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第180章 交界地最後一隻巨人

  第180章 交界地最後一隻巨人


  走了約十幾分鐘，李昂三人順利抵達瑪莉卡第一教堂。


  教堂形制是按普通人體型建造的，瑪蓮妮亞還能彎腰勉強進入，拉塔恩最多伸進去一條胳膊。


  好在，它已經破敗到阻止不了任何人。


  兩側牆體完全坍塌，僅留幾根石柱。


  拉塔恩進去以後，把龍屍扔到一旁，找了塊乾淨的地方坐下。


  「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會了。」


  李昂望向和大舅哥坐著一邊高的瑪莉卡神像，突然神情激昂地吶喊道：

  「王的眾戰士啊，殲滅那山頂上的巨人們，封印火焰吧！」


  「如此一來，那光耀的時代，就能拉開序幕——展現艾爾登法環，迎接黃金樹時代之始！」


  瑪蓮妮亞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生病了？我見到自己的母親都沒這麼激動。」


  拉塔恩靠著身後的殘垣斷壁：「一定是被暴風雪凍壞腦子了。」


  李昂拿開女武神的手：「這可是瑪莉卡女王的箴言，你們好歹是她的子嗣，居然沒聽過？」


  「喜歡念箴言的人不在，我勉強代勞，讓你們也沐浴下女王的光輝。」


  瑪蓮妮亞捂嘴輕笑：「我以前確實很少聽母親的話，只聽哥哥的。」


  拉塔恩則滿不在乎：「別帶上我，我可不是她的孩子。」


  「后媽也是媽。」李昂吹響哨笛，喚出許久未見的牛馬兄弟。


  托雷特一出現，就開始用大腦袋撞他，看樣子有點小脾氣。


  李昂只能拿出已經成乾的果子，安撫靈馬情緒的同時，對女武神說：「馬身上的背包里有鍋和調味料，你幫忙拿一下。」


  由於經常在野外，托雷特身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準備非常齊全。


  儘管他大部分時間都用不著。


  「好。」瑪蓮妮亞上前開始翻找。


  李昂接過她遞來的鐵鍋：「我和芬雷當年還用它燉過肉湯，在寧姆格福。」


  緬懷完過去，起鍋架火，沒過多久熱騰騰的魚湯出鍋。


  李昂先給瑪蓮妮亞和大舅哥盛了兩碗，然後才輪到自己。


  「啊~，能在冰天雪地里喝上一碗熱湯真是舒服！」拉塔恩一口將碗里的湯喝乾，繼續擺弄自己的炭烤龍腿。


  瑪蓮妮亞小口品嘗鮮美的魚湯，完美展現出貴族應有的儀態。


  李昂望著遠處已經顯出輪廓的巨人大鍋，心想魚湯算什麼，這時候涮頓火鍋才是美事。


  吃飽喝足，三人商量起守夜的事。


  別看瑪蓮妮亞和拉塔恩都是半神之軀，可每隔一段時間仍然需要睡覺休息，反倒是李昂因為黑光的關係，只要保證充足的營養攝入，可以不眠不休非常久的時間。


  所以為了維持兩位金牌打手的體力，他直接把守夜的活攬下。


  「我前段時間天天睡覺（和老師），現在根本睡不著。」


  「我也睡不著。」瑪蓮妮亞拿起一根樹枝撥弄面前的火堆：「畢竟我們明天要做的事太驚世駭俗，正常人應該不可能睡得著。」


  話音剛落，拉塔恩那邊響起極富節奏感的呼嚕聲。


  「.」瑪蓮妮亞表情凝滯很久才恢復正常。


  沒心沒肺的大舅哥呼呼大睡，李昂和女武神則在鼾聲的伴奏下，圍著火堆閑聊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三人便再次出發。


  隨著冰龍玻列琉斯死亡，結冰湖及附近區域呼嘯的暴風雪徹底平息，於是他們選擇直接飛過去。


  沿著湖岸邊的降雪稜線路向南，經過一座火焰修士的要塞，飛越由鎖鏈連接的峽谷，最終抵達此行目的地————火焰之巔。


  三人在一片開闊地降落。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無數冰雕似的巨人屍體，數量龐大，無法計算。


