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第272章 仙湖石塔
『阿瓦隆』，仙湖。
月光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湖中的石塔在陰冷的天色下更顯孤獨。
在仙女們都陷入沉眠之時，一隻雄獅艱難的在石塔上攀爬著，攀爬著。
石塔渾然一體，但表面卻滿是粗糲的石刺。
雄獅的肉墊勉強能擋住鋒利的刺，但這塔對他來說太高了些。
石塔高聳入雲，望而生畏。
但，他好不容易找到這個機會，怎麼可能因為這點挫折而放棄。
很快的，獅子的爪子上磨出了水泡，水泡充滿了血水，又硬又痛。
血泡又被鋒利的石刺所磨爛，鮮血淋在石塔上，為孤高的石塔添上一抹艷麗的色彩。
夜色漸漸的濃了，明月在他碧藍的眼眸里熠熠生輝。
獅子不敢往下看，也不容得他往下看，稍微耽擱一秒都是不允許的。
石塔，是某位仙女的禁臠，其他仙女可能並不在意，但要是被那位抓到了，恐怕就連他，也要治個重罪。
這裡是波伊國的最強者之一，魔法之祖，宮廷之智囊，亞瑟之師，天空之王，德魯伊社的開創者，大德魯伊，大賢者，大預言家……梅林的住所。
本就不是可以輕易尋找到的存在。
獅子奮力的爬著，就連雲朵也為之垂憐。
不惜從天空降下，為他遮擋起了夜風，掩蓋了他的身形和鮮血的氣息。
石塔上施加了魔法，無法落下污穢，正因此，不僅是細菌和灰塵，就連獅子的血也順著石塔流進土裡，沒有一點痕迹。
近了，近了，獅子終於爬上了塔頂，這一千年裡他不曾有一刻疏忽過鍛煉，可沒想到這身氣力無處可使。
終於，石塔的頂端，印上了獅子的爪印。
他氣喘吁吁的爬上了塔頂，迎接他的卻是一座石牢，就連空中的飛鳥都無法目睹其真容。
但獅子知道，他要找的梅林，就在裡面。
「我還在想小妮莎怎麼會這麼晚跑來和我幽會，怎麼會是你呀。」
對方的語態透著一種慵懶，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沒入睡。
但獅子卻從他的話里聽出了一種肯定，對方已經知道，自己要來找他了。
果不其然，梅林一開口，便直入主題。
「已經過了一千年了，還是對前路感到彷徨嗎？王之子喲。」
這獅子，正是亞瑟王唯一的血脈，圓桌騎士，莫德雷德。
「已經過了一千年了，你依舊對她的審判抱有質疑嗎？」
「沒有什麼實際處罰，只是禁足在卡美洛城。」
「所以你花了一千年的時間尋找到了阿瓦隆的入口。就是來找我這裡詢問陛下的命令嗎？」
「嗯。」
獅子點了點頭，他藍色的瞳孔里沒有一絲光芒。
這一千年太痛苦了，若他沒有殺死亞瑟王，波伊國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吧。
石牢里傳出了輕微的笑聲，雖然在這個時間點拜訪有點唐突，但是梅林能夠理解。
「很簡單，你作為王之後裔，卻只有王的外表，王的精神，卻沒有王的品格。」
「波伊國在王離開以後，必須馬上尋找一位撐起大梁，而陛下，主動擔任了這個人選。」
「雖然在你看來自己做的事情不算錯，但是當著群臣和圓桌騎士們的面，自然要對你更加嚴厲才對。」
「所以她不能簡單的把你作為孩子看待。」
「再加上殺死亞瑟王使你的風評極速下降，或許留你在王都已經是她最大的母愛了吧。」
「畢竟，外面有許多想要殺死你的魔物呢。」 獅子睜大了他藍色的瞳孔，直勾勾的看著石牢，似是不敢相信梅林的話語。
「開玩笑的啦，不必用你那雙澄澈的藍色眼睛瞪著我。」
「世人對你一無所知，自然也無法容忍你高尚的品格呢。」
梅林的笑聲不減，但獅子的問題不止一個。
「我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當然是因為愛啊。」
「嗯，對你來說，愛情是不可理喻的嘛，明明被囚禁了為什麼我還那麼高興？」
「不不不不不，這只是因為妮莎的愛情太過於笨拙。」
「但我喜歡這樣子，因為這愛是『來自真實』的。」
「被愛情包圍是非常享受的哦。」
「想必你也不是來這聽我這個老傢伙的戀愛史的吧，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麼問題。」
「我為什麼不去為陛下幫忙，是因為就算我去了，也拯救不了波伊國。」
「比起那個，你更需要在意你自己。」
「你的迷茫來自對土地的誠懇，對父親的仰慕，對母親的依戀。」
「和蘭斯洛特不同，只修行武藝和魔法的你少了點人情味。」
獅子的臉上迷茫不減，他還是不明白。
明明都是被湖中仙女養大的，他和蘭斯洛特能有什麼區別。
梅林收起了笑聲，他知道，一般的語言是沒辦法治療莫德雷德的。
因為這裡，因為他都並非『真實』。
所以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沒有意義的。
在『真實構築的虛擬世界』里，又怎麼可能輕易尋找到『真實』呢。
但莫德雷德所花費的一千年是『真實』的。
莫德雷德身上所磨出的血泡對他來說也是『真實』的。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不能辜負了這份真實。
恰好，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比自己更適合的人選。
自己這一千年，也不是什麼都沒做啊。
「莫德雷德，你可記得，我曾經念誦的滅世預言嗎？」
梅林眯起了眼睛，那是他在外界留下的最後的預言。
雖然不知道會不會是一樣的，但既然出自自己口中，那就肯定是正確的。
「難道說，滅世之子要出現了嗎？」
「行色匆匆，幼童聞聽東海之歌……」
莫德雷德喃喃的念出了預言，和波伊島有關的事情，他怎麼會忘。
雖然圓桌已散，但職責不改，如果對方真的是幼童的話，那就由自己親自斬殺好了。
「可我被陛下所禁足，又怎麼去尋找她呢？」
莫德雷德皺起了眉頭，他絕不可能違背母親的命令。
梅林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雖然這麼做有點不道德就是了，但小珍妮弗既然對自己講過等價交換的概念，那自己事後補償就好了。
「放心吧，小莫德雷德，既然她的目的是摩根陛下，那她們肯定會來到卡美洛城的。」
「而那一天的守城騎士，恰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