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甜蜜的傷(2)
濮陽洲看著眼前這個罪魁禍首。她的藕白的脖頸,梅紅的耳朵,緞黑的短發遮住了她的臉,看不見表情。沒一會兒,她的頭就輕輕地抖動起來。
濮陽洲真是被深深打敗了,有種被惡人先告狀的感覺。明明被燙的是自己,怎麽感到委屈的反而變成了她。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著胸口的疼痛,盡量放輕語氣道:“我沒事了!”
他一向不善於安慰人,在他的世界裏,事情隻有行或者不行,人隻有命令和被命令。
他殺伐果斷,冷靜詭變,在濮陽氏和SC部的黑白王國裏進退周旋,從來沒有哪個人,是值得他還要挖空心思去考慮感受的。
梅枚薇依然埋著頭,沒有理會他。這下雙肩也跟著劇烈抖動。
濮陽洲頓時方寸大亂,自己都說沒事了,怎麽還是把人給惹哭了。
他手腳無措地問道:“你哪裏疼?是不是摔到哪裏了?”
他強行去掰起她的腦袋,企圖想要看她的臉。
隻見抬起頭的梅枚薇雙目含水,梨花帶雨,那樣子!竟然是笑極而淚,看到他驚愕的臉,更是肆無忌憚的,笑得比彌勒佛還喜態!
梅枚薇先是從驚嚇到羞愧,可是她剛一鎮定下來,在腦袋裏迅速把整件事情,細致地過濾一遍,忍不住就覺得很好笑。
誰叫這個口味獨特的家夥好好的,偏要睡在床尾聞腳味兒。
雖然她的腳保持潔淨沒有異味兒,可好好的枕頭幹嘛不睡。
他還神經病般把自己剝得精光,搞什麽時尚的裸睡。
老天,現在是白雪皚皚的寒冬,有那麽熱嗎?
當然這些話她現在是萬萬不會說出來的,火上澆油隻會對自己更不利。
濮陽洲的臉色陡然不是用難看來形容了,白裏轉青,青裏轉紫,紫裏轉黑。
枚薇見壞就收,急忙用招牌似的狗腿臉貼上去,“不好意思啊,你別生氣!我錯了——我錯了!”
濮陽洲重重地低哼了一個單音節,鐵青著臉轉一邊不理她。
這個臭丫頭,一點沒誠意。
剛開始的時候,他睡在她的床上,想著終於找到她了,實現了自己多年的心願,有些激動,無法入眠。
再想到白天梅枚薇欣賞南瑉的樣子,他立刻打電話給南瑉,要求把照片給撤了。
結果剛掛電話,就聽到有人上樓的聲音。倉促之間,他隻好鑽進被窩。
結果被梅枚薇燙得皮都快掉了,對方還嬉皮笑臉,真是太可恨了。
梅枚薇心裏罵著小氣鬼,可是還是一臉真誠地說道:“真的不好意思,你別生氣了。我先給你上藥好嗎?不然一會兒就會起水泡。”
梅枚薇熟門熟路地去房間的一角,拉開櫃門,取出一瓶紅花油。
她從小就比男孩子還淘,經常摔胳臂斷腿的,要麽就是被燒傷燙傷,所以家裏隨時準備著治療跌打損傷、傷寒病痛的藥。
現在她長大了,多數時候也用不著這些,可是這個習慣家裏人還是保持了下來。
她取回藥,見濮陽洲還是很別扭地臉朝一邊不理他。
她也不生氣,溫言細語地說道:“濮陽洲,快把傷給我看看,塗上這個一會兒就不那麽疼了。我很有經驗,相信我。”
濮陽洲陰著臉別扭地,一邊脫衣服,一邊好奇的問:“你怎麽知道我名字?”
梅枚薇眼角微抽,譏誚地說道:“我們宿舍有個蛇妖女,每天一回來就是你,像念經一樣,整天荼毒我們的耳朵,傻子也能記住你了?估計她連你身上有多少根毛都數的清清楚楚了。”
濮陽洲皺著眉,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氣的,“荼毒?我有多少根毛她怎麽會知道?不過你想知道,自己可以現在親自數數。”
說完濮陽洲立馬心情就變得很好。他剛要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就突然感覺胸口一陣刺痛。
他惱火得鬼哭狼嚎:“啊!輕點,你要痛死我呀——粗女!”
梅枚薇把紅色的藥瓶朝濮陽洲的大手裏一塞,十分淑女的甜笑:“濮陽大少爺,小女我就是粗使丫鬟一個,本性就細不來的,你還是自己細手細腳地自己塗吧!”
