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第240章 打

  盛紅衣擱這兒伺機看人家凌霜劍蘭的笑話,心中嘲笑人家人妖殊途之時,完全忘了自家還有個人妖殊途之下的結晶小盛焱呢。


  可真是誰五十步,誰一百步還不一定呢。


  她這會子興緻勃勃,伸著脖子,期盼的看著金朵兒,就等著她能衝進屋裡把那男人拎出來,好讓她一飽眼福!

  季睦瞅瞅自家師妹,見她如此的「沒有眼色」臉上那看熱鬧的表情說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他想了想,往後退了一步,稍稍拉開了同師妹的距離。


  要是萬一,他是說萬一,那個花妖上來要撓看熱鬧的師妹,那且由著她自己去打吧!


  畢竟這也是師妹自找的,他也不擅長干這等拉架的事情。


  多年經驗告訴他,一旦他這麼幹了,只會被捲入其中,以他嘴笨的程度,他還會落得個百口莫辯的下場。


  盛紅衣自然不知她信任的「君子端方」的季師兄這會子已經棄她而去,讓她自生自滅了。


  只能說身為「大王」,她還是對金朵兒有一定的了解的。


  金朵兒果然不負她望,顯然已經不想同她那蠢勁上頭,似乎正在biubiubiu的冒著粉紅泡泡的二妹說話了!

  她「哼」了一聲,盛紅衣眼前一道金光一閃,金朵兒人已經不見了,唯余點點靈光散落。


  「老大!」


  又是一道寒光緊隨其後,凌霜劍蘭也跟了進去,那身影多少帶著點氣急敗壞。


  下一個,五色遁光微閃,季睦站在原處看著盛紅衣的背影撫額輕嘆。


  還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想到自家師父也是愛熱鬧的性子,他幾乎已是能夠想象得到,以後秀水峰上的安寧靜謐一去不復返,哪裡有熱鬧,這師徒倆一準兒鑽哪兒去了。


  他看向遠處的蒼穹,也不知讓師妹拜師父為師對不對,他以後可還有清凈可言?


  此時的白霞城,倒是一片祥和,外界的紛紛擾擾,終究被擋在了外面。


  只要有玄塵門這個龐然大物在一天,它所轄之下,尋找一片安寧之地,還是有的。


  所以,這大約也是大傢伙兒嚮往大宗門的原因吧。


  弱肉強食,強者為尊的世界里,越強,才能活的越自在舒坦。


  盛家,盛坪第一百次的拿起符筆又丟掉,然後出了自家院子,往盛雲帆的院子踱了過去。


  還未走近,就聽見元寶嘻嘻哈哈的笑鬧聲,這孩子那一次被人偷了,遭了大罪,好在年紀小,不記事,並未受到影響。


  他人還未到,光聽到聲音,一貫不喜言笑,端著儒雅風度的那張臉笑的如綻開的花,聲調更是軟了八個度:


  「小元寶,看誰來看你了?」


  轉過了拐角,繞過了那株移栽過來的大石榴樹,就看見元寶正在樹下的搖籃里,一旁的灰灰寸步不離,不錯眼的看著。


  聽到動靜,它戒備的看了過來,見是盛坪,它才鬆了口氣,熟稔的打招呼:


  「大長老好!」


  盛坪點了下頭:


  「大廚房今天有白玉蘿蔔,灰灰你想吃就自己去取!」


  這隻灰靈熊也算是盛家的一份子了。


  自上回元寶出事它因貪玩滯留在外面未及時歸來后,它似乎悔恨不已。


  而今,有點矯枉過正,它幾乎無時無刻不守在元寶身邊。


  盛坪今日來,就是想看看元寶來排解一下自己的無聊。


  原先,他實際上並不怕獨居,甚至他是個非常樂意獨處之人,沒想到,收了個徒弟,熱鬧了大半年,人一走,他反倒是不習慣起來。


  竟然察覺到了孤獨?


  盛坪把元寶抱起來掂了掂,看到小傢伙享受的眯縫著眼,笑出了僅僅長出的幾顆小牙,真是把人看的恨不能把世間最美好的東西全給他才好!


  就這麼簡單一眼,盛坪的好心情又回來了!


  同盛雲帆聊了兩句,開懷大笑了一陣兒,突然就見盛玉妃從外面進來了。


  身旁跟著的是?!

  盛坪眼神危險的倏然眯起。


  季乘風?

  他來做什麼?

