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指路道別
徐三生沒有說話。
「嗯,倒來也不是什麼麻煩事,齊有靠,我已經派人安排下去,你若有意收下,多留意留意便是。至於姜善,還需要你自己來辦,有人下注我不好插手。你也別存有太多顧慮,沒資格入局之前,刷一刷小手段,亦或者算一算人心,這些沒什麼不合適,你這樣的處境,也沒那麼多選擇的餘地。」說著王遺取出一串念珠,把玩了幾下便遞了過去。
「這是謝老爺子去禿驢那請的的珠子,怕你在沾上戾氣,以後若是動了怒,取出來,先搓一搓。」
念珠倒也沒什麼特殊的地方,二十一顆黑木疙瘩,油油膩膩,也不討人喜歡。
接過念珠,心裡雖是領情感恩,但嘴上卻沒有說什麼好話,微微一笑說道:「我也不信禿驢,給了我又能有什麼價值。」
王遺笑道:「你倒也別不信,既然拿得出手,自然是能入流的物件。材料是好材料,做工也是好做工,讓你拿去雖然出不了多大名堂,但偶爾搓兩下靜靜心也是極好。」
徐三生抿了抿嘴,點頭回應。
王遺輕輕敲了敲桌子,站起身,一改之前模樣,怡然自樂地說道:「走吧,我帶你去倉庫看看。」
徐三生笑了笑,打趣問道:「去倉庫做什麼,莫不成今日就要分家嗎?」
王遺轉頭看了一眼徐三生,嘖嘖道:「早就分完了,只是有些破爛還沒處理,今日你便都裝了去,算是你那一份。可千萬不要靦腆,這家產是咱倆的,分自然要公平些。」
「呵呵。」
打開倉庫門,裡面卻也沒什麼說道,只是空間大了些,空曠之餘還剩下三個略顯空蕩貨架。
七尺高,一丈長,上下分為六層。只是原本滿噹噹的貨架上如今只剩下二十幾個紅漆的小盒子。
「喲,還真分完了啊!」如此模樣徐三生卻也絲毫沒有憋屈的意思。
王遺沾沾自喜道:「那是自然,兄長可沒騙過你,前些日子我便著手準備,差人將裡面的東西都分揀了出來,好玩意我都拿去了,還有一小部分給你留下來了。」
走到貨架前,打量一番,取出兩個紅漆盒子,將盒子打開取出兩枚儲物的戒指遞給了徐三生,「這裡面裝的都是好玩意,剩下的都是零零碎碎的東西,倒也談不上全是垃圾,都是你將來要用的。」
徐三生接過戒指並未查看,無論分出了多少,對他而言都不值得起爭議,王遺自然有自己的考慮,他也不會多去過問,臉上閃過一絲擔憂,「這兩天就準備走嗎?」
「今晚就走。」王遺拍了拍徐三生的肩膀,掏出一摞小方牌,「有不少沒用的東西也都賣了,這些身份牌用的都是你的名字,各大商行的都有,寄存的不算多,但應該也夠你花的。」
每張身份牌都是由晶體製成,上面布滿了各式各樣的紋路,染上的氣息卻是一致。
將牌子塞進袖子了,剛要開口卻被王遺攔下。
「這裡還有六枚銅子,是仇酒潛的,等出了老南山,先去豫州,由她保著你,一路上隨你造作。只是滿了一年,便將銅子還她,之後便隨她去。」
「至於修鍊的事,隨你去,我也不多過問,只是有一點,宗門的路子不能用,什麼開脈,什麼容象,看似是立竿見影,實際上華而不實,走的是批量生產的路子。」
「出了老南山,怎麼胡鬧都可以,但是動靜不能鬧大了。」
「還有,出去之後先去邊疆的柳樹村裡做一塊腰牌,住上幾日,以後問起來你便是柳樹村的村民。」
「外面的棋盤就留給你了,將來以後興許有用途。」
「還有,皇都里有一個小公主叫袁蝶玉,前些日子我過去把了把關,還不錯,將來你若有興趣讓她留在身邊也不錯。」
「屠羊適合去戰場,若是覺得有用便讓他去。。。。。。。」
足足說了一盞茶的時間,王遺這才停下,輕輕握拳,錘了幾下徐三生的胸口,也不在聽徐三生說什麼,轉身離開。
「走了!」
徐三生眼中閃過一絲悲傷,抬手剛要去拉住王遺,但想來問他去哪也未必會有結果,張張嘴,卻又放了下去,「一路小心。」
「嗯,你也多長點心眼。」王遺洒脫的擺擺手,並未回頭。
王遺走的也算乾脆,也是沒什麼顧慮,這一畝三分地里,只要有蕭復海在,便能保得住徐三生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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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三生坐在院子了,桌上擺著一壺小酒,王遺走後院子便總感覺空蕩蕩的,心裡也添了許多落寞。
