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給我轟出去
蛇叔有些尷尬，「小王八，別怪老哥不講義氣，老哥剛才真的是嚇破膽了，那到底是什麼玩意啊？」
張紅延冷笑不已，他這個人不算小心眼，不過在危險關頭能把他坑到這種程度的傢伙，他要是交了朋友，早晚被坑死，更何況這廝本來就不可信。他其實也沒有寄希望到蛇叔身上，長舌怪找的本來就是他，蛇叔逃跑是本性，他要是留下來跟他一起對付長舌怪，那反而不正常。
張紅延就這麼回到家，坐在床上，倩姐手腳麻利，用剪刀鉸開他胸口上的衣服，熟練地用碘伏水蘸上紗布，說道：「忍著點。」然後按了下去。
張紅延額頭冒汗，一聲不吭。
許瑤瑤看到他表情，小手緊攥在一起，忍不住問道：「疼嗎？」
張紅延搖搖頭，聲音沙啞，「還好。」
許瑤瑤連忙抬起手，幫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蛇叔站在門口，剛要進來，張紅延猛地抬頭，嘶吼道：「你敢踏進來半步，我撕了你！」
蛇叔嚇了一跳，連忙收腳，一臉糾結，苦笑道：「小王八，真對不起啊，蛇叔我太不仗義了，我不是個東西啊……」
張紅延罵道：「你本來就不是個東西！老子辛辛苦苦攢錢給倩姐治病，居然給你搶了，錢呢？去把錢給我拿過來啊！」
蛇叔尷尬不已，「我那幾個寶石戒指也不止二十萬了，你把戒指還給我，我就把錢給你，行不？」
張紅延道：「行啊，去把錢給我拿回來，老子才不稀罕你的戒指！」
蛇叔尷尬道：「等明天吧，小王八，都這麼晚了，我哪敢一個人回去拿錢啊。」
「晚個屁，現在才中午。」張紅延朝外面看了一眼，眉頭一皺，發現天色真的就跟晚上一樣。
倩姐很快就給他包紮好傷口，用紗布蘸上碘伏水把他手上的傷口也清理一遍，用紗布纏了起來。一旁許瑤瑤看得揪心，好幾次欲言又止，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
張紅延看出她內心想法，平靜道：「都是小傷，不要緊。」
許瑤瑤泫然欲泣，「都傷成這樣了，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吧。」
張紅延默然，笑道：「早習慣了。」他從房間出來，靠在門框上點了一支煙，眼睛盯著蛇叔打量幾眼，忽然開口道：「蛇叔，你似乎認識這種怪物吧？」
「我知道的也不多啊。」蛇叔眼神閃躲，知道瞞不過去，一臉苦色，「我就是前天晚上喝醉了酒，喝大了，正好碰上幾個小流氓偷我錢包，我追了三條街才追上他們，還沒動手，就看見一隻怪物把他們心臟勾走了……那隻怪物跟今天這隻一模一樣……我嚇得不敢喘氣，一直等怪物走了我才敢回家，連被偷走的錢包都沒敢拿，我昨天搶你的錢也是沒辦法，我的錢都被偷了……」
張紅延盯著蛇叔眼睛看了幾秒鐘，冷笑不已，這廝搶了他二十多萬，剛才竟然主動來找他，實在可疑，張紅延當時就懷疑蛇叔心裡藏著鬼。
人類在遇到危險的時候都喜歡抱團抗敵，而且都喜歡跟強者抱團，這是通病，蛇叔本身就是強者，但張紅延也不弱，所以他主動來找張紅延抱團，哪怕明知張紅延恨不得殺他。
這也是蛇叔怕了，現在不止是長舌怪的問題，就連拳場的人都在通緝他，他這次來找張紅延是為了和解，哪怕把那二十多萬分給張紅延一半，只要張紅延願意跟他一塊面對問題。
蛇叔探頭探腦地朝張紅延屋裡瞅了眼，注意到張紅延瞪過來的眼睛，他連忙擠笑：「小王八，你家裡還有沒有住的地方啊？老哥我不敢回去了……」
「咱們輪流守夜吧，你可別睡著，萬一死了沒人給你收屍。」
張紅延覺得那隻長舌怪還會再來，正好拉上蛇叔一起對付，兩個人對付起來總比一個人靠譜點。只要蛇叔別睡覺，在長舌怪出現的時候他有足夠時間喊張紅延出來，他要是不小心睡著了，那隻能被長舌怪一窩端。
張紅延昨天晚上回到家已經深更半夜，一整晚都沒睡好，一大早又陪倩姐去醫院，累得不行，他現在迫切需要休息，按照他對蛇叔的了解，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還不至於在這種時候打瞌睡，這傢伙痞是痞了點，不過比許瑤瑤那些同學可靠多了。
天色越來越黑，張紅延抱出來一堆乾柴生了火，回到房間關上門，蛇叔忽然伸進來一隻手，嚇得張紅延還以為是個什麼玩意，差點沒把他手指夾斷，蛇叔一臉哀求道：「小王八，你別關門啊，我好害怕……」
「呵，矯情。」張紅延沒好氣道，關上門后，留了一個小縫，還在門口放了三瓶防蛇專用毒尿。他讓倩姐跟許瑤瑤躺在床上睡，自己打了個地鋪，躺下來沒多會就閉上了眼睛。
許瑤瑤壓低聲音道：「張紅延，你睡了嗎？」
張紅延說道：「我睡了。」
許瑤瑤撲哧一笑，「你睡著了，還怎麼跟我說話？」
張紅延睜開眼睛，「有事嗎？」
