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82章 賞花

  第82章 賞花

  大壯回到自己的住處。


  莊上給長工開的工錢不錯,還另外給這些長工分配了住處。


  雖然在同一個莊子,但他們這些長工的住處自然離夫人的院子很遠,是一排普通的矮房。


  趙勇正窩在自己鋪蓋里,見他回來,打了個哈欠:「大壯,你上哪兒去了?「


  他和大壯住一屋,兩人睡各自的鋪蓋。


  大壯身軀一頓,若無其事道:「晚飯吃壞了肚子。」


  他覺得莊上的伙食很好啊,有菜有肉,味道也不錯,比他以前吃的強多了。


  趙勇撓撓頭,不過也沒在意。


  屋前有一口井,供這片的人取水。


  這個時候正好沒什麼人,大壯打了水,在井邊沖涼。


  他生得人高馬大,打著赤膊,提著一桶水從頭上往下倒,夜色也掩不住那一身鐵疙瘩似的肌肉,古銅色健壯胸膛折射著水光。


  冰冷的井水澆在皮膚上,體內的燥意卻一點也沒熄滅。


  腦中又浮現出那張玉容,閉著眼,唇瓣嫣紅,唇珠豐潤飽滿,沾著水色,看著就想含進嘴裡,一點點咬磨。


  月光被烏雲遮蓋,於是涼亭中就發生了不為人知的一幕。


  大壯猛地睜開眼,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怎麼可以對夫人做出這種事!

  他只是一個低賤的長工,渾身上下湊不出五兩銀子,甚至連一個穩定的住所都沒有,他怎麼敢……怎麼敢肖想高貴的月亮。


  他這種人的出現,都是對月亮的褻瀆。


  大壯閉了閉眼,又一桶井水從頭頂澆下,想把這些骯髒的念頭都衝出腦子裡。


  趙勇正迷糊著,瞧見大壯進來,濕發搭在起伏的背肌上,隨便套了件褻褲,行動間,那一大包怎麼也遮不住。


  趙勇又是一陣艷羨嫉妒,都是男人,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天色不早了,大壯吹了蠟燭,上了炕。


  趙勇這時候反倒精神起來,談興大發,聽說今日鎮國公夫人到了莊上,問大壯上前頭見過沒有。


  大壯沒有說話。


  好在趙勇習慣了他的性子,一個人也能講下去。


  「……聽說這鎮國公夫人是出了名的美人兒,只可惜,年紀輕輕,鎮國公就去了。「


  大壯沉默。


  鎮國公是大霽家喻戶曉的戰神,他的死訊,就算他們之前不在上京,也有耳聞。


  只是那個時候,大壯就像是在聽一個不相干的人,現在心裡卻沒有那麼平靜了。


  他想起今日見過的夫人。


  一般人第一眼見到喬沅,只驚艷她的美貌,而往往忽略其他的東西。


  大壯靜靜地看著頭頂,想起她微紅的眼角,眉宇間不易察覺的病氣,還有衣裙下不堪一折的細腰。


  心臟像是被一根細線捆住,微微一扯,就傳來細細密密的疼痛。


  那邊趙勇還在繼續說:「……聽說這鎮國公府人丁不旺,那小世子如今還不滿周歲,鎮國公夫人夫人守著這麼大一筆家業,在那些人眼裡,不就是一隻眼饞的肥羊嘛。「


  來上京的這些天,他慣愛跟人交談,對這些事也算了解一些了。


  大壯眼睫一顫。


  夫人那麼柔弱,跟朵嬌花似的,只適合讓人捧在掌心,金湯銀汁養著,哪裡應付得了那些豺狼虎豹。


  莊子上的日子,比喬沅想象中輕鬆一些,日常只是綉綉荷包,散散步,打發時間。


  院里還種著瓜果,有時喬沅興緻來了,親手摘了,放在清水裡洗,也別有一番滋味。


  孫越和孫卉兄妹有時候也會登門,他們知情識趣,說出的話不會讓人覺得冒犯,每次待的時間也不長,喬沅倒是不會覺得煩。


  這日,孫越帶了一盆素冠荷鼎來到府上,請喬沅鑒賞。


  素冠荷鼎是蘭花中非常珍稀的品種,形態美麗,培育不易,有價無市。


  喬沅愛花,確實被勾起了興趣。


  玉白花瓣舒展,姿態優美,有點像荷瓣,中間起一條紅色經絡,在明光下更顯得晶瑩剔透。


  素冠荷鼎被放在石桌上,喬沅微微傾身,一股幽香撲鼻而來。


  她賞花,別人賞她。


  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


  以前孫越不理解,他算是見過不少美人,聽聞哪裡有個絕色美人,慕名去看,往往覺得不過如此。


  他尚且覺得厭倦,想象不出到底是怎麼樣的美人,才能讓閱美無數的君王動心。


  如今算是見識了,就是有這樣的美人,哪怕她什麼也不做,只站在那裡,也自成一處風光。


  色若春曉,眸若燦華,雲髻上只插了一隻玉珠步搖,瑩潤流蘇垂在臉際,粉態生輝。


  仗著喬沅看不見,孫越站在她身後,狎褻的目光肆意流轉。


  嘖嘖,這身段,便是最風流的窯姐兒也比不上。


  可惜鎮北侯死得早,如此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可無福消受了。


  喬沅微微皺起眉頭,轉過身,對上面目如常的孫越。


  他眼和煦:「如何?這盆素冠荷鼎原是在一富人手中,我託人從中說和,幾經周折才弄到的。「


  喬沅頓了頓,還是道:「不錯,確實是珍品。「


  孫越微微一笑:「我那兒還有一盆春劍皇梅,從江南那邊託運過來,還有三五日就到,屆時還想請夫人賞臉。「


  喬沅婉拒:「近日身子有些不適,改日再說吧。「


  孫越臉上有些遺憾,卻不再堅持:「好吧,夫人保重身子為重。「


  他語氣如常,拿捏了一個合適的尺度,既讓人覺得被珍重,又不讓人為難。


  喬沅探究地看了他一眼,沒發現什麼,只是賞花的興緻倒是沒了。


  孫越極有眼色地告辭。


  轉過身,眼神卻流露出一絲興味。


  還是只警惕心挺強的小羊羔,可就是這樣,才更有趣。


  孫越暢想著美人服帖地依偎在他懷裡,任他玩弄的情景,只覺世間極樂不過如此。


  他自以為隱蔽,兩幅面孔運轉自如,卻不妨,這一切都落入遠處的一雙狼眸中。


  晚間,喬沅正用著晚膳,聽人說孫越下午出城遊玩,結果不小心墜馬,摔得一身血,當場就昏死過去,還是同伴到孫府喊人抬回去的。


  看來,這春劍皇梅,終究是賞不成了。


  喬沅神色淡淡,揮揮手讓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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