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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山姑子

  第105章 山姑子


  程素心沒有理會呂家村慌亂的眾人,伸手一揮,捆縛唐笑的繩索便到了她手中,她眉頭微蹙。


  「居然是限制靈力流轉的低階法器?」


  一旁壯碩的婦人剛要阻止她,就被她一巴掌扇得倒飛了出去,看到這繩索,她哪裡還能不知道,這些人是強綁了程小蠻來拜堂的,她撇了一眼旁邊抖動的棺材,蔥白玉指隨意捏了個法訣扔了過去,綁著紅花的棺材隨即直接炸裂開來,伴隨著一陣凄厲的慘嚎,碎肉和木頭渣子炸了一屋。


  碎片將不少人當場炸傷,她完全沒有理會,而是彎腰扶起了還沒恢復過來的唐笑,摸到她脈門的瞬間,她再次蹙了蹙眉頭,身無長物的她只有一身素白的衣裙,自然不會有解毒的丹藥。


  她回過頭看向被棺材渣滓炸傷的呂大牛,說到:


  「解藥交出來。」


  呂大牛看著兒子和棺材都炸成了碎末,此刻又驚又怒,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一把拉過自己同樣受傷了的老妻,使勁搖晃了起來,嘴裡喃喃念叨著:


  「山姑子,山姑子!山裡風聲大,莫要聽岔啦!


  山姑子喲山姑子!山下紅繩掛,山上好回家!

  山姑子呀山姑子!你家新娃兒讓倆新媳婦害啦!


  ……」


  參加喜宴的其他人見狀,不管受沒受傷,紛紛快速退了出去,小跑著回了自己家,將屋門關上落鎖,連窗戶都關的死死的。


  程素心將唐笑護在身後,神色不善的看著明顯在召喚什麼東西的呂大牛。


  很快,呂大牛的老妻黑色的眼瞳佔據了整雙眼眶,墨黑的眼睛看向了程素心和唐笑。


  她看過來的同時,程素心已經將手裡收繳來的繩索掐訣拋了過去,繩索彷彿活了過來,將黑眼睛大娘死死捆縛住。


  大娘張開了大嘴,發出了無聲的尖嘯。


  一旁的呂大牛早已捂著耳朵躲到了供桌下,而程素心和唐笑則是分別聽到了自己感官記憶里最刺耳的聲音。


  唐笑記憶里最刺耳的聲音自然是唐詩雅那可怕的魔音,此刻她只覺得自己的腦袋馬上就要炸裂,沒有寶衣護身的自己肯定扛不住這魔音,她滿臉通紅,雙眸凸起,為了不讓自己直接爆頭,她舉起手就打算扎聾自己的耳朵。


  一旁的程素心一把抓過了她舉起的手,素手在她兩耳上一抹,她頓時聽不到了那灌腦的魔音。


  程素心此刻的臉色很是不好,完全沒有平日里表現的溫婉恬靜,反而透著一股子戾氣。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傷害我的小蠻。」


  她冷冷的說完,一口咬破了自己的指尖,憑空開始畫起了血色的符文。


  那上了大娘身的山姑子似是感覺到了危險,對著供桌下的呂大牛發出了一聲不似人的慘叫。


  呂大牛見狀,咬了咬牙,趁著對方符文還沒畫完,鑽出桌底用懷裡的金色匕首將捆縛老妻的繩索割斷。


  大娘身上的繩索一斷,她當即如麵條人般下半身站在原處,上半身延長如蛇軀般彈射向程素心,血盆大口大張,鋒利的牙齒咬向程素心完美的臉蛋。


  就在這時,程素心腦袋一歪,掉在了地上。


  張著大嘴的大娘被這一幕驚得一愣,就在她這愣神的功夫里,程素心手裡的血符已然畫完,對著她蟒狀的身子輕輕一彈。


  符文觸及大娘身體的一瞬,大娘整個人仿若開始坍縮,任憑她如何掙扎尖叫,她的身體都在不停的碎裂縮減,她試圖逃離這個身軀,卻完全無法剝離抽身;她試圖捧起來自己破碎落地的肚子,可雙手已經化作了飛灰。


  眨眼的時間,那被呼喚下來的山姑子和呂大牛的老妻都化作了飛灰,仿若不曾出現過一般。


  呂大牛早在程素心腦袋落地的時候就已經躲到了堂屋後面,此刻看到老妻化作了飛灰,竟反而沖了出來,他對著碎片消散的地方一陣抓撓,哭喊著自己老妻的名字,最後,他轉過身沖向了程素心,手裡金色的匕首符文閃爍。


  可惜他畢竟不是修士,程素心隨意一掐訣,他就如之前那口棺材一般,炸裂成了一地血肉。


  感覺到血肉殘渣溫熱的打在臉上,唐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程素心撿起自己的頭顱將之裝了回去,回過頭看向唐笑,見她臉上髒了,抬起自己潔白的衣袖便擦了上去,唐笑的臉乾淨了,她的袖子卻沾污了一大塊。


  看著這一幕,唐笑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到:

  「你是哪一個程素心?」


  她想問的其實是這貨是自己識海里那個還是和海族融合了那個,畢竟識海里那個應該是被禁錮了的,但海族那個應該不會喊自己小蠻。


  程素心微微一愣:

