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煙火
第12章 煙火
王氏以為他聽進了自己的話,勸道:「那跟咱不是一路人,早晚待不住,你堂堂侯爺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母親。「齊存轉過頭,直勾勾地盯著她,眼裡的神色竟連她都有些陌生。
王氏心裡升起一絲恐慌,這才反應過來,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僅是她的兒子,還是戰場上殺敵如麻的煞神。
他不是那個為了微薄補貼小小年紀離家參軍的孩子,她早已沒有資格插手他的事。
齊存咧嘴一笑,冷肅的面容竟有些邪氣:「待不住,我也會讓她待住的。這輩子除了侯府,她哪兒也去不了。「
他沉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今天這樣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齊存站在石階上,遙遙地看著正院後面那座突出的正在建造的小樓,低低笑一聲。
門內的王氏癱軟在地上。
齊存回到正院的時候,不出意外地被拒之門外。
丫鬟面色為難:「夫人說了,今晚自己帶著小少爺睡,侯爺還是回書房吧。「
齊存曾經見過一種草,輕輕碰一下,葉子就會收起來。
他覺得喬沅有點像這種草,表面張牙舞爪,逗一逗就羞得不能見人。
齊存面不改色:「我先進去說會兒話。」
小玉趕緊攔住他:「侯爺別為難奴婢了,夫人若是知道,定要怪罪的。「
齊存看了燈火通明的正室一眼,遺憾道:「好吧。「
他穿著墨色錦袍,身板健碩,夜色也掩不住英氣勃發,此刻卻被發脾氣的妻子關在門外。
這麼好的侯爺,夫人竟然不珍惜。
小玉壓制住心中的不忿,柔聲道:「天色已晚,侯爺還是先回去歇息吧。夫人只是性子驕縱了些,想必明天就忘了。」
小玉臉上薄施脂粉,乖巧地低著頭,一幅乖巧溫馴的模樣。
齊存沉默地看著小玉,捻了捻手指,若有所思,轉身便走了。
接下來幾天,齊存一改之前的死纏爛打,除了每日上午抽出時間教喬沅騎馬,下午都不見身影。
喬沅也不在意,也沒讓人去問。
錦書有些著急:「夫人,聽書房的小廝說侯爺每日下午出府,晚上熄燈了才回來。」
小玉也出聲附和:「聽說雲兮樓新出了個花魁」
「莫要胡說。」錦書斥聲道。
喬沅倒一副不急不慌的模樣,將今日齊存給的發簪在頭上比劃了一下,而後又想到什麼,怨怨地往桌上一扔,倔強道:「侯爺有自己的事,他不說,我何必過嫌去問。」
自從那兩個夢后,喬沅想了好幾天,雖然她已經決定遠離顧重,盡量避開夢中與顧重會偶遇的地方,只保持兒時好友的交情即可,但也沒指望和齊存舉案齊眉。
男人都靠不住,夢中的顧重信誓旦旦最後對她棄之不顧,夢中的齊存朝三暮四,齊存現在也只是對她的皮囊感興趣。
只要和齊存面子上過得去,他尊重她這個嫡妻,相敬如賓就好了,投桃報李,若是他以後想納妾,她也不會多加阻止。
父親與母親便是如此,世家中大家都是如此,即使剛開始雙方兩情相悅,到後面都會出現各種理由納新人。
當晚,喬沅睡得真熟,冷不防被人搖醒。
她迷迷糊糊中看到那張臉,下意識看向窗戶。
堂堂鎮北侯,竟是個爬窗的小賊。
齊存見她又要閉上眼睛,忙推她:「媳婦兒,醒醒,去不去看熱鬧?」
誰家的熱鬧在三更半夜啊。
喬沅沒好氣地把被子蒙在頭上,用實際行動拒絕。
齊存手足無措,半響,湊到她耳邊:「我保證好看,媳婦兒,你要不願意走路,我抱著你去。」
喬沅不理,他就一直叨叨。
怎麼會有如此能念叨之人啊。
喬沅被吵到不行,坐起來瞪著他。
這就是答應了。
齊存喜笑顏開,忙幫她穿上衣服,末了,用披風一包,直接抱走。
