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72章 落水
第72章 落水
美人的頭髮在水中散開來,烏髮雪膚,如夢似幻。
齊存卻連多看一眼都不敢,嘴唇發著抖,面如金紙,飛快抱著喬沅上岸。
小媳婦兒軟軟地靠在他懷裡,臉色雪白,閉著眼睛。
齊存顫著手,強自鎮定地施救。
時間慢慢過去。
高高大大的男人眼眶慢慢紅了,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攥著,一點點收緊,漸漸開始喘不過氣。
齊存腦袋像是被人敲了一棍,嗡嗡作響,外界任何聲音都聽不到了,眼裡只有那張漂亮的,悄無聲息的臉。
「媳婦兒……「別丟下我。
喬沅突然咳出一口水,眼睛還沿睜喬沅突然咳出一口水,眼睛還沒睜開,纖白手指攥緊男人的衣擺。
黑白世界又重新注入色彩。
齊存腦子還是懵的,手腳迅速作出反應,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
小美人渾身濕漉漉的,瞳孔渙散,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纖弱的身子輕顫著。
齊存紅著眼眶,抱她抱得很緊,喬沅感覺都被硌得有點疼,但是她現在腦子還迷糊著,難得沒有嬌氣地推開他。
兩人的身子貼得沒有一點縫隙,喬沅枕在他劇烈起伏的胸口,心跳被他帶動,漸漸同頻。
喬沅終於有了點力氣,緩緩睜開眼,張了張口。
齊存顫著身子俯下來,湊到那嫣紅的唇瓣前。
「你是不是蘇州人?「
良久,齊存調整好表情,一如既往地穩重可靠,彷彿剛才后怕到手軟的人不是他一樣。
「怎麼突然問這個?我不是蘇州人,是石陽縣人士。」
夜色正濃,月影繾綣,遠處依稀傳來幾聲蟲鳴。
齊存拍拍小媳婦兒的背,又捏捏她的手腳,直到感覺喬沅冰涼的身子一點點暖和下來,僵硬的錶慢慢活過來。
喬沅現在躺在他懷裡,能說話,能動,那雙漂亮的水眸還能神氣地看著他。
想到剛才她閉著眼睛悄無聲息的模樣,齊存喉頭一窒,像是經歷了劫後餘生一般,眼眶熱熱的。
石陽縣距離蘇州有三百里,兩個地方八竿子也打不著,雙腳走路要一個月。
齊存小時候家境不好,應該也沒什麼多餘的銀錢到處跑。
喬沅覺得身子沉重,嗓子也痛得厲害,水眸酸澀,不住地泛起水霧,但鬼使神差地沒有放棄:「那你有沒有到蘇州待過一段日子?「
浸了水的衣物貼在身上,帶來一絲寒意。
齊存把自己的外衣脫下給她裹住身子,有力的雙臂緊緊地攬著她。
雖然疑惑喬沅為什麼對這個問題這麼執著,但他還是老實回答了。
「沒有,我在石陽長到十二歲,就到邊關參軍去了,沒在哪個地方長久待過。「
喬沅也不知道剛才為什麼突然就冒出這個念頭,現在意識慢慢回歸,才覺得這個想法有多荒謬。
十幾年前喬父被外放到蘇州做官,喬沅六歲之前都是在那裡長大的。
她有一次跟著人出城遊玩,不慎掉入河中,那時候周圍都沒有人,模糊之際,印象中也是有這麼一個身影,破開風浪,向她游來。
可是她在水中窒息太久,還沒上岸就昏過去了,醒來時看到顧重站在她面前,溫柔地安撫這個漂亮小妹妹。
是啊,哪裡會這麼巧呢。
若是齊存救的她,她醒來怎麼看到的是顧重?
也許是剛才水下的這個場景太熟悉,才讓她產生這麼不著邊際的聯想。
喬沅閉了閉眼,呼出一口氣。
她全身都濕透了,鴉睫上還沾著水珠,烏髮浸貼在雪白的臉頰,脖頸上,像是話本里破水而出的美麗精怪。
因為她靠在齊存身上,還有一些頭髮細細密密地鑽進他的衣物里,帶來酥酥麻麻的瘙癢。
齊存眼眸一深。
他之前聽喬沅說過,在她小時候,顧重救過她。
救命之恩,多麼特殊又緊密的關係,尤其是發生在年輕男女之間,外人一聽,眼神都會帶出一層曖.昧來。
齊存提醒自己,每天和喬沅睡在同一張榻上的人是自己,每天可以在她臉蛋上留下親吻的人是自己,那個顧重早就死得一乾二淨了,再不會出現在喬沅面前。
但是,救命之恩,這四個字在舌尖打轉,都讓他忍不住嫉妒到發狂。
只要是和喬沅有關的一切,齊存都有不正常的佔有慾,他甚至渴望整個世界狹窄得只容得下他和喬沅,她所有深刻的經歷和情感,只和他有關。
但是,在他無法觸及的地方,顧重早已和喬沅有了特殊的聯繫。
他再神通廣大,也只在外頭,無能為力地圍觀這種雙方獨有的默契。偏偏這種關係不容易打破,就算是死亡也改變不了的。
齊存忍住那股快要衝出來的酸意,怕喬沅穿著濕衣服久了會著涼,抱著她站起來,往正院走去。
喬沅白嫩雙手搭在他肩上,額頭貼著他頸窩,感覺到有水滴在臉上,微微抬起頭。
齊存剛才一頭扎進水裡,發冠都散開了,黑眸裡帶著血絲,幾縷黑髮沾濕了貼在稜角分明的臉上,還在不停地往下滴水。
看起來非常狼狽,一點也沒有平日里鎮北侯的威風。
喬沅忍不住費力地抬起手,碰了碰他的臉。
堅毅冷肅,摸起來手感不好,不像她的臉蛋,白白嫩嫩,還能掐出一指軟肉。
喬沅覺得她如果把這個想法說出來,齊存一定會被逗笑,然後恬不知恥地湊到她耳邊。
輕聲說大男人要長著一張軟綿綿的臉蛋幹什麼,他這樣的最好,才能在外人面前豎起威嚴。
齊存感受到臉上的力度,低下頭來,親親她的臉蛋:「不怕,相公在這裡。「
小美人鼻子一酸,她覺得齊存比她更怕。
正院眾人被侯爺和夫人濕漉漉回來的樣子嚇一跳,趕忙燒上熱水,又去叫府醫。
喬沅身子骨弱,到正院的時候,腦袋已經是昏昏沉沉的。
她感覺自己被放進熱水中,粗糙的大手在身上遊走,卻頭一回不帶一絲慾念。
沐浴,擦乾水,被暖和的毯子包起來,輕柔地放在榻上。
小心翼翼,像對待名貴易碎的花瓶,一點點馬虎都不行。
府醫急匆匆地來了,把了脈,在侯爺黑沉的臉色中,膽戰心驚地說是落水受驚,邪風入體,趕緊開了方子下去煎。
小美人躺在榻上迷迷糊糊地想,齊存娶了她真是虧了,打不得,罵不得,還要應付她時不時的發脾氣,不知道有沒有後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