  他的好心情瞬間消散了。


  季乘風看到盛坪倒是客氣,主動同他打招呼:


  「盛道友?今日來,是為了慶賀一下,咱們的徒弟已是築基後期修士了!」


  盛坪一聽,只覺得本就滿溢的怒火這會子還被別人戳了一下,他徹底炸了。


  他呵呵冷笑,沒好氣:

  「不勞你費心,拜師典還未舉行,紅衣還不是你的徒弟!」


  名不正言不順,誰愛當季乘風徒弟誰當去,他家紅衣可不幹!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盛紅衣確實是跟去了,不過她距離那邊走邊打夾纏不休的兩姐妹還有些距離。


  不遠不近的,她眼角餘光一閃,忽見裡間走出個熟悉的人影來。


  盛紅衣眼皮狂跳,已是愕然的說不出話來!


  「於定?!你怎麼會在這裡?!」


  凌霜劍蘭喜歡的居然是於定么?

  饒是盛紅衣覺得自己經歷的大風大浪不少,這會子也愕然了。


  還有這等奇事?


  於定本來覺得自己鬱悶透了,他那一日同陳然分開后,其實已經做好了赴死之心。


  最終,他力戰數十水鬼將那寒冰魄收入囊中。


  那時候他尚存一絲理智,腦子裡唯一的想法就是跑,而且還不能回頭的跑!

  他慌不擇路,在那陰氣十足的陰河之中亂竄。


  終於他擺脫了追兵,可也迷了路,他抱著寒冰魄徹底失去了力氣,隨水漂流。


  等他醒來,他便來到了這裡。


  一開始,他真心覺得那凌霄劍蘭是個好人。


  直到現在,他對她的定位也是恩人。


  他於定沒有人就比妖高一等的想法,一個群體都分好與壞。


  然而,這叫做凌霜的花妖日漸奇怪。


  她無端的對他特別的好,為他打造劍台練劍,不惜代價替他療傷。


  此妖說過她的過往,她本乃是一朵冰花,凝結於一株凌霜仙蘭之上!

  在數萬年前,昏蒙之際,見天際一道驚世劍光劃過!

  她本以為自己小命休矣,卻沒想到,她不僅沒死,還得了那劍氣之中的劍力,成就了自身。


  所以,她給自己取名凌霜,說包容了劍氣,便自稱自己是一朵凌霜劍蘭。


  於定聽之,初時很歡喜,恩人居然也與劍結緣,甚至同他一般,對水、冰屬性的劍氣造詣頗深。


  一人一初使相處融洽。 可是,好景不長,於定逐漸的覺出不對來。


  恩人對他太好太好了,好到他都心懷愧疚起來,只覺得恩重如山無以為報。


  於是,他便起了離開的心思,想到陳然那愣小子也不知是不是還在原地痴痴的等他,於定心中不是不急。


  傷確實還沒好,但能跑能動,遇到點危險也不是不能應對。


  只是,他一說好走,卻被拒絕了。


  這恩人含情脈脈的看著他,看的他心驚肉跳。


  可能恩人覺得話已經說開了,她便沒有必要瞞著了,她很快同他表達了她想要與他結為道侶的想法。


  這……怎麼可能?


  且不說,他倆連同類都算不上,便是他不介意吧,可他一個修無情劍之人,難道要為了她改弦易張么?

  劍修一往無前,寧折不彎,所以這輩子,他同她是不可能的了。


  他本以為他這般說了,以恩人的善解人意,一定會體諒理解他的,豈料,他錯了。


  很快,他便發現他的自由被限制了。


  原本還能去劍台練練劍,在周圍轉一轉,如今是不可能呢!

  他索性也不出門了,一則為了躲避恩人,二則,自己也是在暗自療傷和打磨劍意,期待自己實力能更強些。


  若是恩人一直執迷不悟,那他該動手的時候自然也會動手,他不能一直被拘束在此地。


  雖是仙境一樣的地方,但於他好似牢籠,外面還有牽挂之人。


  今日,外面突然嘈雜起來,逐漸的甚至往他這兒來了,他練功畢便出來看看,沒想到,意外的驚喜便來了。


  他冷硬的臉突然就柔和開來,帶上了驚喜和笑意,一旁眼睛不離於定左右的凌霜劍蘭頓時眼睛紅了!


  她轉過頭,任由金朵兒一掌拍在她的肩膀上,仇視嫉恨的目光死死追隨著盛紅衣!

  「紅衣?!你怎麼在這兒?」


  一句紅衣,不過是朋友之間熟稔的稱呼,聽在有心人眼中,心思就不知歪到什麼地方了!