喬沅隨他折騰,一路上閉著眼,只記得上了馬車,然後又被抱著走了一段路。
路上穩穩噹噹,一點也不顛簸,喬沅又慢慢睡著了。
齊存看著懷裡熟睡的媳婦兒,漂亮的臉上浮上兩朵紅雲,要是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他忍不住手臂緊了緊,待到了目的地,才輕輕哄道:「媳婦兒,到了。」
喬沅只感覺有清風拂過,慢慢地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竟然身處野外。
她慢吞吞直起身,打量了一下周圍,這裡是一處山坡,齊存抱著她坐在一個亭子里。
喬沅被厚實的披風包著,窩在齊存懷裡,倒是不冷,但睡到半夜被人吵醒很難沒有起床氣。
「大半夜吵醒我,就是來吹冷風的?」
這裡安安靜靜的,沒有人聲,更別提有熱鬧可看了。
齊存安撫她:「別急,馬上就開始了。」
他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專註的黑眸倒映出她雪白的小臉。
喬沅哼了一聲,一幅若是我不滿意看你怎麼收場的模樣。
偏偏齊存愛極了她這副嬌氣的模樣,眼裡含著笑意。
萬籟俱靜,只有兩人交纏的呼吸聲。
喬沅心頭一跳,正要推開他,突然聽見遠處傳來動靜。
一聲轟聲從山頂傳來,下一刻,喬沅的耳朵被人捂住。
一朵巨大的煙火從眼前盛開,劃破烏黑的天空,照亮了整個山頭。
金色光芒從中心炸開,星星點點,散落在山裡各處。
在如此巨大且絢爛的煙火下,人的存在都感覺如此渺小,兩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如夢似幻。
有一瞬間,喬沅茫然地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感覺有一團火貼著她的後背。
煙火慢慢散開。
喬沅被背後急促的喘氣喚回神,渙散的瞳孔漸漸聚焦。
齊存火熱的身軀貼著她,在她耳邊喘著氣笑:「媳婦兒,這熱鬧好不好看?」
溫室里的嬌花哪裡見過這樣聲勢浩大的陣仗。
喬沅喃喃道:「你這幾天出府,就是在弄這個東西?」
齊存笑了一聲,溫熱的呼吸撒在她的後頸。
「大軍明天就要進京了,我選在這個時候,就要告訴上京所有人,喬沅的夫君,鎮北侯齊存——回來了。」
以後誰要是還不長眼湊上來,別怪他刀劍無眼。
喬沅怔了怔,她還以為他真的不在意那些風言風語。
若是一個男人不在意妻子和別的男人有緋聞,說明這個男人不喜歡他的妻子。
她曾經以為齊存是這種。
沒想到他風淡雲輕的外表下,早有了這個心思。
喬沅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齊存喜歡她,還是只是出於一個男人的佔有慾?
她有點迷茫。
齊存見媳婦兒不說話,也不在意,只摟緊她:「接下來幾天我都要回到軍營,若是事情多,可能不回侯府住了。「
他一點點把自己的日程安排告訴她。
喬沅下意識反問:「那誰來教我騎馬?」
經過這幾天的學習,她最多只能驅著小馬駒走兩步,連走一圈都不敢。
某人說是教她,實際也就是和她一起騎兩圈。
喬沅自告奮勇要單獨騎,他都一口絕,生怕她自己騎要出什麼意外。
讓喬沅想到四叔家孩子剛學走路的時候,四嬸恨不得一刻也不放開手,怕一放手孩子就會摔跤。
攤上這樣的老師,喬沅學會騎馬的日子還早著呢。
喬沅眼神幽怨:「你到底會不會教?「
她只以為他不會教,完全沒想過齊存是故意的。
齊存愣了下,「沒事,也就交接的這幾天忙,等閑下來就好了。「
喬沅癟癟嘴,勉勉強強同意了。
齊存怕小祖宗不高興,絞盡腦汁想了幾個笑話,這才哄得她眉眼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