  他們均以臣服的姿態跪在地上，龐然如山嶽的身軀被黃金樹枝條貫穿，這是火焰巨人一族的墓碑，也是黃金王朝武力的象徵。


  而在不遠處的山頂，巨人族的聖物[火焰大鍋]靜靜矗立，散發著微弱的光。


  「這個地方我還是第一次來。」


  拉塔恩的目光掃過前方密密麻麻的巨人冰屍，即便以他的體型也需要抬頭仰望。


  「殘忍而壯觀的景象，見一次就難以忘記。」


  瑪蓮妮亞不由得點頭，在這點上她與大舅哥難得達成了共識。


  李昂伸手拍拍旁邊的冰屍：「那伱們可有福了，接下來你們將見證巨人族最後的榮光。」


  「對了，據說交界地所有紅髮都是因為火焰巨人的關係。」


  「你們倆怎麼看？」


  拉塔恩狠狠蹬了妹夫一眼，不皮一下你難受是不是？

  他這頭紅髮繼承自父親拉達岡，三兄妹都是，而身為黃金『英雄』的父親怎麼可能和巨人扯上關係。


  「我怎麼看？我看你是想挨揍！」


  李昂連忙躲在女武神身後：「開個玩笑而已，另一位當事人都沒說啥，是不是啊，蓮蓮？」


  「嗯？」瑪蓮妮亞回神：「你們剛才說了什麼，我沒聽見。」


  「我一直在看那口鍋，難道你打算用它燒掉黃金樹？」


  李昂見大舅哥只是嘴上說說，並不是真的要動手，這才從女武神身後走出。


  「重要的不是鍋，而是火。」


  說罷，他一馬當先穿過岩壁的裂口，巨人族僅剩的獨苗就在前方。


  黃金王朝曾向交界地所有物種展現過仁慈與包容，但唯獨對火焰巨人始終貫徹了趕盡殺絕的策略。


  因為這群智力不高的超凡種族，哪怕什麼也不做，都可能對黃金王朝的穩定構成威脅。


  其他什麼都不重要，沒有你，對我很重要。


  於是黃金王朝收起全部憐憫，悍然發動了巨人戰爭。


  然而，即便剿滅了巨人族，大鍋仍然無法熄滅，瑪莉卡遂對最後一隻巨人施加了詛咒，罰他永恆看守禁忌的灰滅火焰。


  在同胞屍骸的簇擁下，被滅族的兇手所驅使，令人感覺無比諷刺。


  「悲慘的傢伙。」李昂遠遠望著在山坡上徘徊的火焰巨人。


  真正的龐然大物，山妖和他一比都成了矮人，火紅的毛髮與鬍鬚上滿是圓環形的裝飾，看起來像是電影里的維京蠻族，雙手舉著一面能充當武器和盾牌的鍋蓋。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胸腹部長著另一隻臉。


