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第146章 147大阪 沉海 依靠
第146章 147.大阪 沉海 依靠
大阪作為關西經濟圈的中心,長期霸佔著關西的主導地位,甚至和京都與神戶組成的京阪神都市圈都能和關東碰一碰,當然只是碰一碰,畢竟東京這個龐然大物才是最頂尖的集萃。
但即便如此,依舊是保持著大量文化古迹同時還能把經濟發展的巨城。
雖然在全國各地的人們都被詬病沒文化又粗俗,骨子裡流的血液都有著小氣粗鄙的基因,但也毫不妨礙大阪成為拳打京都腳踩神戶的關西霸主。
凝視著車窗外飛速掠過的倒影,瀧谷澤良久才收回視線低頭看向手機。
他打開的是手機導航。
衛星是一項偉大的發明,導航可以讓這個世界沒有路痴,而這無疑也是對外地人去到一個陌生地方的福音。
瀧谷澤要來大阪狠狠薅一把大儀見憐子羊毛準備退休,當然提前打了招呼,畢竟自己上次扯虎皮當大旗的行為是兩人能夠平等交流的關鍵,因此他提前就將自己的行程告知了對方。
只不過讓他意外的事,在上了大儀見憐子安排的車后,竟然沒往大阪市區里走,而是朝著兵庫縣那邊駛去。
如果不是他還保持理智,知道對方因為懷疑自己上來就要撕破臉絕對不會車裡只有一位司機,而且車速也算不上沒法讓人跳車的速度,瀧谷澤恐怕早就絞盡腦汁的脫身了,出師未捷身先死並不是浪漫,而是一種可悲。
將危險撇出除自己之外的人,沉著冷靜思考未來趨勢,瀧谷澤敢說,這是他自從踏入這一行最費力的一次。
當然也是最危險的一次。
不要說財團這種幾乎籠罩了整個國家的龐然大物擁有的能量有多可怕。
縱向拿他自己比較就可以了。
沒有形成勢力的金錢,就足以禁錮他人的行為,更何況形成了的,面對涉及生命安全的事,無論再謹慎都不算過分,這也就是貪心付出的代價。
吃軟飯,大不易。
瀧谷澤看著前座默不作聲的司機在心裡嘆了口氣,隨即閉目養神起來。
二十分鐘後到了兵庫縣蘆屋區。
轎車開進一處古邸,如果說昨天瀧谷澤在京都平安神宮那裡看到的建築堪比小型聯排莊園,那這處下了車遠眺都望不見邊界圍牆的庭院,可以說算是徹底刷新了他對於家這個概念。
都說大阪人摳門。
這得多會扣才能摳出這麼大片地?
在路上瀧谷澤也查了下兵庫縣蘆屋這邊的情況,了解這邊原來才是大阪和神戶的富人區,地價雖然沒有京都法勝寺町貴,但其實也沒便宜多少。
瀧谷澤跟著不苟言笑司機進去,穿過歐式純白色的精緻噴泉,有一名身著黑色和服頭髮花白的老人迎上來。
「這位就是家主的客人?」老人灰白頭髮梳得整齊,看向黑西裝的司機。
「是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這類似於古代僕人的作態,一切看起來都像是那麼理所當然,完全像是現代社會只是為了薪水而工作一樣。
隨著司機離開,頭髮花白的老人轉身看向瀧谷澤,讓人挑剔不出半分失禮的微微躬身,然後側出了半個身體抬起手示意道:「家主已經提前吩咐過我,請閣下移步隨我去後庭會客亭。」
「麻煩了。」瀧谷澤心中微沉。
當一個人處於與自己平常生活完全陌生的環境時,難免會有緊張情緒。
他倒不是怕自己會緊張。
而是像這種家族的人,身上滿滿都是古代貴族范兒,而瀧谷澤對這些東西並不清楚,他在乎的是在這種方面自己會暴露更多嫌疑,讓那個女人覺得自己上次那極似玩笑的話是欺騙。
但現在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庭院果然極大,瀧谷澤跟著身前這位老人走了將近七八分鐘才看見人。
但有些地方跟他想的不一樣。
在一處將近四五百平米的庭院內中央是一方池塘,橙黃和赤紅色的鯉魚互相嬉戲,而池塘邊的一處空地上拉起幾扇綉有赤色飛鳥的絲質屏風,中間擺放了一台低案,周圍站著有七八個人,還有一個人正跪在低案之前。
身穿韻紫夾白和服的大儀見憐子側坐於主案之前,身旁是那個小女孩。
深紅色的漆木低案之上擺著一副下了大半的圍棋,大儀見憐子不急不緩的用食指跟中指夾起一枚黑子,沒有過多遲疑的就落在了棋盤上的某處。
精雕玉琢般的小女孩手裡執著一枚白子歪著腦袋,小臉頓時皺作一團。
