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依稀有些印象,那些瑣碎的事情他從來不會費力去記,不過將九兒踹下池塘他卻是有印象的,大抵就是那天晚上他找不到九兒的身影,於是出去找,碰巧看到了九兒,不知她正在朝什麽方向亂看,在此之前他也發現了池塘的異常,為了不耽誤時間,才將不知亂看什麽的九兒拉了回來。
九兒繼續說:“當時我看到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當時天黑,看不太清楚,但是看身姿,是來煙月沒錯。”
九兒盡力去想當晚的情況,但是由於當天晚上被冷漠踹進了池塘,所以印象深刻的實在是隻剩下池塘裏遊蕩的人頭,和當晚所做的噩夢。
冷漠問:“女人是來煙月,男人是誰?”
九兒覺得冷漠在男女情感和人情世故上實在是不通,這明擺著女人是來煙月,男人就一定是情郎路泉了,可是冷漠卻絲毫沒有察覺。
九兒幹咳了一聲,說:“跟來煙月訂婚的是路知府的兒子路泉,肯定是兩個人在夜裏私會吧,以前奶奶說,凡是大婚前,男女都不可以見麵,他們都是偷偷的在後門以解相思。”
冷漠並不知道九兒以前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知道九兒曾經有一個奶奶。
九兒的頭頂上依舊帶著一朵白色的山茶花,身上穿的衣服也極其素雅,平常家的孩子這個年紀穿的都是花紅柳綠,而她卻要在這個年紀披麻戴孝。
冷漠從來不會察言觀色,也並不記得九兒曾提起家中有去世的人,於是毫無征兆地問:“你奶奶怎會放任你一個人在外遊蕩?”
九兒隻覺得冷漠現在說的這話實在是惹人厭,冷漠並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反而很認真的看著九兒,看那樣子,似乎根本不知道九兒經曆過什麽一樣。
九兒麵對冷漠這樣冷心冷麵的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她就知道冷漠這個人一點人情味兒都不知道,她已經帶了這麽久的白花,穿了這麽久的素衣,可是冷漠卻從來沒問過她,到底是什麽原因才有如此的裝扮。
冷漠見九兒沒有開口的意思,於是皺眉道:“你奶奶如何不教你一些正經的事情?竟說一些男女之事?”
九兒徹底無語,冷漠所關注的重點,根本就是歪的!九兒還想問問到底是什麽樣的師父教出來冷漠這樣的徒弟,難不成就不怕有辱師門嗎?
當然,九兒可不敢在冷漠麵前就這樣說話,於是說道:“那時候年齡小啊,奶奶又沒有故事可以講給我聽。”
冷漠完全不相信九兒說的,在他的思想裏,沒有故事也不一定非要講男女之事,九兒知道冷漠是一個死腦筋,怎麽也不會想到當初奶奶是在和她講解京城大戶人家的風俗,恐怕以冷漠的腦子,也隻能想到一個不正經的奶奶,再給一個女娃講述一些不太適合這個年齡所聽到的故事。
九兒覺得這個問題略顯尷尬,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她在冷漠這裏出洋相,九兒一本正經的說:“咱們還是回歸到原來的話題吧。”
冷漠的眉頭不經意的跳了一下,他好像忘記了最原本的話題是什麽了。
九兒看冷漠一臉費解的樣子,就知道冷漠從一開始注意的重點就是錯的,搞得她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先從哪裏開始講。
九兒正打算開口,門外就已經有人在敲門,打斷了九兒原本要說的話,九兒起身去開門,就看見已經滿頭大汗的來至善站在門外,一臉焦急地說:“天師,你快看看!你看看這船到底是怎麽回事!”
來至善所說的船,九兒聯想到了第一次在江邊看到的鳳舞九天,但是對這條船實在是驚訝,她還從來沒見到過這樣好看的船。
聽來至善的語氣,船的事情或許並不那麽簡單,不出九兒所料,當來至善帶著她和冷漠到達距離來府不遠處的湖邊時,九兒看到了這輩子看到最震驚的事情,原本富麗堂皇的船,不知因為什麽原因,船的周身都起著熊熊大火,然而這火卻是暗紫色的,裏麵的船沒有一點被燒焦的痕跡,還能清晰可見透著光的琉璃,或者是垂下來的珠簾。
九兒問冷漠:“你看見什麽了?”
冷漠平靜地說:“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
九兒看著那艘船上,有著很可怕的東西在,大概是十幾隻連在一起的魂魄,身材瘦削,模樣醜陋的粘合在一起,如果仔細的去看,那簡直就是幾十隻,幾百隻的魂魄,九兒顫抖著後退了一步,靠在冷漠的身後,這簡直不能夠用言語來表達,這條船上到底死了多少的人?!
來至善看著這艘船,差點就沒哭爹喊娘了:“這船是今天府裏的下人看見的!這船上的火起了半個多時辰,絲毫沒有要下去的意思!再這樣下去,還有誰敢讓我來府的船出花燈會!”
來至善老淚縱橫,但是比起來至善的這些訴苦,九兒更想知道,這船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竟然會有這麽多的魂魄糾纏在一起,而且這艘船並沒有絲毫的損傷。
府裏麵的芯蕊跑了出來,神色匆匆地喊道:“老爺!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她……!”
來煙城發瘋始料未及,據之前九兒打探的,來煙城的瘋病從來沒有這麽劇烈過,卻不知道是為什麽,自從九兒和冷漠來了之後,來煙城發瘋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並且一次比一次激烈。
冷漠和九兒趕回去看來煙城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芯蕊口中的不好指的到底是什麽,來煙城在院子中央,穿著暴露,整赤著腳在院子裏跳著癲狂的舞,口中狂笑不止,喊道:“我看見了!有鬼!鬼從水裏蹦出來了!哈哈哈哈哈!你們都得死!全都得死!”
來煙城這一次的發瘋很不一樣,眼裏有很多的笑意,是發自內心的狂笑,見到冷漠的時候也如同無物,來至善想要靠近來煙城,來煙城便將他推開老遠,依舊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