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第131章 你也有個好父親！
第131章 你也有個好父親！
這一夜。
註定是對大秦的未來國祚方向，影響極深的一夜。
通武侯王賁與始皇最終的會面結果是……
王賁自請前往極北遼東戍邊。
始皇則表態不再東郡隕石案上，深究王家。
王賁的一切軍功榮耀，爵位……盡皆保留。
這也讓尹烈感到了頗為意外。
因為王賁嚴格來說，犯下的乃是謀逆大罪，按理說是沒有這麼容易翻篇才對！
攜天命倒逼皇權！
實乃所有帝王的絕對逆鱗。
但嬴政卻並沒有立即處罰王賁，甚至就連最基本的懲戒都沒有。
就連前往遼東戍邊，也是王賁自己申請的。
似乎是無顏再於帝都待下去。
故。
王賁選擇了前往的燕北之地，遼東邊關，似乎那裡的蠻夷名叫扶余，國尉尉繚子的千年參王，便是扶余出品。
總而言之。
始皇面對東郡隕石案的幕後黑手之一：通武侯王賁，暫時並未採取任何措施。
或許是看在王賁功過相抵的份上。
又或者是看在武成侯王翦的舊情上。
很使得始皇並沒有對軍武王家的通武侯派系……大開殺戒。
對比後世的明太祖朱元璋。
嚴懲梁國公藍玉。
根據記載，藍玉的幾千名義子，全部都被朱元璋給砍了。
大秦不興收義子！
但通武侯王賁連滅燕、魏、齊三國！
其麾下絕對少說都有幾千名心腹中堅將領。
當然。
話又說回來。
拿藍玉對比王賁……
屬實有點委屈了我們的通武侯。
藍玉固然能打，可他那點功勞……是比不了王賁的。
最著名的捕魚兒海戰役之大勝，也不是藍玉做出的最終決策。
饒是如此。
藍玉死之前，都有數千軍中精銳陪葬。
更何況我們的大秦通武侯……
就這樣。
王賁連夜出京。
尹烈也連夜前往了都尉軍地牢，再度見到了國尉屠雎。
屠雎在聽完始皇的安排之後。
他立刻指出道：「王賁，死定了。」
尹烈：「……」
「陛下對於重臣的處理，是有舊例可循的。」
屠雎輕嘆一聲道：「昔年，陛下接長信侯嫪毐反叛一事，把呂相拉下馬。」
「可陛下只想廢呂相，而不波及六國外臣派系的那些能臣幹吏。」
「於是，陛下分出了兩步走動作。」
「第一步：貶呂相前往封地洛陽，待收拾完廟堂上紛亂局勢以後……」
「第二步：借呂相府門前車水馬龍，並且呂相還接待了六國使臣的由頭，再貶呂相前往蜀地。」
「爾後，呂相便在舉族搬遷前往蜀地的路上，飲鴆自殺了。」
……
屠雎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始皇實際上仍舊嚴懲了王賁，只不過在處置方式上，十分委婉。
即：不論罪，不株連。
甚至始皇都不會讓通武侯王賁謀划東郡隕石案一事……上綱上線。
畢竟歷來朝堂中事。
只要不上稱，就不會有二兩重。
可一旦上了稱。
那就必然一千斤都打不住！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始皇就連軍武王家的門楣都保住了。
毫無疑問。
這都是看在武成侯王翦的面子上。
「就連謀逆之罪都能平事，不得不說，王賁真是有個好父親。」
屠雎莫名感慨了一句。
緊接著。
屠雎又再度看向了尹烈：「還有秦御丞……你也有個好父親，不然……哼哼！」
尹烈：「……」
屠雎表示，尹烈之前犯下的事兒，深究起來或許比王賁還要更加的惡劣。
但始皇仍舊將其給保下了。
這要不是念及親父子之情。
無論如何都是說不過去的。
「國尉，你不也有個國師師傅么？」
尹烈反問道：「尉繚子在陛下那裡……就沒有點舊情什麼的？」
「呵呵，舊情自然都是有的。」
屠雎略顯無奈的道：「可東郡隕石案這麼大的事情，既已查清，就必然需要有人出來擔罪。」
「現在通武侯王賁暫且沒事，軍武王家也保住了門楣，那本公……又安能再自保己身。」
「陛下在我與王賁之間，終究還是選擇了軍武王家，選擇了武成侯王翦。」