但好像他們有著特殊的約定,哪怕明眼人都能瞧出來小女孩遲疑著想過多思考一會兒,可到了某個時間段后還是咬著牙落下棋子,也不管這一步有沒有走錯,就好像就計時器一樣。
兩人就這麼極其有韻律的下棋,棋子落在實木棋盤上發出清脆說響聲。
而每次響聲落下,跪在被綉有赤色飛鳥絲質屏風包裹中央空地上西裝革履的中年人身體顫抖一下,將腦袋緊緊的貼合在地面上不敢有一絲異動。
每一枚棋子的落下好像都在敲打著他本就繃緊的心弦,背後浸出的汗打濕了襯衫,良久之後他終究沒忍住。
「會長,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是被松島平空給迷惑了,我不是有意的!」
「求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我保證不會再有類似的情況,而且我願意拋售我所有的股份,我可以立馬退休帶著家人去北海道,永遠都不再回來,會長,求您原諒我這一次.」
中年男人邊說邊用頭磕地,雙手伏在地面表示尊敬沒有絲毫的異動,即便隔著十幾米遠的距離,瀧谷澤也能清晰看到對方頭上已經磕出的血跡。
側身坐在主案上的大儀見憐子紅唇輕啟,落下了最後一枚手中的黑子。
「可我最不喜歡被騙。」
她的聲音像平靜的湖水。
見她終於有了回應,跪伏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立馬激動的抬起頭,用膝蓋向前爬行了幾步,滿面誠摯的道:「會長,會長,我可以作為內應跳槽到三菱重工,請您放心,我一定一有機會就給您傳遞情報,以此來將功贖罪!」
然而男人的獻忠言辭似乎並沒有打動大儀見憐子,她唇角勾起了笑意。
將手放在小女孩的腦袋上輕撫。
「歌衣,你又輸了,知道原因嗎?」
猶如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靜靜的接受著大儀見憐子的撫摸,抿了抿小嘴唇后乖巧道:「我的棋力不如姑媽。」
大儀見憐子笑著搖了搖頭。
她並沒有回答小女孩。
而是把視線挪向了低案的前方。 「你能在三菱重工爬到多高?一個用完即棄的棋子而已,能不能被接納似乎都是一個問題。」大儀見憐子說道。
「我」中年男人神色一愣,聽著這話久久無法回答,整個人大腦宕機。
大概過了四五秒鐘的時間。
大儀見憐子面無表情的搖搖頭,又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抬起手將棋盤上的黑白子一顆顆的捻起放回棋碗,低聲道:「看來是沒辦法彌補過失了。」
「拖下去扔進大阪灣吧。」
隨著她聲音的落下,兩側佇立著的黑衣保鏢頓時上前架起了還傻愣跪伏在地上的中年男人,一聲不吭拉走。
「會長!會長!我」
直到被架起胳膊拖行了幾米,中年男人才如夢方醒的反應了過來,神色焦急的開始大喊,然而還沒喊兩句就被拖著他的保鏢直接用東西塞了嘴。
「處理乾淨一些。」大儀見憐子又對左側的另一個黑衣保鏢吩咐了一句。
「是。」那人低頭應道。
隨即他便也邁步離開此地。
大儀見憐子嘆了口氣,端起低案上的茶杯抿了口,然後邊撫摸著小女孩的腦袋邊語重心長的教導道:「歌衣,對於敢於背叛和欺騙伱的人千萬不要心軟,因為心軟只會害了你自己,要處理乾淨,也讓別人怕你,樹立起來威儀,並且用實質的行為形成規矩。」
「那他們要是不怕呢?」
大儀見歌衣歪著腦袋詢問道。
大儀見憐子娩爾一笑,唇角微微勾起:「傻孩子,人都消失在這個世界了還管他怕不怕,做好你自己就好了。」
「我明白了。」小女孩認真點頭。
又低聲交談了幾句,這時候的大儀見憐子似乎才空閑出來,抬起頭朝著瀧谷澤這邊望了一眼,微微點了頭。
「閣下,請吧。」
頭髮花白的老人躬身說道。
大儀見憐子讓剛才那位頭髮花白的老人把那個叫做大儀見憐子的小女孩給帶了出去,隨即揮了揮袖子讓剩下的四個保鏢離遠了一些,然後才示意走到眼前的瀧谷澤在側案那邊坐下。
「抱歉,處理一點事情,剛好時間撞在了一起,真是家醜外揚,見笑了。」
剛好時間撞在了一起?