  「哪一個?還能是哪一個,小蠻你沒事吧?你放心,有姐姐在,沒人可以傷害和詆毀你。」


  「你別,咱們有話好好說,你一演我就頭疼。」


  恢復了些許氣力的唐笑警惕的向後退了半步。


  ……


  任唐笑如何講道理,程素心依舊把她喚做小蠻,寸步不離的跟在她身邊,好在她不僅沒有做其它出格的事情,還幫唐笑一起快速查明了這個村子的問題。


  原來那個所謂的王寡婦是被人牙子賣到呂家村來的城裡丫鬟,生的很是漂亮。


  她被嫁給了剛被山姑子收走了性命的呂六家裡,來了就是寡婦,本以為就此逃過一劫,誰知夜裡那呂六還了魂,要與她圓房,她又驚又怕,但還是被迫與其圓了房。


  那呂六說以後每天都會來,她害怕極了,想起黑狗血可以鎮邪祟,就把呂六家裡的黑狗殺了,把狗血塗滿了家裡。


  誰知第二天夜裡呂六還是來了,黑狗血不僅沒起作用,還惹怒了他,她被折磨了幾晚,終於找了機會想逃出呂家村,卻被村裡人捉回去關了起來。


  她這才知道,第二晚那黑狗血是起了作用的,後面折磨侵·犯她的根本不是呂六的魂魄,而是呂家村裡來給她送飯的那兩個男人,這兩個男人趁著給她送飯的時候,又在呂六的房子里對她做了那種事情。


  夜裡她只能對著呂六的牌位哭訴,結果那牌位居然回應她了,一邊罵她下賤,罵她不知廉恥,一邊顯出身形提著刀去把那兩個男人砍死丟進了井裡。


  井裡泡一晚,那就是獻祭給山姑子了,而呂六當初也是獻祭給山姑子的娃。


  呂大牛的兒子和呂六一樣,是被山姑子直接選中的娃,所以有資格娶親,而他新取的媳婦只要他願意,他可以自己回來圓房。


  和山姑子的孩子成親一個月後,要是沒懷上,村裡的男人就可以續寡婦,把這個寡婦搶回家當媳婦。


  先前那兩個男人因為王寡婦長得好看,又自己在家裡灑了黑狗血,他們就提前動了歪心思,所以被殺了。


  要說這個山姑子,活著時候曾經是城裡的大小姐,被小娘誆騙給了人牙子賣到呂家村來,她逃跑過很多次,但最後都被抓了回來,還被抓人的呂家村男人侵·犯,生下了一個男丁。


  本來這個孩子改變了不少她的處境,但這孩子半大的時候自己玩耍,淹死在了井裡。


  她就瘋了,後來逃進了山裡,不知怎的化作了山姑子,但她並沒有找村裡的人尋仇,只是過個幾年回會挑個兒子給自己,但也不會讓那家絕了戶,允許他們娶親。


  這次因為呂六殺了人後魂散了,她才重新選了呂大牛家的兒子。


  經唐笑核實,這呂家村重男輕女很嚴重,女娃生下來棄養的很多,所以村裡的媳婦大多是拐來或者買來的,特別是給山姑子的兒取的親,基本都是或買或騙的。


  說來也諷刺,那個請她來驅邪祟的老大爺居然是村子里唯一一個不知道實情的,但村裡好幾個沒花錢的媳婦都是他幫著請回來的,一個綉娘兩個幫廚和兩個擅長漿洗的姑娘,她們來了之後,很快就成了呂家村的媳婦,老頭只以為是呂家村風水好,留得住人,殊不知人來了之後就被村長呂大牛帶著人幫忙按在了屋裡。


  大家為了不讓老頭在外人面前露出破綻,在他身邊編織了無數的謊言。


  唐笑可沒有義務慣著他,將實情告訴了老頭,可惜那老頭只是震驚和頹廢了一天,第二天又恢復了精神,他對唐笑說,其實村裡人沒必要這麼瞞著他,他娘也是賣到呂家村來才生了他的,只要成婚後好好過日子,在哪裡不都是過日子?


  事情結束后,唐笑心情很糟糕,特別是老頭子的那番話,讓她心情差到了極點。


  她以修士的身份一家家上門,問那些媳婦們要不要回家,沒了山姑子撐腰的村裡人哪敢和修士較勁,可惜到最後居然只有三位姑娘跟著唐笑離開了呂家村,其它的大多不願意走,要麼已經有了孩子,要麼覺得都已經成親了,還折騰個什麼?

  把從呂大牛家裡搜刮出來的錢財分給了三個要回家的姑娘,看著她們結伴離開的背影,唐笑站在遠離呂家村的土路上久久沒有說話,而身後的程素心姍姍來遲,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到:


  「走吧!小蠻,這裡事了了。」


  隨即,兩人的身影消散在了土路上。


  這人牙子合法的世道,連報官都沒人搭理這些事。


  唐笑心情不佳,並沒有留意過多,否則,只要她隨意散出神識查看,便能知曉,她和那三個女子離開呂家村的同時,村裡的一戶戶人家在程素心的道道血色符文里,相繼化作了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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