許瑤瑤安靜了一會，壓低聲音說道：「張紅延，現在才中午呢，我睡不著，我……我聽說你媽死了。」她說完又安靜了幾秒，用很小的聲音說道：「你退學以後，我一開始以為你轉校了，直到很久以後我才聽說……你媽去世了。」
張紅延平靜道：「很久以前的事了。」
許瑤瑤又是長時間的沉默，忍不住問：「你弟弟呢？」
張紅延閉著眼睛，「也死了。」
許瑤瑤這次沉默了更久。
張紅延以為她已經睡了，他閉上眼睛昏昏欲睡，快睡著的時候突然聽見許瑤瑤說：「張紅延，下面太涼了，你來床上睡吧，我往裡頭挪挪，咱們三個能擠下的。」
張紅延二話不說，抱起被子上了床，倩姐也沒睡著，主動往裡面挪了挪，許瑤瑤也往裡頭挪了挪，他把被子均勻蓋在三個人身上，躺下來后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又睜開，發現許瑤瑤側著身子，一對眼睛烏黑髮亮看著他，似乎毫無睡意。
張紅延有些無奈，問道：「你到底睡不睡啊？」
許瑤瑤豎起食指放在手上，似乎怕吵到倩姐，她伸出纖細小手摸了摸張紅延的包紮好的傷口，期間觸碰到他的肩膀，縮了一下，用很小聲音問道：「疼嗎？」
張紅延搖頭，無力道：「趕快睡吧，要不然一會有你遭罪的。」
許瑤瑤好奇，「什麼遭罪？」
張紅延眼神詭秘，指指裡面，「倩姐睡著了會夢遊的。」
許瑤瑤臉都白了，驚恐道：「我，我要跟你換地方！」
張紅延無奈，他現在胸口傷得厲害，可受不了發飆的倩姐啊。
但許瑤瑤不依，一聽倩姐會夢遊，她就要死要活的跟張紅延換地方，最後張紅延躺在兩人中間，側身把倩姐抱進懷裡，小聲問，「你睡了嗎？」
倩姐眼神幽怨，平靜的道：「以後不許把我夢遊的事亂說。」
張紅延點頭，「好，我以後誰都不說。」
倩姐閉上眼睛往張紅延懷裡一鑽，很快就睡著了。
張紅延也昏昏欲睡，半睡半醒之間，忽然聽見許瑤瑤嘀咕：「已經十二點多了，我還得回學校上課呢，也不知道下午的課還上不上了。」
「……」張紅延臉都黑了，快睡著的時候被吵醒，這是很想揍人的。
他故意不理她，沒多久就睡熟了。
許瑤瑤一臉幽怨，她是真的睡不著啊。
張紅延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睡得比較死，隱約感覺到許瑤瑤從床上起來，準備出門，他忽然睜開眼睛，「你幹什麼去？」
許瑤瑤一驚，回頭道：「我出去接個電話，是周園打的，就是白天那幾個男生中的一個，他已經打了三個電話了，我都沒接……」
張紅延道：「在屋裡接吧。」
他不放心蛇叔，這廝一大特點就是好色，萬一對許瑤瑤下手，誰都攔不住他。
許瑤瑤接通了電話，那頭周園語氣很急：「許瑤瑤，延哥在嗎？又死了一個！咱們學校又死了一個！學校本來通知下午不上課了，讓所有學生都回家，有個學生去廁所小解，死在了廁所里！我們全部回班級了，沒有一個人敢出去！許瑤瑤，你跟延哥在一起嗎？能讓延哥過來看看嗎？」
許瑤瑤臉色慘白，看了眼張紅延。
張紅延從床上坐起來道：「告訴他，我這就過去。」
許瑤瑤問道：「怪物的舌頭不是被你撕下來了嗎？」
張紅延搖了搖頭，「這說明不是同一個。」
他抬起頭，眼神詭秘，「長舌怪是一種群居生物，這兩天光是我發現的長舌怪，至少三隻，這說明還有更多更多。在別的地方，也許死的不止這幾個人。」
倩姐臉色也白了。
許瑤瑤更是嚇得說不出話，渾身都在顫抖。
張紅延清楚長舌怪的實力，如果一戶人家冷不防被它摸進去，殺人滿門也就是十秒鐘的事，一家人要是死光了，誰能知道他們死了？在這座城市的公園裡，醫院裡，學校里，酒吧里，拳場里，甚至是大街的每一個角落，都可能藏著長舌怪，它們一般是三四十隻一起出動。
張紅延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估摸著今天夜裡，會死更多更多的人。
幾人一塊來了學校，到了許瑤瑤的班上，五六十個高中生齊刷刷地抬起頭看著張紅延，名叫周園的男孩一臉激動地跑到講台上，對一個中年男人說道：「楊老師，他就是我說的延哥，學校外面的死者就是他先發現的！」
楊老師皺起眉頭打量了張紅延的衣服，狐疑道，「你是什麼人？」
張紅延平靜道：「我是什麼人不要緊，要緊的是據我所知，長舌怪已經殺了很多人，我親眼見到的就有六個，那些沒有被我看見的，至少有六十個、甚至更多。我現在需要用一下你們學校的廣播站把這個消息通知給更多的人，我還知道長舌怪的一些弱點，也可以分享給……」
「夠了！」
楊老師大怒道：「周園，你找的這是什麼不三不四的人？趕緊把他給我轟出去！我們這裡是學校，什麼長舌怪？這世上哪有怪物？真是滿嘴跑火車！把他給我轟出去，別嚇到了班裡的學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