明治,並親切地祝他享受自己的假期。
「希望吧。」安東尼接過三明治,笑著搖了搖頭,「我希望我現在的同事也像你一樣歡迎我。」
遠在蘇格蘭的霍格沃茨也籠罩在陰雲下面。沉悶潮濕的空氣隱隱預告著至少一場雨即將到來。
安東尼從霍格莫德村出來——蜂蜜公爵允許他借用他們的飛路壁爐,因為他是「訂購了五箱椰子冰糕的大客戶」——經過霍格沃茨特快停靠的火車站,繞過黑湖,一路憂心忡忡地擔心自己離開時是否記得關上窗戶並把白鮮收回房間。
斯內普在大門口歡迎他。
這指的是,斯內普大步流星地從城堡里走出來,冰冷的眼睛轉向安東尼,不耐煩地對他點了點頭,跳過了所有的寒暄:「你遲到了,安東尼。如果你還有一點感激之心,我希望你記得這都是為了誰。」
安東尼看了看手錶:「我想我事實上早到了三分鐘。不過好吧,對不起。」
「你踏入房間的時候就會是遲到的了。跟我來。」斯內普冷颼颼地說,回身領著他順著狹窄的石梯下到了地窖中。
斯內普的辦公室一如既往地昏暗,壁爐黑洞洞地空著。安東尼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思考這是否意味著斯內普的飛路網是關閉的,任何企圖冒出來的火焰腦袋都會立刻被澆上一盆水。
安東尼在斯內普的眼神示意下自己找了把椅子坐著,看著他從身後的櫥櫃中拿出了一個盒子,將四個非常小的瓶子小心翼翼地拎了出來,擺在桌面上。
安東尼不得不湊近才能在每個瓶子底部看到一滴銀色的水珠,就像一粒水銀,只不過有的顏色更接近銀灰,有的則偏向白色。
「安德森的純潔之血,西格爾的復生魔葯,加德納的銀色月光,塞奈的延續之水。」斯內普輕聲介紹道,目光徘徊在它們身上,「非常精妙的模仿……每一種都經過數十甚至上百次改良和修正……」
安東尼等著他的「但是」,卻沒有等來轉折詞。他困惑地抬起頭,斯內普蠟黃的臉上掛著冷冰冰的笑容,輕聲說:「告訴我,安東尼,為什麼我們不能直接使用它們?」
「我不知道。因為它們太昂貴了?」安東尼說,看到斯內普毫不掩飾地露出了「你即將獲得一個T」的神情。
「不,因為這瓶能燒穿服用者的喉嚨,這瓶會讓人從此只能吃剛吃過弗洛伯毛蟲的癩蛤蟆,這瓶會讓人被陽光灼傷……」斯內普說,戲劇化地停頓了一下,「而這個,沒有任何功效,只是在形態上完美地模仿了獨角獸血液。」
「太棒了。」安東尼說。
「你完全沒有看《自16世紀獨角獸血液的魔葯模擬進展》,是嗎?」斯內普不祥地輕聲說。
安東尼坦然道:「是的。」事實上,他甚至已經忘記它的標題是什麼了。
「好極了,安東尼。」斯內普說,「好極了。」
「你看,斯內普,你知道我才接受了一年的魔法訓練,也知道我對魔藥學一竅不通。」安東尼說,忽視了斯內普「顯然如此」的評論,「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覺得我需要參與到魔藥方面的課題中,我以為有你就夠了。甚至校長都沒有打算參與獨角獸血液模擬的課題,我不覺得自己能在任何製作細節上幫上忙。」
「因為顯然是你召喚了你的小寵物,也是你異想天開地想要詛咒它,只為了……那個說法是什麼來著?啊,沒錯,『在開學之後還能獲得它的陪伴』。」斯內普說,聲音中包含著比他應有的更多的怒火。
他猛地關上櫥櫃:「是你目睹奇洛的施法過程——雖然依舊一無所知——是你提出模仿當時儀式的想法。而我們的校長,偉大的鄧布利多,出於一些未知的原因,認為自己應該支持你愚蠢的決定。」
「好吧,我很抱歉。」安東尼說,「如果你發現這個課題非常困難,請一定要告訴我,因為我確實完全不明白。我不希望它佔用你太多假期時間……我可以嘗試尋找其他方法。」