說罷,梅枚薇拉緊羽絨服,特別淩波微步一般輕盈瀟灑而去,留下濮陽大少爺一室冰涼。
晨曦的第一絲柔光穿過白雪蓋枝的桃林,銀裝素裹,沒有了粉紅的桃花,也自成了別樣的風景。
大雪下了一夜,還沒天亮就漸漸收住了勢頭。一輪精神的紅日逐漸從白色的地平線上升起,天與地都暈染了一大片橙光。
閣樓木窗前的風鈴,偶爾清脆地響起,打破著屋子中的寂靜。
濮陽洲睜開清冽的雙眼,多年的警覺讓他三秒中之內判斷清楚周圍的環境,沒有威脅的氣息。
被窩裏都是女孩子特殊的熟悉暖香,清甜襲人,讓本來正常做早禮的小洲兒更加鼓舞激昂。
濮陽洲懊惱地低咒一聲,迅速翻身躍下床,把健碩精美的身體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他深長呼吸,逐漸來緩解高溫的燥熱。
他有點鄙視自己,看來自己最近太缺少高強度的鍛煉了,意誌力太薄弱了,這麽輕易地就被瓦解。他可是經曆過多年的高強壓特工訓練。
如果讓SC的那群家夥知道了,不知道會怎樣的大跌眼鏡。畢竟他的意力測試的記錄成績,至今還保持在莫斯科的總部裏,無人超越。
純鬆木的穿衣鏡裏映出他淡蜜色的肌膚,肌理分明的胸口上,褐紅的燙傷鼓起了凹凸不一的水泡,隱隱有些疼。
其實這點傷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可是想到昨晚的那個倩影。
濮陽洲殷紅的嘴角勾起一個月牙的弧度,那丫頭,連關心人都要搞得這麽的特別。好像長這麽大,隻有母親才會真正關心自己是否餓了,是否冷了。
手機特製的警鈴響起,他微皺眉,臉上隱約出現淩厲的刀鋒之氣,這是SC組織的人緊急聯係的信號。
SC組織是世界上最有實力的黑幫集團,它和強大的軍事帝國俄羅斯唇齒相依。許多政府要員的選舉都需要SC組織的財政支撐才能取勝,甚至有時直接安插組織自己成員。
他拉過衣服,隨意地套上,修長有力的手指在軟鍵盤上輸入一串Beale的字符密碼,一個簡單的視頻畫麵切換傳來。
手機的屏幕中出現一巧克力膚色的男子。
他有著大洋洲美男的典型特征,深黑色眼睛,短黑卷發,高挺的鼻梁,嘴細唇薄,維揚的唇線有些戲謔之意。
“嗨,領主!沒打擾到你享用美女早點吧?”
濮陽洲早已經恢複了至尊者的霸氣,細長的眼線眯起。
他低沉緩慢地說道:“百慕,你越矩了。看來大洋洲的氣候太養人了,你想去南極替May逗海豹玩!”
百慕想到妖嬈風騷的May,前陣子因為和大家打賭領主是否喜歡男人,就把自己洗的又香又白,赤條條地躺在濮陽洲的床上,樣子十分得嫵媚誘惑。
可是他的下場是現在還在南極被放逐,百慕頓時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
“別,領主饒命啊。看不見我香濃柔滑的巧克力臉蛋,不知道要碎多少美婦的芳心。你會被幽怨死的。”百慕單手迷戀地摸著自己性感的下巴,笑眯眯地軟威脅。
百慕有一個癖好,隻喜歡成熟的美顏少婦,不管是多大人物的老婆,他都能偷摸上人家的閨床。不過他從來不強來,都是千方百計誘惑女人自願。
濮陽洲眼角抽搐,語氣不善地說道:“正題!”
百慕收起吊兒郎當的慵懶態,正色稟告道:“領主,澳大利亞東北部的阿蓋爾湖那幾十座礦山被人搶了,彩鑽的開采進度可能要被推後。”
濮陽洲雙手環胸,靠在床頭漫不經心地問道:“誰幹的?”
百慕心裏幻想著許多種對方不堪入目的慘狀,幸災樂禍地報告:“是祝寧集團的董事長祝明海。”
濮陽洲一聽,心裏有些微震。他沉思了半晌吩咐道:“你把資料給我傳過來,這件事你隻繼續調查,等我親自來決斷。”
百慕摸不清這位年輕的領主真實的意圖,隻能點頭領命辦事兒。
兩人收了線,濮陽洲撥通了一個號碼,南瑉傳來想要自殺的聲音:“我說兄弟,你要我老命就痛快一刀。我才從車庫回來,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啊……”
濮陽洲滿意地說道:“很好!馬上準備飛機,通知狐尾狼,一個小時後我要去澳大利亞。”
南瑉又是一陣哀嚎,“兄弟,你泡妞成本也太高了吧。我剛到手的新跑車被你蹂躪成爛泥,現在又要惦記了我的飛機?”
濮陽洲毫無愧疚之色,隻是很酷地扔下兩個字就掛斷電話:“宛鎮!”
南瑉憤怒地把手機朝沙發上狠狠一砸,小宇宙熊熊爆發:“我要和你絕交!”
房門外傳來管家洪叔關切地敲門聲:“少爺?”
南瑉咬牙切齒地吩咐道:“沒事,安排飛機,先去宛鎮,再去堪培拉。”
然後他撥通了一個號碼:“你家領主已經掛了,速來領屍!”
當濮陽洲穿戴整齊踏下閣樓,就聞到脫塵馥鬱的檀香味道。戚母已經念完經文禱告完畢,正抱著暖袋坐在飯桌前,慈眉善目,清雋淡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