……
就是就是如此殘酷。
始皇再怎麼寬仁，在東郡隕石案的處理之事上，也不可能徹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說白了。
就是必須得抓一個典型。
殺雞儆猴！
嚴懲之！
方能警醒於後世……
「嘖嘖！可惜啊！」
尹烈聳了聳肩，道：「看來國師尉繚子，終究還是比不得武成侯。」
「王翦可是我大秦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屠雎很平靜的道：「他在陛下心中的份量，乃是獨一份的。」
「只要王翦尚在……軍武王家就永遠不會衰敗。」
「只可惜，此等當世之人傑忠臣之典範，也還是老了。」
……
屠雎認為，王翦庇佑不了軍武王家幾年了。
不得不說。
王賁還是幸運的。
倘若王翦死後，東郡隕石案的真相才被揭露。
那完了。
王賁別說是自請遼東戍邊了。
恐怕王賁就連章台大殿都走不出去，就得被當場羈押！
「一代人自有一代人的使命，武成侯已然做到了人臣之極致，當為後世銘記千秋，萬代傳頌。」
尹烈對於王翦，越是了解，便越是由衷的心生敬意。
即：大秦之所以能夠廢分封，行郡縣。
靠得可不只是始皇的一道詔命。
更得有像武成侯王翦這樣的頂尖軍武重臣，在上面壓著。
也只有始皇和王翦君臣攜手，才能壓得住。
不然那麼多驕兵悍將……
你貿然不再提分封之事。
這得觸及多少將領的利益？
幾千？
甚至是幾萬！
王賁其實就是下面那些將領，鼓動起來的反抗代表……
好在。
即便武成侯王翦已經老了，始皇也只有不到十年的壽命。
但最起碼這兩人眼下都還在。
王賁就註定翻不了天！
尹烈很難想象。
如果始皇與王翦提前薨世幾年……
恐怕大秦的光景，立馬又得一變。
沒辦法。
時代變革的滾滾浪潮之下。
必須得有人站出來砥礪前行。
始皇扛起大旗！
王翦緊隨其後……
相比之下。
尹烈現在反而要更加敬佩王翦一些。
因為始皇所做之事，本質上屬於君王集權，此乃對自身有利之事。
反觀王翦……
王翦屬於妥妥的革自己的命！
放棄了自己的利益！
正如所有人的共識……
軍武王家，江山半壁！
此等通天之功，唯有裂圖封疆的獎賞，才能配得上！
其餘任何多餘的賞賜。
都屬於敷衍和糊弄…… 最起碼按照戰國時期的價值觀是這樣的。
所以。
嚴格說來，王賁掀起東郡隕石案的需求，本質上似乎也並沒有錯，其只是想要討回自己應得的軍功獎賞，還有麾下將士所有人的。
奈何。
分封制註定已經成為了時代的遺夢！
我們都再也回不去了。
王賁欲圖開歷史之倒車。
無論理由再怎麼正當，卻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就這樣。
通武侯王賁自請遼東戍邊。
待到數月後，便會在攻打扶余得戰場上戰死。
也算是全了軍武王家的門楣名望！
而嬴政也將在王賁死後，重新對王離做出安排……
由於武成侯王翦病重的關係。
嬴政開始緊急提拔培養王離成為長城軍團的上將軍！
一切恍若宿命一般。
即便尹烈想要讓王離不再擔任戍邊重臣，可歷史依舊回到了正軌。
當然。
這些都是后話了。
在當前王賁出京的時間段。
尹烈從任囂那裡查清了各大軍侯的實際參與者，以及間接參與者。
其中前者包括了趙佗和辛勝。
後者則牽扯了好幾位校尉軍侯。
始皇下令。
國尉屠雎，主謀東郡隕石案，夷三族。
任囂、趙佗和辛勝作為直接參与者，全部斬首，但不株連。
其餘的幾位間接參與者，爵位盡削，官職一擼到底，變成了平民。
這樣的處理結果。
其實已經相當柔和了。
只是嚴懲了國尉屠雎一人。
但沒辦法……
屠雎身為主謀，從布局東郡隕石案的那一刻開始，就應該想到會有此結局。
當然。
屠瑾萱肯定是被保下了。
尹烈開口……
再加上始皇也想對屠雎稍微留一線。
故。
屠瑾萱私下獲得了特赦。