  緊閉的獨眼中寄宿著火焰惡神的力量。


  「居然真有巨人活了下來，我一直以為是謠傳。」跟上來的拉塔恩感嘆著巨人族的偉岸。


  瑪蓮妮亞也略帶驚奇地觀察孤獨的巨人：「他的左腿有傷。」


  拉塔恩看向巨人綁著夾板的左腿，點了點頭：「沒想到今生有機會和這樣的傳奇生物交手，真是不虛此行啊！」


  「傳奇？真正的傳奇還在後面呢。」李昂留下一句話，隨後快步逼近火焰巨人。


  「你們後面觀戰就行，我來解決他！」


  拉塔恩聞言立馬抽出碎星大刀：「想都別想，他是我的！」


  瑪蓮妮亞沒有跟著湊熱鬧，因為她已看出火焰巨人雖然有半神級別的實力，但卻是比較弱的半神，而且舊傷未愈。


  眼前這對姻親兄弟隨便哪個都能輕鬆將其解決，她要是再出手，就不是幫忙而是添亂了。


  與此同時，察覺到有人靠近，前一秒還渾渾噩噩的火焰巨人，瞬間陷入狂怒，用力將鍋蓋插入地面，掀起一道數十米高的雪浪。


  李昂正要抽刀，只聽身旁哄然一聲，神軀化星的拉塔恩撞碎雪浪，直奔火焰巨人而去。 二者相撞，猶如天雷碰地火，頃刻間地動山搖，風雲變色。


  經過一系列純粹的蠻力比拼后，火焰巨人敗下陣來，顯露頹勢，竟被拉塔恩撞了個跟頭。


  李昂見此，提著燃燒血焰的長刀飛速趕到。


  對著巨人腳踝的骨質夾板連續斬出數道紅色刀光。


  專打瘸子那條瘸腿。


  豈料剛把夾板擊碎，突如其來一股紫色波紋將他從巨人身邊推開。


  李昂定睛觀瞧，原來是他親愛的大舅哥乾的。


  「拉塔恩，你太卑鄙辣！」


  拉塔恩大笑幾聲，再次和已經起身的巨人角力：「有事大舅哥，沒事拉塔恩，你比我可卑鄙多了！」


  遠處觀戰的女武神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笑起來。


  她這位副官的副官哪都好，但有時候確實挺不要臉的。


  與三人的輕鬆寫意不同，火焰巨人卻舉步維艱，在拉塔恩的猛攻下節節敗退。


  厚實的皮肉在一輪又一輪的重力衝擊下疼痛欲裂。


  失去夾板保護的左腿，舊傷複發，再也支撐不住沉重的身軀。


  最終，巨人倒下了。


  伴隨著腿骨斷裂的喀嚓聲，那無法被抹去的滅族之痛隨記憶噴涌而出，永恆女王留下的封印也悄然鬆動。


  他生生扯下自己已經扭斷的下肢，高舉過頭頂，用憤怒的呼嚎詠誦喚醒惡神的古老咒語。


  惡神接受了祭品，斷肢燃起兇猛的火焰。


  胸口正中巨大的獨眼緩緩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球涌動著橙紅色的火焰。


  此時的火焰巨人才算真正蘇醒。


  他仰天咆哮，從胸前巨口中噴出大量滾燙的熔岩巨石，宛如火山噴發，惡神火焰夾雜其中，使得身下的山丘雪原成為一片火海。


  與其說他在展示力量，倒不如說是在傾瀉。


  傾瀉自己所有的生命能量。


  哪怕粉身碎骨化為齏粉，也要用心中的憤怒點燃滅世的火焰，帶著這個世界一同毀滅。


  這是一個種族在滅亡時刻所迸發出最本能的力量。


  這力量熾烈非常，足以讓人心生畏懼。


  但可惜的是，無法久持，在頭頂巨大黃金樹的餘暉下，斷腿巨人越是瘋狂，越是顯得悲愴與凄涼。


  他們本是這片土地最古老的一批原住民，卻被外來者趕盡殺絕。


  拉塔恩沒有繼續攻擊，而是默默退開。


  他不忍心抹去巨人族這僅剩的一點火星，即使它微弱到近乎熄滅。


  李昂的選擇正好相反，張開雙翼筆直朝巨人飛去。


  「他現在更需要解脫，而不是憐憫。」


  已然油盡燈枯的火焰巨人正拖著殘軀，奮力朝山頂的大鍋爬去，似乎想在臨死前做點什麼。


  李昂收攏翅膀落至前方，伸出食指點中他的眉心。


  黑紅色光芒鑽進巨人腦內，為他帶去一條訊息：

  「黃金一族的日子如今並不好過，神與王被囚禁於樹中，王朝分崩離析.」


  訊息的內容讓火焰巨人愣了好久，然後便癱倒在雪地中放肆大笑。


  笑累了，他匍匐在李昂面前，舉起一隻手掌：「請儘管拿走我的力量，燒掉它，一定要燒掉它！」


  李昂微笑著，將自己的手蓋在巨人粗糙乾瘦的手心。


  黑光開始流轉，短短几分鐘，就將甘願獻出一切的火焰巨人徹底吸收。


  遠處，不了解內情的拉塔恩驚奇地問：「怎麼回事？巨人呢？」


  瑪蓮妮亞放下抱著的胳膊，打量他一眼：「你在問我？你該不會覺得我會告訴你吧？」


  說完，便毫不猶豫從他身邊走開。


  吞噬別人獲得力量，放在什麼地方都是不詳的，所以瑪蓮妮亞有意識在為李昂保密。


  「請對我說謝謝。」


  「謝嗯？」


  正在努力消化的李昂，疑惑地望著走過來的女武神：「為什麼？」


  瑪蓮妮亞在他泛起橙紅色火光的瞳孔上停留片刻：「這你別管，讓你說你就說。」


  李昂撓撓臉頰：「謝謝。」


  「不客氣。」瑪蓮妮亞嘴角上揚：「黃金樹要怎麼引燃，爬到大鍋上嗎？」


  李昂點頭：「差不多吧，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離開一會。」


  「去哪？」慢悠悠走過來的大舅哥問：「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我一來你就走？」


  李昂知道他在開玩笑，但還是認真解釋道：「燒樹前我還有件事必須得處理，用不了多久，很快就能回來。」


  拉塔恩大度地說：「那你去吧。」


  瑪蓮妮亞則關心道：「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去？」


  李昂笑著擺手：「不用，那地方你們去不了。」


  「還有我碎星去不了的地.」拉塔恩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妹夫瞬間消失在原地。


  最多半個小時左右，李昂重新返回巨人山頂。


  拉塔恩這段時間內好像沒動過地方，摸著下巴，臉上寫滿糾結。


  「到底是什麼地方.我居然去不了呢？」


  李昂飛至半空，伸手在大舅哥眼前晃晃：「別猜了，那地方叫大賜福，不過從今以後就得改名了。」


  「瑪蓮妮亞呢？」


  拉塔恩指了指火焰大鍋的方向，接著繼續思考：「大賜福？大賜福？總感覺哪裡聽過。」


  李昂留他一個人在這裡絞盡腦汁，轉身飛向火焰大鍋。


  瑪蓮妮亞已經順著連接大鍋的鐵鎖，爬到了鍋沿上方，遠眺王城與黃金樹。


  李昂降落到她身邊：「你怎麼看起來比我還積極？」


  瑪蓮妮亞淺笑道：「我只是不想和他待在一起而已。」


  說曹操曹操到，她這邊話音剛落，那邊拉塔恩就已飛了上來。


  能容納四五個人並排的鍋沿，到大舅哥這裡變成了纖細的鋼絲，於是他乾脆用重力魔法把自己固定在了半空。


  「接下來該怎麼做？要把大鍋推翻撞到黃金樹上嗎？」


  「雖然這口鍋看起來有點重，但我可以試試。」


  李昂拒絕了大舅哥的好意：「不急，有更簡單的辦法。」


  「你們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伴火同進者，終有一日將遇見命定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