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洪波湧起(1)
梅枚薇一陣雞皮疙瘩,轉身一看。
這個美女的腰可以完勝林曉旭,細得可以馬上掐斷一樣。她的胸還挺大,估計是100cm的H罩杯吧,叉腰站那裏,好似隨時要不堪重負要趴在地上。
梅枚薇心中詫異驚歎,麵上卻不動聲色地把電話遞給她。
這個大波妹應該就是最後那個床位住進來的。隻見她翻了個白眼兒,眉梢上翹,十分不屑地說道:“算你識相!”
梅枚薇壓住向上翻騰的胃酸,徑直去倒了杯水,調了點自帶的蜂蜜。
小芳湊過來陰陽怪氣地說道:“別理她,她是四班的,還真以為自己是天仙下凡呢。”
梅枚薇端著杯子,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醜人多作怪,稀飯多費菜。生氣隻能給自己增加皺紋,那我的蜂蜜不就白喝了?”
大波妹按了好幾次重播按鍵,都沒有接通對方的號碼,她剁著腳氣呼呼地砸上電話,猛地坐在床上,胸前的兩坨肉比那雲南的索橋,還顫顫巍巍的晃悠。
她鼓著腮幫,立著眉毛,怒不可遏地掃視全宿舍的女孩子,把怨氣全部殃及到地上的行李箱上:“這個老不死的管家,說了不要這個顏色的,還是犯糊塗,簡直不想幹了!”
夜裏十一點的時候,宿舍樓的燈集體拉閘,整棟宿舍大樓像是突然陷入黑暗的海上客輪,明亮的瑩白色窗口突然一片黑色死寂。隻有燈滅之前的打鬧嬉笑之聲依然沒變。
宿管科的大娘們就和古代的更夫一樣,一邊巡視樓房一邊循環地高喊著,“集體睡覺,不許喧嘩,明天早上六點起床早操!”
等那些大娘們的聲音噠噠地走遠,高一(六)班這個小宿舍才開始了第一晚的夜中談話。男人嘛,聚在一起大都聊的都是女人的話題,女人們,也不會免俗。
幽倩壓低的鞭炮聲首先打響,“誒,你們發現沒有,我們班的男生都被秦最一枝梨花壓下去了?比來比去,還是秦最帥。”
易玲靜側躺著,伸出長頸鹿似的脖子,一副吾家兒女初長成的傲然語氣,“那是當然,也不看他是誰班的班主任?反正今天秦最已經答應我了,從此後我不叫她秦老師,直接叫班主任同學,這樣才夠親切。”
唐萌如夜風拂過窗台一樣,悠悠地感歎了句,“野有死麇,白茅包之;有女懷春,吉士誘之。”
小芳不明白,她伸長腿踹了下頭上的木板,疑惑地問道:“阿薇,唐萌說的是什麽意思?”
梅枚薇心裏一直掛念著東密那個死家夥,看著時間計算著他的火車該行到哪裏了,背心突然一震,嚇了一跳,她悶悶地說道:“還有什麽意思,就是說你們這群腐女思春想嫁人了。”
眾女集體感歎,不要得罪流氓,特別是會古文的流氓,不然被嘲笑了,還在幫人家豎著拇指,連聲稱讚“好詩!好詩!”
小芳雙手環抱頭,望著窗簾影子輕微地隨風擺動,發表著自己別樣的高見,“唉!你們都什麽眼神,都戴上眼鏡看清楚。秦最那個小白臉有什麽好看的?要我說,還是我們班坐最後一排的那兩個男生最帥,要身高有身高,要相貌有相貌,要肌肉有肌肉。”
幽倩一下激動得坐起來,“你也發現啦!我也覺得他們最帥,聲音也很好性感哦,25號,唐碩,38號,朱孝希。”
易玲靜不樂意了,“什麽有肌肉?你要多吃瘦肉精也長那樣的肉。幽倩,你丫的革命立場也太不堅定了,剛剛還說班主任同學最帥,現在馬上變牆頭草,一下就吹到小芳那邊村裏去了,簡直就是叛徒的首領。”
幽倩“咚!”的一聲又倒回床上,也不怕閃著她的細腰,然後翹著二郎腿,嘟著嘴喜滋滋地說道:“我要是叛徒的首領,一定也是棵水靈靈的美女首領,讓所有的手下都拜倒在我的白色球鞋下。”
眾女默,第一次體會到這個小妞的無敵城牆加炮台厚的臉皮,唏噓著自愧不如。
一陣妖風刮來,大波女的聲音從黑夜中突然想起,妖嬈尖細。她慢條斯理地不屑道:“你們班的那些都是些什麽歪瓜裂棗,真是笑死人,還要擺到台麵上來說。要比,奴家男朋友往那裏一站,他們得羞愧到集體抹脖子去。”
眾女還沒有對這樣的妖聲產生足夠多的抗體,聞言身上都集體爬了一層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
幽倩誇張地大叫道:“我的被子!我的被子!來人啦,誰拉走了我的被子!”
