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第248章 遣散
孫興旺佯怒,「你懂什麼,女娃娃都是要養的,養好了自然什麼都有了。」
「曉得了!」孫老五笑著露出兩顆虎牙。
沈清聽夠了,也看夠了,於是頭也不回的抬起手,打了個手勢。
羅琴終於不再神遊,抄著手走到她身邊,「要怎麼做?」還是得請示好,要不然打重了或是打輕了,都不好。
「把這一家子收拾起來,捆巴捆巴,先扔到一邊。」
「好!沈七,拿繩子。」羅琴話音剛落,人就動了。
孫興旺眼睛剛睜到最大,還來不及反應,人就被羅琴從搖椅上扯了起來,扔出三米開外。
孫家的五個兒子見勢不對,揮舞著拳頭也沖了上來。
不過是些莊稼漢子,頂多力氣大,能抗揍,至於招式什麼的,略等於沒有。
沈七看的呆若木雞,暗暗發誓,要跟羅琴學武。
王伍也驚詫,想不到東家根本不是膽大妄為,而是有著十足的把握才前來王家莊。
孫興旺坐在地上,看著兒子被打,顧不得屁股上的疼,對那些佃戶嚷嚷道:「都愣著幹嘛,還不快來幫忙,別忘了,你們可還欠著我的銀錢呢!白紙黑字,誰都甭想賴賬!」
此話一出,那些原本還覺得痛快的佃戶們,也不敢再遲疑觀戰,舉著亂七八糟的武器就朝他們圍過來,大約二三十個人,這場面要是真打起來,也是挺麻煩。
羅琴將孫家兄弟五人打的鼻青臉腫,她心裡憋著氣,真的是拳拳到肉。
她被纏住,便顧不得這一邊。
沈清卻不慌不忙的走到搖椅上坐下,這椅子還挺舒服,她愛惜的摸了摸,再抬頭看向圍過來的幾十個人,聲音清脆的說道:「難道你們想被孫家訛一輩子嗎?」
見他們聽見了,動作整齊一致的停了,她又飛快的接下去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就是王家莊的新東家,瞧瞧,這是田契,上面有縣衙的印章。」
「所以我說的話,是絕對可以做數的,你們聽著,所有欠孫家的爛賬都不用還了!」
此話一出,佃戶們無不嘩然。
有人激動的詢問她說的是不是真話,有人在激動過後,就表示不信,有人哆哆嗦嗦的跪著,要給她磕頭。
孫興旺揉著老腰爬起來,陰狠的說道:「憑什麼?你算老幾,就算這莊子是你的,可他們欠的是我的賬,就是鬧到縣衙,我也占理,天底下就沒有欠錢不還的道理!」
只是眨眼間,他的五個兒子就被捆成一團,是背靠背捆在一起,若有人敢亂動,便又會招來一記拳腳。
羅琴讓王伍看著他們,隨即又回到沈清跟前,惡狠狠的盯著孫興旺。
沈清笑著晃了晃椅子,「是嗎?他們欠了你的賬,字據呢?拿來我瞧瞧,光你嘴巴說,我怎麼能信?你拿出來,說不定我就替他們還了,咱們之間好聚好散,你說是吧?本姑娘也不缺那點銀子。」
孫興旺不疑有詐,板著臉朝院子里嚷嚷,不多時,就有一個老婆子捧著一個箱子出來了,經過沈清身邊時,還兇巴巴的瞪她一眼,好似要吃了她似的。
孫興旺冷笑著,讓自家老婆子把箱子上的鎖打開,裡面滿滿當當,塞滿了字據。
他身後的佃戶們,也伸長了脖子看,這些可都是扼住他們命脈的東西。
「看見了嗎?我可沒誆你。」 「都在這兒了?」
「都在這兒。」
沈清也沒接過,「我也帶著銀子呢,就在我那馬車裡,小七,去拿出來給他瞧瞧。」
沈七愣了下,在被沈清瞪了眼之後,慌忙跑時馬車,鑽進車裡,卻急出了滿頭汗。
銀子?哪有銀子,擱哪呢?他路上可是聽見主子還在說,最近手頭緊,都沒現銀花了,還琢磨著找人借呢!
忽然,沈七靈機一動,翻出一個裝糕餅的盒子,然後從懷裡掏了幾塊石頭塞進去,這是他在河邊撿來玩的。
沈七擦了擦頭上的汗,抱著箱子下了馬車,恨不得把下巴揚到天上,走到孫興旺跟前,把箱子晃了晃,裡面傳出的聲響,讓孫興旺也倆眼放光。
沈清笑眯眯的道:「可我這銀子也不能白給,這樣吧,你去把王家莊所有賬本都拿出來,我這個人呢,不愛追究前塵往事,所以在今日之前,你幹了些什麼,吞了多少,我也懶得過問,只要咱們把賬本交結清楚,你們一家子就可以拿著遣散銀子離開。」
「還有遣散銀子?」
「那是自然,我是個講道理,有信用的人,怎麼能幹出過河拆橋的事呢!」她說的無比真誠。
孫興旺想了想,也覺得她沒必要騙自己,再說就這麼個黃毛丫頭,哪來那麼多心計。
於是,他信了。
又叫老婆子把歷年的賬本都拿出來。
這回老太婆一個人沒拿動,叫來兩個小媳婦,一共捧了五六本,個個都有一寸厚。
孫興旺又一臉壞笑了,「這些賬都是我家小五整理的,他上過學堂,識了幾個字,姑娘識字嗎?哎呀!好像您是鄉下出來的,沒錢請先生,又不可能進學,不識得也沒什麼,要不就叫我家小伍給您看賬,再不然就找個賬房先生……」
以他想來,沈清又不是千金小姐,根本不可能請西席,這些賬冊對於她說來,無疑於是天書。
所以,她根本看不懂,還是得找人幫忙。
他說的滔滔不絕,沈清卻很隨意的拿起一本賬冊,翻開第一頁,被上面如同鬼畫符的字跡驚的無語。
「你兒子真上過學堂?」
「那是自然。」孫興旺面有得色,連屁股上的疼都忘了,還裝模作樣的捋了捋鬍子。
沈清挺同情他,「你兒子上學堂花了不少銀子吧?」
「前前後後二百多兩,那可是縣城最好的私塾。」一說到送兒子上學堂,孫興旺每回都是洋洋得意,只不過現在私塾放了假,他兒子才回到家來。
面對沈清今兒來收權,他也是不帶怕的。
孫家雖完了,但他的身契早已贖回了,現在他們一家子都是乾乾淨淨,沒牽沒掛的良籍。
沈清根本不敢把他怎麼樣,再說了,這偌大的莊子,他又幹了這許多年,里裡外外都了解的清清楚楚,換東家沒問題,可要是換了他這個庄頭,怕是連秋種都沒法進行下去,然後就得耽誤半年的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