搓著剛接手的黑木疙瘩,抿上一口杯中的烈酒,心中惆悵卻不解半分,暗罵一聲,將那串念珠丟在一旁,拿起酒壺,起身去了書房。
書房裡空蕩蕩的,原本陳列在書架上的書籍想是已經被王遺放到了行囊中。桌上的破木箱敞開著,裡面的筆硯早在昨天便已經被方解拿去了,雖然拿去的也是仿品,但他也敢料定,方解不會再回來。
感到倦了,卻也沒回屋,有太多問題值得他去思考,身上本可以是沒有什麼擔子,卻又感到有座山壓在心間。
似乎從三年前再回到鴻鵠鎮,那個閑來便喜歡與馬老六一起扒寡婦門,沒事的時候也喜歡抱著小娃娃去湖邊野釣的少年就已經漸漸消失了。那原本喜歡在深夜起床跑到山上,耍兩下劍,揮兩下刀的毛病也改掉了。少年不再先從前一樣,每天抱著江湖道義,將所謂的『正大光明』掛在嘴邊。
鎮子上只是多了個偶然喜歡找嘴粗的漢子罵閑街,算祖宗的假少爺。
今天是六月十二,與往日沒什麼不同,只是那些剛從私塾出來的少年少女,該走的,能走的,已經都走了。
中午的時候,陳掌走了。臨走時,同樣希望徐三生去再勸一勸屠羊。
取出方解送出的那支直而不直的筆,鋪好紙,研得了墨。抬起筆,墨水一滴滴落在紙上,猶豫了一會兒,少年落筆,極為迅速的在紙上『畫』了兩個字。
一個敞,一個快。
敞快,敞快,卻一點也不暢快,極為的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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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疆的一處小鎮上,街上尋不見什麼人。
只有一個亂糟糟的女子,看著二三十歲,在街上漫無目的的瞎晃,懷裡抱著一套看著極為華麗的衣裳,晃晃悠悠,走向一家當鋪。
女子臉色微紅,身披麻袍,卻遮不住婀娜的身姿,惺忪的鳳眼卻也像是個缺覺的人兒。
鎮里沒生意,當鋪的門半開著,掌柜躺在逍遙椅上,撥弄著算盤便當解悶。
女子走近,卻不管半開的門能不能進人,上前便是一腳。
『嘭!』
掌柜的一個激靈,還不等說什麼,只見半扇木門砸向了櫃檯。
沒敢說話,連忙起身跑到櫃檯后,看了看來人的模樣,眉開眼笑道:「喲!這位仙子,您是來挑東西的,還是來?」
那掌柜沒往下說,若是挑東西的,這門可以認她隨便砸,但若是來當東西,亦或者贖東西的,自然沒有白身退去的道理。店雖然小了些,但過往的修士,沒有不守規矩的。
女子看向掌柜,卻是一臉的不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嘖嘖道:「瞎老頭兒,姑奶奶抱著衣裳過來,你看不出是幹什麼來的嗎?」
掌柜沒有做聲,剛要伸手去接,卻被那女子用櫃檯上的賬本打了回去。
「這也是你能碰的嗎?去去去,找東西給姑奶奶包上。」
心中暗暗驚訝,饒是他空有一身修為,卻看不出那女子是何時出手。謙笑著應承,轉身尋了幾塊綢緞,里三層外三層,仔仔細細,包的嚴實。
衣裳是套好衣裳,只是愁懷了掌柜,這架勢又哪像誠心誠意的買賣,「這位仙子,您恕小的眼拙,小的實在看不出這衣裳的貴賤。小的只敢給您算二百兩,但憑仙子這份容貌,小的斗膽再多添二百兩,權當陪襯,您看如何?」
女子聞言,搖了搖頭,伸出玉手,筆畫了一下。
掌柜面露為難之色,小心翼翼問道:「五百兩?」
女子繼續搖頭。
掌柜哀聲道:「五枚通貨?不行,不行,仙子敢買,小的也是實在不敢收啊!」
女子依舊搖頭,伸手手指,朝著身後的逍遙椅輕輕一彈。
逍遙椅瞬間解體,慢慢化為粉末。
掌柜大驚失色,這一手看似簡單,卻是妥妥八境修士才能玩出來的手段,咬咬牙,低聲說道:「卻是老兒眼瞎,老兒這就為您拿五百枚通貨,小的在自掏腰包多添上一百枚,算是給您賠不是了。」
「不忙,掌柜的聽我再報一個價。」不知何時一把軟劍出現在女子手中,在掌柜面前晃了晃,微微一笑,「我要五千枚!」
「哎喲,姑奶奶,就是把您這衣裳做新了,當一手貨賣了,都未必能值一千枚呀!」掌柜欲哭無淚。
「嗯?」
殺氣顯露。
掌柜也難在推脫,生怕一個不滿,將他連鋪子一塊翻了,整整五千枚,一枚不敢少給。
女子收起靈石卻遲遲未走,站了許久,話才從嗓子里擠出來,「嗯……你剛才不是說還要送我一百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