  剎那,一柄劍無聲從盛紅衣背後刺來,快如雷霆。


  於定和季睦一前一後幾乎同時看到,只不過,看到之時,那晶瑩剔透的冰雪之劍距離盛紅衣已是不足十步,似憑空冒出,誰也來不及救她了。


  「小心!」


  於定和季睦異口同聲的驚聲嘶吼,雖知來不及,兩人也齊齊撲來。


  這般大的動靜,自然也引起了金朵兒的注意。


  她皺眉看了過來,就見到了如此驚駭之景!


  無影冰劍!


  這是凌霄的必殺技,她是鐵了心要讓盛紅衣死!


  「不要!」金朵兒大聲驚呼,數枚金色花瓣沖了出來,她自己撲過去,死死鉗制住凌霄劍蘭。


  金色花瓣往冰劍攔截而去。


  盛紅衣幾乎是在季睦和於定出聲的同時,也感覺到身後而來的凜然殺機!

  躲肯定是來不及了!


  她站著沒動,後腦勺處,劍尖直指的位置,多了三枚天地銖。


  劍來,三枚天地柱還在滴溜溜的轉著,千鈞一髮之際,卻顯出一絲悠閑和胸有成竹。


  終於它們停了,乃成一正兩反之態,卦象已成,驀然間,似有厚重的山巒的穩壓突然噴薄而出。


  艮為山!

  整個弱溺谷,突然起了風,風沙之大,遮天蓋地!


  這股子風沙以最快的速度,眨眼而至。


  又似有山巒在無形之中拔地而起,它們紛紛而至,往冰劍壓去!


  未有任何意外的,冰劍沉沉落下!


  發出細微又沉悶的脆響,接著就被泥沙深深的埋了!


  戛然而止!


  危機乍然而起,卻在掀起驚濤駭浪之際頓滅,毫無波瀾。


  盛紅衣兩眼一厲,揚手就是一揮,一道火紅色的掌印凌空而下,狠狠的抽在凌霜臉上。


  她「啊」的慘叫一聲,連帶著束縛住她的金朵兒一起倒飛了出去,裝在了自家屋子的廊柱上。


  「咔嚓」一聲脆響,兩人合圍的廊柱斷了一根,可見盛紅衣絕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一切,自發生到結束,自嘈雜聲起到廊柱斷裂,只是須臾!


  周圍一片狼藉,只一人巋然不動。


  盛紅衣站在原處,眼神幽深,如風暴聚集,她唇邊勾著笑,這般模樣,帶著三分的邪肆。


  金朵兒和凌霄劍蘭不知是誰帶動了誰,還是兩妖一起,狠狠的劇烈顫抖。


  「哦?想殺我么?」


  盛紅衣相問,語氣似散漫又漫不經心,只不過,那股子「邪氣」卻是更濃了。


  一股寒意似突然湧入,金朵兒只覺得自己如墜冰窟。


  她突然便記起了深藏在骨子裡的敬畏。


  這是大王!


  她從地上爬起來,不敢求情,只深深匍匐在地上,連連磕頭,固執卻堅持。


  此時的凌霜根本已經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臉上一片可怖又觸目驚心的焦黑毀了她半張臉。


  擋在她前面的,是金朵兒的背影,她卻再沒有嘴硬的勇氣。


  她渾身止不住的顫抖,連看都不敢看盛紅衣一眼,似有沉沉威壓壓在她身上,重若千鈞,直將她的骨骼一點一點的慢慢碾碎。


  恐懼如一條潛藏的惡獸,這會子已經跑了出來,再難遏制!


  原來,瀕臨死亡的感覺是這樣的,她腦子裡如搗了漿糊,什麼也想不起來,只是反覆悔恨自己為何會招惹這般人物。


  季睦嘆了口氣,沒說話,誰知道人剛一來,事情會弄成這樣呢?

  殺一個花妖沒什麼,只是盛師妹和金朵兒之間的情分還能存在么?

  可惜了!

  於定有些不忍的看著凌霄劍蘭,眼中全是劇烈的掙扎。


  一邊是至交好友,一邊是恩人,他該如何抉擇!

  盛紅衣手一抬,金朵兒和凌霄劍蘭齊齊一抖,卻沒有等來她的雷霆之怒。


  盛紅衣只是收回了天地銖,拿在手中拋擲!


  今日,若不是她反應快,死倒是不一定,受傷在所難免。


  無論是金朵兒還是面前這位凌霄劍蘭,戰力都很低弱,雖然它們都是高階大妖。


  這許是植物妖的通病吧!

  畢竟,植物千年萬年的靜謐慣了,本就不擅長打鬥之事。


  但,凌霜劍蘭的殺意是實打實的。


  沒得她都要殺她了,她還留手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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