嬴政也並沒有安排什麼替身審判，因為這種事情可不能經常做，尤其他身為皇帝，更加得慎之又慎。
最重要的是……
屠瑾萱被特赦，沒有人會站出來多說什麼的。
一個身殘體弱的小姑娘。
甚至都沒有多少人會真正上心。
另外。
在國尉屠雎和任囂等人被行刑之前。
尹烈懷著些許的好奇心，除了屠雎之外，又挨個審問了……東郡隕石案是否與國師尉繚子有關。
最終得出的所有答案都是：沒有任何相關。
這其實怕你尹烈挺費解的。
按理說。
這麼大的事情。
屠雎半點都沒有跟尉繚子透口風，似乎完全不可能。
又或者說。
即便透了風，也只有屠雎本人才會知情。
任囂、趙佗等人則只是參與者，根本接觸不到更上層的機密。
那麼這個事兒的最終答案，就只能審問屠雎方能得知……
問題就在於。
將相不可辱。
尹烈沒辦法對屠雎審問。
當然。
他也可以私下裡強來。
但最終思慮半晌，尹烈並沒有那麼做。
第一：屠雎知曉他的真實身份，倘若到處對方到處嚷嚷，勢必會發生超出他控制的事兒。
第二：尹烈現在對屠雎頗為改觀。
這使得他願意接受先秦時期，將相不可辱的潛規則。
國尉屠雎的榮耀和體面。
他給予了由衷的尊重。
至於尉繚子究竟有沒有間接在東郡隕石案的布局方面，提點屠雎……
尹烈預估是有的。
儘管他並沒有任何的實證和證詞。
但這仍舊可以是尹烈後續應對尉繚子的一手底牌殺招。
關鍵時刻。
他總歸還能詐一下尉繚子的。
另外。
尹烈現在的立場局勢越發尷尬。
確實得罪的人太多了。
儘管東郡隕石案乃是叛逆之事，且罪證確鑿。
可國尉屠雎、任囂和趙佗等等被處死的軍侯，都無比的得人心！
在上。
屠雎之死，身為師傅的國師尉繚子後續肯定會有所動作！
先秦時期的師徒，從某種意義上是不亞於父子的。
尹烈通過東郡隕石案把屠雎拉下馬，就註定需要面臨國師尉繚子在後續的施壓。
在中。
關中文武派系，都對國尉屠雎等人極其認可。
尹烈這回下了死手。
代表著尹烈未來與關中勛貴派系，以及軍武勛貴派系，全都會水火不容！
在下。
關中軍民全都在為國尉屠雎鳴不平。
即便東郡隕石案的罪證確鑿。
可依舊有很多關中老兵和民眾認為，尹烈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奸佞小人，肆意蠱惑陛下，殘害忠良什麼的。
至於究竟有沒有底層軍民替尹烈說話。
估計也只有那些曾經受到過尹烈的蜂窩煤恩惠之軍民老兵，才會在私下裡說幾句公道話了。
綜合來看。
尹烈現在於關中咸陽，已然初步達成了天怒人怨之成就！
估計要不了多久。
就會發展成世所不容了。
對此。
尹烈早有心理準備。
反正他的命也不一定能夠活到來年的今日。
趁還有口氣兒在……
把該做的事兒都給做了。
不留遺憾。
也就不算白來這一遭。
最後。
南越方面的事兒，尹烈肯定也是給出了一個妥善的解決措施。
閔越太子並沒有死。
尹烈的延壽丹，堪稱的上是神乎奇迹，真不愧是系統的超額獎勵。
當閔越太子活蹦亂跳的重新出現在章台大殿之上時。
不僅百官諸公懵了。
就連國師尉繚子也不由得等打了眼眸：「活死人，肉白骨……這怎麼可能……」
尉繚子絕對是見過各種大場面的前輩。
無論是廟堂還是江湖。
尉繚子都曾切身遊歷過。
啥樣的稀奇古怪之事。
他都見識過……
唯獨這堪稱起死回生之術。
霎時間！
尉繚子深深的望了尹烈一眼！
尹烈也恰巧正在瞧著這位已經官復原職的大秦國師……
突然！
尉繚子主動傳音道：「好小子！沒想到你之前對付屠雎，卻是把老夫都給算計進去了！」
屠雎之所以會露出馬腳，是因為其相信了尉繚子的親手探脈，並斷言閔越太子必死無疑！
因此。
屠雎之死，尉繚子是極其關鍵的一環。
也是尹烈的點睛之筆！
尹烈：「國師大人，不才先下一城，承讓！」
尉繚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