斯內普惡狠狠地瞪了他一會兒,坐到對面的椅子上,臉色很不好看。
「所以?」安東尼提示道,「如果你還想繼續討論,我們是不是可以跳過魔葯這個環節——順帶一提,我很感激你為此付出的精力,不是諷刺——進入詛咒和儀式的環節?我看到你也寄來了關於這個的材料,這大概意味著你有一些想要討論的細節?」
……
安東尼和斯內普因為奇洛當時說的是「我用活人的血液詛咒你」還是「我用活人的血肉詛咒你」爭論起來了。
「『血肉』沒有任何道理。」斯內普不耐煩地說,「血液和肉體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東西,它們不可能相提並論。」
「它們當然可以,在割下肉的時候會流血,流血時肉會受到損傷。它們是纏繞著骨頭的東西,彼此很難分離。」安東尼解釋道,「機智的鮑西婭就是利用了這點,才讓『割一磅肉』成為了一紙空文。」
「聽著,安東尼,血液和肉在魔法上不是一種東西!火龍血有至少十二種用途,而火龍肉最大的作用僅止於鎮痛。如果你真的像你假裝的那樣謙虛的話,至少要承認自己的無知,去看看其他人的研究。倒不是說我期待你真的知道什麼。」
「你寄來的那篇綜述中充滿錯誤。它們在我的魔法里就是一種東西——血肉同屬於生命的領域,是我不管如何嘗試都無法復現出來的部分。」
「那隻能代表你嘗試錯方向了。」斯內普嘲弄地說,「試試把血液和肉分開來,說不定你會發現自己之所以一直失敗不是因為魔法,而是由於頭腦。」
安東尼搖頭:「你以為我沒試過嗎?血肉在生死領域中就是相互糾纏的東西,奇洛不可能把它分開的。事實上,如果他真的只說了『血液』,我甚至會懷疑這個詛咒能不能成功。」 「噢,是誰自稱只接受過一年魔法教育,以此為自己的無知辯護?」斯內普厲聲說,「現在又成為詛咒大師了?你一定覺得自己聰明極了吧,安東尼?」
「那是專門針對亡靈巫師的詛咒。看在上帝的份上,誰才是亡靈巫師啊,斯內普!」安東尼高聲說,然後嘆了口氣,「好了,我們可不可以停止這場雙方都無法被說服的辯論,轉向下一個討論點了?」
斯內普沒有回答,表情有些奇異。安東尼回味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出了多麼不合適的感嘆詞,忍不住搖搖頭笑了。
「好吧,看在死神的份上,我是那個亡靈巫師。」他說,「我們可以跳過辯論了嗎?事實上,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在和你討論這個。我以為你只需要負責模仿奇洛的血液。」
斯內普眯起眼睛,用圓滑的口吻說:「我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了,但是這個詛咒者需要是個活人。」
「是啊。」安東尼說,然後突然意識到斯內普的意思,「等等,你不會在說……」
「同時這個人需要知道你……不光彩的身份。我希望你明白,這意味著你的選擇範圍不是很大。」斯內普維持著他的圓滑腔調,冷冰冰地看著安東尼,「奇洛,當然了,你肯定能找到他並說服他再來一遍;鄧布利多,太過忙碌和尊貴;米勒娃,哎呀,我真奇怪你為什麼一直在她面前對自己的黑魔法遮遮掩掩;魔法部,誘人的選項;此外還剩下……」
安東尼聽到自己說:「你。」
「合理的邏輯推理,安東尼。」
「我真的非常抱歉。」安東尼說,「我無意給你添這麼多麻煩。你知道,這不是你的責任,而是我的。我會找到別的人選的,忘記詛咒這個環節吧,斯內普,你肯幫我模擬奇洛血液我就很感激了。」
