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众人皆神色震惊，齐齐地望着莫凡尘。
莫凡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应该不是脸上有东西后，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选择了尽量慎重的神色，点头道：“确实是中毒了。”
“莫师弟，家母所中何毒？可有法解？”莫如渊急急问道，生病跟中毒的区别可就大了，解毒是其一，还得找出幕后之人。
莫凡尘的内心翻了几个白眼，这毒她都解了两次了，但为了多讹点钱，面上还是得显得为难一些比较好，于是皱起眉，双手抱拳道：“莫师兄，请恕凡尘才疏学浅，并不知夫人所中何毒。”莫如渊闻言脸色都白了，莫凡尘微不可查地笑了笑，目的已达成，紧接着说道：“不过莫师兄也无须过于忧心，解毒，凡尘还是有把握，定当尽力。只是莫师兄还需有心理准备，夫人中毒已深，解毒也需多一些时日。”
听到莫凡尘说能解毒，莫如渊悬着老高的心总算是落地了，脸色也恢复了几分血色，向莫凡尘深深一伏：“如渊，谢过莫师弟。”
屋里的其他人却神色各异，尤氏紧紧抓住了纪嬷嬷的手，眼睛里露出了许久都未现过的凶光，好像饿久了的狼终于发现了猎物，整个人都在颤抖，似乎能听见她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
纪嬷嬷自尤氏还是姑娘时候便跟在她身边，尤氏竟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害了。她回握着尤氏的手，眼神飘向窗外，不知是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心思都动到主母身上来了，怕是府里太平久了，什么阿猫阿狗的也能动起心思了。
此刻莫凡尘脑子里也很乱，虽说目前最可疑的是藤老，但是且不说藤老之前就鲜少出祁连山，之后又被柳易困在琉璃阁，就算有心害尤氏，也没有什么机会啊。
莫凡尘给尤氏开完方子后，莫如渊便亲自送她与藤老和黑胖子会和。
可是经莫凡尘这么一说，今天莫府里的人，谁都讨不了好了。
等莫如渊和莫凡尘出了府，纪嬷嬷便把院子里的下人都叫了过来，自夫人身子不爽利那一天算起，让一个个地轮着把自己哪天当差做了什么事都说了一遍，筛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
尤氏坐在院子正中，望着底下跪了一院子抖如筛糠的下人，气得止不住地咳嗽。纪嬷嬷不停地抚着她的背，好言宽慰：“夫人，犯不着跟这些下人置气，不行就都发卖了，再让牙婆子挑些好的来，咱们慢慢管教。”
夫人现在是愈加阴晴不定了，众人本就日日如履薄冰，一听纪嬷嬷这话，吓得连连磕头，莫府是什么人家，那可是曲阳城数一数二的修仙世家，在这里得了差事说出去都能光耀门楣的，可若被从府里发卖出去，哪还有大户人家敢要他们，往后的日子可是想都不敢想了。
“夫人，纪嬷嬷，小的是家生子，自小便在莫府，从未逾矩，若夫人真要发卖我等，可否让小的知道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妥？”一个穿着体面的小厮大着胆问道。
尤氏眉头皱得更紧，刚要出声，纪嬷嬷便一巴掌打到了小厮脸上：“大胆！夫人的决定还要同你交代不成？”
小厮虽然是个下人，在家里也是独子，爹娘在府里是管事的，分在尤氏院子里是指望着日后能分个好差，却不曾想尤氏最近这般难伺候。他爹妈都不曾打他，如今倒是被这纪嬷嬷结结实实地打了一巴掌，脸上手指印清晰可见，脸都肿了起来，牙根渗出一丝腥味，小厮的头恨不得埋进腿里，再也不看尤氏和纪嬷嬷，连声道：“小的不敢，不敢，全凭夫人做主。”心里却把尤氏恨上了。
尤氏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手轻轻一扬，漠然地说着：“也别都发卖了吧，好歹也是咱们院子里的人，送去我嫁妆庄子上，再找牙婆子送一批来。”
前厅里，莫天合的日子也不好过，额头都隐约沁出了汗，藤老实在太难聊天了，莫天合已经硬聊了好久了，藤老不是“嗯”就是“啊”，他又在心里默默念了好几遍自己大儿子，不就是去带人给他娘看个病，又不是他自己去给他娘看病，也不知道过来帮着招待一下，这尊大佛他快顶不住了。
“莫师弟，请！”莫如渊的声音由远及近，莫天合脸上总算是露出了喜色。
但等见到来人，莫天合却愣住了，来人身量不高，却背脊挺直，头发只是用木簪简单梳起，衣着很是质朴，不似他印象中的天髓宗弟子。她肤色并不算白皙，整张脸也不见硬朗的线条，眼神清澈，有着少年人特有的光。这眼睛和神态，莫天合似在哪里见过，但记忆好像过于久远了，被深埋在厚厚的灰尘下，即便有光照进来，却也看不清了。
“见过莫宗主。”莫凡尘躬身行礼，掩住了眼底的泪光。
“爹。”莫如渊见莫天合一点反应都没，不动声色地走到他身边，悄悄地用手肘捅了捅他。
莫天合反应过来，恍如隔世，急急扶起莫凡尘：“不必多礼，渊儿已经跟我提过，贱内之事，还望莫小兄弟多多费心。”
“医者仁心，自当尽力。”莫凡尘向后一退，拉开距离，回得恭敬有礼。
莫天合的眼却一直盯着莫凡尘，莫如渊见他爹这个样子很是奇怪，莫师弟也不是貌比潘安，怎么他爹就这样紧盯着不放呢？
“莫小兄弟家住何处？”莫天合忍不住问道。
莫凡尘微微一笑，从容道：“莫宗主，凡尘长于山野之地，怕就算说与宗主，宗主也未见得知晓。”
莫如渊心里就更觉得奇怪了，突然咯噔一下，爹这是要帮妹妹说亲？他认真地考虑起这件事，发现这么一看，自己爹的行为就合理多了，怪不得刚才一直盯着人看，原来是动了这个心思。不过莫师弟虽好，但年岁上怕是太小了些，莫师弟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通情事，真要让他做妹夫，他妹妹得多亏啊？于是凑上前拦下了眼神灼灼的父亲：“爹，莫师弟还小呢。”
这下轮到莫天合犯糊涂了，他打听莫凡尘家里的事也只是想看看是不是跟故人有所牵连罢了，年岁小怎么了？年岁小就不知道家里几口人了？于是睨了一眼莫如渊，继续问：“那莫小兄弟家中几口人？可有姐妹？”
莫如渊以手扶额，他不是都说了莫师弟年纪还小，爹怎么还这般不管不顾的，这是铁了心了？
“这……”莫凡尘笑了笑，“莫宗主是要给凡尘说亲吗？”
莫如渊直接转过身，就当什么都没听见，这下好了吧，人家都发现了吧，哪有人刚上门就想着说亲的，可心又不是嫁不出去。
莫天合僵在了原地，他思忖了好一会儿，回味着自己说的话，好像是容易被人误会了。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解释道：“哦，不是，只是觉得有些像一个故人。”
“宗主说笑了，能与宗主来往之人，非富即贵，我等乡野草民，何德何能？”莫凡尘又往后退了一步，半真半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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