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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殺上門來(2)

  當兄弟和女人有矛盾的時候,聰明人的做法是裝糊塗,手背是肉,手心也是肉,濮陽洲覺得這女人也不是吃素的善類,索性把被子一蒙,開始睡覺了。


  梅玫薇瞪著他,剛剛怎麽沒有這樣的自覺呢?她也不指望他真能把南瑉怎麽樣,於是雙腳一跺,下樓去看是什麽牛頭馬麵,居然半夜找上門。


  冷風呼嘯的門口,水滴形狀的路燈已經通亮,來人背著光,隻能看到是一個頎長的聲音。


  梅玫薇一看屋內,姥姥和血鐮都已經回屋睡下,隻有南瑉和May還在點燈耗油地對坐。


  他們展開了一張舊黃色的格子布,正在“車馬跑”橫衝直闖,臉紅紅的殺得火熱,明明是優雅高貴的公子哥,偏偏像路邊攤上買水果的小商販,都緊緊地瑟縮在軍綠色的舊大衣裏。


  梅玫薇眉頭不悅地擰了一把,這些人老是賴在家裏不走,跑來受這份兒罪,這到底是為了個什麽勁兒?

  “梅玫薇!”門口的人有力地喚了一聲,這才把梅大小姐的視線又拉了回去。


  “你是……”她剛想走近,再看清楚一些,那人已經徑直走了進來,懷裏還抱著一束金黃色的向日葵花。


  “啊!秦……老師。”本來到了喉嚨的名字,忽然轉了一下,還是加上了尊稱。


  秦最笑著走了過來,大概是被冷風把臉上的肌肉凍僵了,梅玫薇怎麽看這個笑容,怎麽覺得有些僵硬和怪異。


  “你怎麽來了?”她扒頭望了一下外麵無邊的夜色和風雪,這個山路他是怎麽上來的?

  “請關門!不知道我們冷啊。”南瑉慢吞吞地說道,還有些陰陽怪氣。


  梅玫薇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就趕緊回去暖被窩,大半夜了還拉著May下棋,真當我們家不用交電費?”


  說罷,她還是把門關上,站在風口罵人,牙齒都咯吱打顫了。


  南瑉聳聳肩,把那個大衣裹得更加緊實,然後從衣服下擺伸出一隻白皙的手,撚起一個“車”,啪地一聲砸在另一個棋子上,大聲嚷道:“下馬!”


  秦最剛到這裏,一開門發現是南瑉,自己也嚇了一跳。


  兩人每次見麵,都是劍拔弩張的,這次沒有那麽冷鋒相對的打起來,畢竟是在別人家裏做客,還是要給主人幾分薄麵的,這個主人當然是戚母。他現在一聽這話,南瑉這是明擺著是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梅玫薇吸著冷氣,抓起一個熊貓抱枕,就朝南瑉扔過去,可這是她氣急敗壞的時候,失去了準心,一下就砸到了May的頭上。


  “喂喂……你們一個要吃我的馬,一個要砸我的頭,還讓不讓我活了,這是歧視外國人!我抗議。”May把抱枕抓到自己懷裏,似笑非笑地調侃。


  秦最把花捧到她的麵前,溫和地笑道:“我們能找到單獨的地方聊聊嗎?我有話要對你說。”


  梅玫薇反問道:“事情有那麽緊急嗎?大半夜的你還跑來。”


  秦最禮貌性的笑容一斂,有些嚴肅地點點頭。


  梅玫薇仔細地打量了他一下,他一身黑色加長加厚的羽絨服,帽子的絨毛上麵還掛著白色的雪碴子,可是下身褲腳漏出來的地方,卻是夏天穿的貼身薄布的褲子,鞋子也是單皮鞋,還有領口敞開的地方,露出來的衣領也是V形的T恤。


  “你這樣子,我會以為你剛逃難出來,而且是從很熱的地方倉促回到錦城的。”她打趣道,心裏有些暢快,誰讓這個家夥,把自己扔在大街上。


  梅大小姐有時候,也很小心眼,記仇。


  秦最苦笑道:“你還挺聰明,我剛從國外回來,還沒來得及回家。”


  梅玫薇的眼珠子轉了一下,樓下離間是姥姥的房間,如果在下麵聊,她生怕把老人家吵醒了。


  樓上閣樓的三個房間,主臥被濮陽洲霸占了,兩旁的次臥,一邊血鐮已經睡下了,另一邊倒是空著,因為南瑉和血鐮還在這裏。


  “你跟我來吧。”梅玫薇接過花,帶著秦最上了閣樓。


  May的兩片手指上摩挲著一隻炮,一副羅丹雕塑的思考模樣,喃喃道:“不簡單……不簡單啊。”


  南瑉知道他說的不是對弈的棋局,清冷的眼神微眯:“我去找阿洲。”


  他剛要站起來,May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嫵媚地眨了一下,笑道:“誰的女人,誰管,你著什麽急?領主的傷勢,除了能夠讓老人家大驚小怪外,現在已經能夠運動自如了。”


  梅玫薇打開燈,把花放在臨窗的花瓶裏,耳朵聽見秦最自己已經在身後坐下。


  她從木盤裏翻出一個杯子,在水壺中倒了一杯熱水,問道:“到底什麽事兒?別告訴我,你來是為了查看我的作業?”