斯內普高深莫測地看了他一陣子,突然說:「八根獨角獸尾毛。」
「什麼?」
「八根獨角獸尾毛。」斯內普有些不耐煩地重複了一遍,「加上那條蛇怪屍體,我們就兩清了。」
「哦,好吧,我試一試。」不知道海格有沒有辦法,「謝謝你。」
斯內普粗暴地點了點頭,勉強接受了他的謝意。
……
他們差點直接在斯內普的辦公室中吃了午飯,但是安東尼湊巧(或者說不湊巧)地注意到牆邊的架子。那上面擺著一排排大玻璃罐,每一個都浸泡著叫人噁心的玩意。
「不是大廳就是廚房。」安東尼堅持道,「或者我午飯之後再來找你討論。隨便你怎麼樣,我想要在一個溫暖明亮的地方吃飯。」
於是就是廚房了。
斯內普面色陰沉得如同城堡外的天氣,但是麥格教授正好聽說斯內普在校,來找他商量羅傑·戴維斯的期末成績問題。
她驚訝地歡迎了安東尼,接受了他的午餐邀請,並贊同地認為小精靈會很高興看到更多人出現在廚房中。而當麥格教授真的想做什麼的時候,她很少不成功。
「凱瑞迪想讓我同時教三個年級。」安東尼說,拿了一塊蘋果派當作飯後甜點。
就像斯內普指出的那樣,他傾向於不提醒麥格教授自己是亡靈巫師這件事。
出於某種毫不理智的原因,他有點擔心自己是個黑巫師這件事會傷害她的感情。而斯內普居然也不再試圖繼續討論「骸骨」和「骷髏」的關聯與區別,轉而問候起麥格教授六年級選課的事情。
「哪三個?」麥格教授問。
「我想她說的是三、四和五年級。但是我有點猶豫,因為五年級……你知道,他們要考O.W.Ls了。」
「但是如果你不準備繼續教五年級,他們就只在你這裡接受了四年級的麻瓜研究學訓練。」麥格教授指出,「他們三年級也是凱瑞迪的學生。我不認為過於頻繁地更換教授對他們有好處。」
安東尼玩笑道:「不會比黑魔法防禦術更頻繁。」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和黑魔法防禦術比較的話。」麥格教授說,允許自己微微放鬆地靠在椅背上。
「不過你說得有道理,米勒娃。」安東尼說,「我會好好考慮的……對了,不管我具體教哪幾個年級,課本都不會變。我想凱瑞迪也不準備更換課本,所以你暫時不需要操心寄送課本清單的事情。」
麥格教授微微挑眉,說:「再好不過了,亨利。」
「怎麼了?」安東尼已經了解這是她的「我有一些不太禮貌的抱怨」語調了。
「吉德羅·洛哈特,我們可能的未來同事……」她因為斯內普發出的聲音朝那邊看了一眼,「不久前給我寫了一封信,告訴我如果他真的接受了我們的聘書——像你們可能知道的那樣,聘書尚未寄出——他希望將自己的一系列暢銷書作為黑魔法防禦術的教材。一整套,每個年級都是如此。」
安東尼問:「包括《教你清除家庭害蟲》嗎?那好像一直是麗痕賣得最好的書。」而且他知道韋斯萊夫人就有一本,聽說她還想再買一本精裝本。
「不。」麥格教授說,優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是《洛哈特與危險生物》系列。」
斯內普冷冰冰地評論道:「真可惜,害蟲聽起來是最可能有用的一本。」
安東尼公允地說:「我知道那套,真的很好看。插圖精美,文字趣味性很高,而且都是他的親身經歷。如果不是一整套對於某些學生可能比較難以負擔,說不定會成為他們最喜歡的課本呢。」
「正是如此,亨利。」麥格教授說,「七個年級都是整整一套……我只能希望如果最後真的聘請了他,他能多待幾年,不要再讓學生買這麼多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