小芳又發揮好奇寶寶的功能,“大波妹,你男朋友是哪位啊?好壞拉出來遛遛,我們給你參考參考。”
“別叫奴家大波妹,奴家有芳名的,周思佳。我男朋友是高三的師兄,我們學校大名鼎鼎的校草,濮陽洲!我來這所學校的理由可全是為了他。”蛇女深陷在一種自我回憶的沉醉中。
這是梅枚薇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而她隻是心不在焉地聽著周思佳流著口水,把這個男生誇得那是天上有地下無的。
後來,大夥兒在一陣驟然響起的母老虎嗷叫中,驚嚇地把自己的嘴巴拉上了鎖鏈。隻聽宿管科大媽鬼魅般飄到門口,“咚咚咚——”地狂砸了幾下門,暴吼道:“吵什麽!還不睡,明天不用早起了嗎!”
過了一會兒,估計那個大媽走遠了,幽倩才悄悄地說道:“哇靠!等我哪天畢業了,一定要把宿舍的門偷回去,這質量呀,真沒得說。”
大夥都用被子捂著頭悄悄地笑。易玲靜打著哈欠地說道:“快睡吧,都過了美容覺的最佳時間了。不然明天早上我們宿舍要集體國寶出動了。”
然後大家都靜默不語了,宿舍在黑色裏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最後就陷入沉寂了。
天剛剛蒙蒙亮,校園裏樹叢中的鳥兒就上下其音了,早起的鳥兒才有蟲吃。
突然,隱秘在枝椏暗處的喇叭,“鐺!鐺!鐺!”地就響起了魔音般的《運動員進行曲》,驚嚇得這些小東西連孩子都不要了就飛走逃命去。
這首曲子一直延續到梅枚薇的大學畢業,後來她自稱這首曲子簡直是本世紀的災難。
宿管科的大媽聽到喇叭響,集體都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捏著哨子不斷氣兒地一陣狂吹。後來嫌棄這樣還不過癮,直接扔了哨子,扯著嗓子來一個獅吼功,“起床啦!早操啦!再不起來扣班級分!”
梅枚薇的宿舍裏,好似一片敵人馬上要攻打過來,必須立刻緊急撤退的混亂,驚慌,吵雜,憤怒,低咒……
梅枚薇眨巴著沉重的眼皮,站在水池旁邊剛機械地把牙刷伸進嘴裏,白色的牙膏還來不及起泡沫,就被小芳歪歪斜斜地拖著走了,“哎呀!我的祖宗,還在這裏磨蹭,世貿大廈都快倒了,還不快跑!”
梅枚薇踉蹌著跟著跑,眯著眼瞧著小芳那淩亂如麻的卷劉海,喘著氣道:“我才不做你家祖宗,沒事兒盡被你們這些不孝子孫挖出來,沒心沒肺地玩弄嘲笑。”
五分鍾之內,前一刻還靜謐如山的宿舍大樓,頓時如錢塘江狂潮凶猛地襲來。大門的出口忽然湧出了大量的人潮,層層樓梯都是轟轟隆隆的腳步聲,震得整棟大樓都在搖晃。
操場上,籃球架像隱沒在四周肅然待命的高大騎士,黑洞洞霧蒙蒙的,清冷的空氣中還有隱隱的爽冽潮氣。
高高的照明燈掀開了墨藍的黎明,把大家突然起床還來不及梳洗的憨態,在明晃晃的燈光下顯露得淋漓盡致。每個人都像是掛在樹梢打焉兒的枯葉,沒精打采地打著哈欠,揉著眼睛,摩挲臂膀,搖晃腦袋……
一陣清悅的口哨聲突然怪異地吹起,大家都奇怪地朝一個地方瞧去。隻見引起騷動的來源卻是那個蛇妖女周思佳,她打扮得十分得光鮮亮麗,粉色束腰的長裙把她渾圓的胸部曲線凸顯得更加的誘人,引得周圍的男生立刻精神抖擻,頻頻射來顏色斑斕的眼光。
她一步一步緩慢地走過來,麵帶微笑,優雅得像高傲的天鵝。
梅枚薇和小芳對視一眼,不明白這妞哪裏來的時間,還畫了個淡淡的妝。
周思佳嫵媚妖嬈地把雙手搭在還不在狀態的倆人肩膀上,不輕不重地畫著圓圈,嗲聲嗲氣地說道:“哎呀!你們倆個壞死了,走之前都不叫奴家一聲,害的人家在衛生間差點遲到。”
梅枚薇和小芳聽了這話,簡直被雷得外焦裏嫩,很想問這位蛇女是不是早上缺了兩片藥,哪根弦搭錯了,她什麽時候和她們這麽熟了。
小芳摸摸鼻子直接說道:“周思佳,我們夠涼快了,請不要用這個語氣和我說話。我們不在一個班,隊列排不到一塊兒,不走一起也很正常吧?”
梅枚薇使勁地搓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點頭如搗蒜,十分同意小芳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