  秦最捧著溫燙的瓷杯,嫋嫋升騰起的水霧,把他的神情也飄忽的喜怒難辨。


  梅玫薇在對過的床邊,甩掉毛拖,用瑜伽的盤腿式樣坐下,隻是雙手環抱的架勢,有些要打架的威力。


  “外麵的人,是怎麽回事?”


  梅玫薇雙手一攤,有些無奈說道:“如你所見,就這麽回事兒。”


  “你這是在敷衍我!”秦最的語氣就像是天上的烏雲,慢慢地聚集濃重了起來。


  “喂!你搞清楚!這裏是我家,不是在學校,就算在學校,你也不能限製我交朋友的權利吧。再說我的監護人還在家裏,還輪不到你質問我吧?”


  梅玫薇的額頭也緊繃了起來,敢情這位仁師大半夜跑來,就為了這些破事兒,他的狗鼻子也蠻靈的,這麽遠還能嗅到家裏有其他人的味道。


  “我警告過你,離南瑉遠一點!”秦最森寒地說道,白皙的臉上變得慢慢鐵青起來。


  梅玫薇漲紅了臉,豁地一聲站起來,杏眼圓瞪,怒氣衝衝說道:“這是我的事兒,輪不到你管!”


  秦最也如立鬆般站起來,赤紅著脖子:“這才過了幾天,你就忘記了,上次要不是因為他們,你能被濮陽坤擄走嗎?人家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你是傷疤還沒有結痂,你就已經忘記了。”


  不提這個事情還好,一提這個事情,梅玫薇也不是省油的燈:“我隻知道,要不是因為某人,我怎麽會在大街上獨自遊蕩?你倒是好人,知不知道我遇到兩夥人鬥毆,差點我的小命就沒了。”


  “怎麽會?”秦最失聲道,當時他沒走多久,就返回去了,現場沒有打鬥過的痕跡。


  他知道梅玫薇這個女孩子,靈敏狡猾,伶牙俐齒,不過瞧她的怒色,這件事兒十有八九是真的。


  “我們先把這個問題放一邊。”秦最的臉色緩和下來,先說正事兒最重要。


  “我這幾天出國了,見到了一位伯父,他是祝寧集體的……”


  還沒等他說完,隻聽“砰!”地一聲,房門被驟然踢開。


  一個白色的人影如矯健奔跑的豹子,一下就閃身進來,秦最來不及招架,臉上被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而且連帶著勁風後退了幾步才停下。


  “阿洲!”梅玫薇瞳孔長大:“你做什麽?別打。”


  秦最的嘴角掛著蜿蜒的血液,白皙的臉蛋也立即充血,本來清俊儒雅的外觀,加上了許多妖豔的狠戾。


  他立馬站直身體,單腳一旋,飛起另一條腿,就朝濮陽洲橫踢過來。


  “站那裏別動!”濮陽洲大聲喝道。


  梅玫薇眼見兩人還沒說話,就狠戾地交手起來,頓時腦袋也懵了,不知道該怎麽辦,加上濮陽洲一喝,更加不敢動了。


  濮陽洲單臂迎上,硬生生地擋住了這一腳,震得他的手臂痛麻,不過這些對於從小就是在魔鬼般的特工訓練下,被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濮陽洲,一點兒也不算什麽。


  他的另一隻手變掌為爪,像鷹鷲一般死死地從下麵,扣住了秦最的下腿。


  正當他要用力一擰的時候,秦最仿佛已經洞察了他的這一招,那條腿就像是靈蛇吐信一般又縮了回去。


  梅玫薇提起在嗓子眼兒的心,一下也片刻的鬆弛。


  她從來沒有見到過有人是這樣動手,把快、準、狠發揮的這樣淋漓盡致,大有要搏命的姿態。


  她遇到最大的場麵,也就是楊師召集一群弟子相互切磋,就算被摔得口吐舌頭、眼冒金星,也是在有規則的情況下,友誼般的過招。


  兩人你一拳我一腿,打得不可開交,梅玫薇揪著心看看這個,望望那個,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可以把兩人分開。


  “停下……什麽情況,別打了。”她雙拳緊握,焦急地喊著。


  隻見秦最紅腫起來的臉頰上,又猝不及防的挨了一拳,緊接著濮陽洲的大腿處,也被踢了個踉蹌。


  梅玫薇知道他的腿傷還沒好,頓時一顆小心髒,煎熬得就像是放在爐火上般,憂急萬分,外焦裏嫩。


  一黑一白,兩道人影,瞬間就交疊倒下,而又迅速翻身立起,出拳的出拳,踢腿的踢腿,更笨就是下的死招。


  大多時候,濮陽洲的動作都比秦最好靈敏一些,而且力度也大了很多,光看秦最臉上的那兩拳,雖然被秦最用手臂擋回了些力量,落在上麵的時候,也是像暴風驟雨般又快又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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