你早不撞晚不撞非得撞現在?
這殺雞儆猴還能不能再明顯點?
毫無疑問,剛才大儀見憐子的行為是在對他無聲的敲打,畢竟像他們這種人就算真的要把人丟進海里餵魚也不會這麼麻煩,而且還是當著他的面做出決定,往往一個電話或者對著下屬吩咐一句就能把事情給完全辦好。
當著他的面說把人扔海里,還一副諄諄教導的模樣教育剛才的那孩子。
瀧谷澤屬實是進了虎窩。
不過這種情況也在他的預料之內。
畢竟上次的理由太過離奇,即便是扯著其他財團的虎皮,但哪個腦子有坑的財團能讓一個年輕人用美色接近像大儀見憐子這種一看就是強勢力極高的中年女人,而且還用幾乎無上限的錢去扔給人家,傻子都不會相信。
就算一切都是真的,瀧谷澤也給出了合夥欺騙他那虛無縹緲靠山的話也不足為信,怎麼想這裡都滿是漏洞。
但之所以只是威懾。
這也給瀧谷澤傳遞了一個信號。
那就是她沒有完全不信。
其實也正常,畢竟瀧谷澤自家人最知道自家事,他把自己這具身體從小到大的簡歷列印出來也都是平平無奇的沒有任何疑點,甚至還能說得上是社會的最底層,可偏偏近期銀行賬戶里就有多筆大額款項進賬,而且還都是海外資金,恐怕就連大儀見憐子也不一定能查清楚這筆錢是從哪來的。
在滿是疑點的邏輯中還有真實。
這恐怕也就是她還願意見自己的原因了,但瀧谷澤依舊覺得有些棘手。
「許久不見,大儀見桑。」
瀧谷澤面色自若的盤腿坐下。
大儀見憐子把玩著瓷杯,用一種令人捉摸不清的口吻輕聲道:「許久嗎?似乎還沒過一周吧,你這就急不可耐了?還是說,你的背後有人在催你?」
「是我自己在催我自己。」
瀧谷澤保持鎮定,還從漆木低案上翻了只瓷杯自己給自己倒上了茶水。
「哦?」大儀見憐子眯起眼睛。
「做生意,永遠是兩方得利才能走向持久,但這種機會難得,好不容易有這種機會,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吧。」
「東京人就這麼闊氣嗎?」
瀧谷澤抿了口茶,紅茶的香甜氣息在口腔里流轉開來,他品味后才出聲道:「我不是東京人,其實相比於累的半死不活又提心弔膽的這樣賺錢,我更希望能得到一個堅實溫暖的依靠。」
「我可沒看出來你提心弔膽。」
「一句話轉折前是非重點內容,我剛才是說想要一個依靠。」他又說了句。
大儀見憐子終於將棋盤上的所有棋子都收回了棋碗里,將棋盤抬起直接扔在旁邊輕聲說道:「你可真敢想。」
「連想都不敢想怎麼能成事?」
瀧谷澤毫不怯場的看向她的眼睛。
兩人在半空中對視了一眼。
大儀見憐子在從瀧谷澤的目光中並未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后,才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道:「是這樣的道理。」
然而她隨即話鋒又突然一轉:
「但在我們談生意之前,我還有一個存到現在身上問題想要你幫我解惑。」
「什麼問題?」瀧谷澤問道。
大儀見憐子臉上的笑意斂去,突然從蒲團上起身,朝著他這邊靠近,最終在距離他接近三十公分處而停下。
「你上次給我下了什麼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