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嬴政暴怒！龍吟虎嘯！
第8章 嬴政暴怒！龍吟虎嘯！
同一時間。
第十二、十三架金根副車之中，緩緩下來了兩名公子，他們身邊有黑甲禁衛層層防護，一看就地位非凡。
「參見長公子。」
「參見十八世子。」
隨行裨將俯首禮遇。
長公子扶蘇一身素雅的儒服，身姿挺拔，頗有名仕之范。
十八世子胡亥則身著錦衣華服，天生異瞳，在人群中相當的扎眼。
只見胡亥越過自家大哥，率先急切的詢問道：「父皇怎麼樣？刺客抓住了沒有？都是些什麼來頭啊？」
秦國推行的國策乃是無軍功者不得爵。
這意味著即便是始皇的親兒子，也不能打破這個硬性規定。
昔年始皇親弟：嬴成蟜之所以能夠被加封為長安君，是因為其母：韓夫人想要遠離咸陽的權力漩渦，遂與母國（韓國）溝通，當成蟜率領秦軍攻打韓國之時，韓國只需讓出幾座城池，稍作幫扶即可。
因此。
成蟜才能順利的憑藉軍功被封為長安君。
然而。
國家層面的利益博弈，又豈會那麼簡單。
韓夫人想要讓成蟜得爵，爾後獲得封地，他們母子就能夠順理成章的離開咸陽，進而前往封地去過平穩的生活。
問題在於……韓國在成蟜的身上投資了實打實的幾座邊境城池，自然希望成蟜順勢能夠更進一步，甚至於直接取代嬴政……
一個親韓的秦王，無比符合韓國的利益。
這麼一來。
在多方角逐博弈之下。
這位嬴政極為寵幸的親弟弟，結局明顯從一開始便註定了。
言歸正傳。
總之秦國的嬴氏公族，方方面面都受到限制，特權相對是很少的。
哪怕在一統過後，像扶蘇和胡亥同樣也得遵守無軍功者不得爵的律法規定。
所以，他們才被朝野尊稱為：公子，不像後世的皇帝子嗣，往往都是這個王……那個王的……
這時。
隨行裨將沉聲道：「回稟十八世子，陛下無礙，遇襲的兩處也已全部掃清。」
此番行刺計劃其實十分簡單，就是兩步走！
首先由普通的死義者在前方鬧出動靜。
緊接著。
尹烈再根據現場的局勢變化，精確的找出嬴政所在的金根車，並順利接近，便算是任務完成。
他麾下的數十名死義者不會跟鐵鷹游騎過多糾纏，在鬧出動靜之後立即就開始撤退，不然等鐵鷹游騎纏上來，區區數十名死義者，一個都走不了。
綜上。
尹烈掀起的刺殺十分短暫，基本上就跟個小插曲無異。
扶蘇和胡亥之所以現在才被允許下車，是因為只要東巡途中出現變故，無論大小，黑甲禁衛軍都得加強防護。前鋒游騎需要更加用心的擴散巡查，直到再度確定周邊安全無誤之後，像扶蘇和胡亥這樣的公子，才被准許下馬車隨意走動。
就這樣。
扶蘇和胡亥在裨將的指引下，很快便來到了第九架金根車旁。
恰巧這個時候。
蒙恬也把尹烈的死諫遺書，代呈給了始皇……
「陛下，微臣認為此等狂徒之諫書，不看也罷。」
蒙恬在做最後的努力。
他是真的不希望皇帝閱覽這篇無法無天的諫隕石書。
東郡死上十數萬中原百姓。
他覺得已經夠多了。
「蒙恬，如果你剛剛沒有對那個刺君者拔劍相向，這篇諫書朕不看也就不看了。」
嬴政頓了頓，道：「可現在……趙高說刺君者寫的都是些奉承恭維之言，結果蒙卿你又搞的這般嚴肅，朕豈能不瞧瞧這刺君者，究竟都寫了什麼膽大妄為之言！」
嬴政是有心理預期的。
畢竟尹烈行的乃是刺君死諫之事！
賠上性命的諫書……
如果真的只是幾句奉承媚君之言，那才是真的有問題。
「陛下……」
蒙恬張了張嘴，他明白，聖意已決，無可更改，他再往下勸就是為臣者的僭越了！
旁側。
「……」
趙高老老實實的眼觀鼻、鼻觀心，實則他也頻頻用餘光劃過皇帝陛下手中的諫書。
方才他只看到了尹烈所寫諫書的前面一小段，後面他一個字都未曾瞧見……
終於。
「啪嗒！」
嬴政應聲打開可手中的竹簡諫書。
率先印入眼帘的是標題：【諫隕石書】……
嬴政表示他下意識便想到了李斯的諫逐客書。
再往下。
【……正君道，明臣職，求萬世治安世……】
單憑這開篇的第一句話。
嬴政便讀懂了尹烈欲要青史留名的野心。
【臣聞陛下因天降隕石之刻字，從而下令屠戮百里方圓……君者，天下臣民萬物之主也……書同文、車同軌、度同制、行同倫、地同域，此為鑄就萬世之功也！】
嬴政迅速閱覽完了諫書的前篇。
果真如趙高所言。
多是稱讚朕之功績也。
那麼後續……
嬴政耐著性子又稍微往下看了看。
蒙恬見狀，他瞬間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了起來，因為他已經預見了皇帝震怒下的狂風驟雨！
突然！
嬴政眯了眯眼，沉聲道：「朕即便功蓋三皇、過五帝，卻仍舊有著難掩之過也……呵呵！真是好大的口氣，潑天的膽子啊！」
自從一統天下以後。
嬴政真的好久好久沒有碰到這等犯顏直諫的諍臣了。
那以前有嘛？
還真有……
不等嬴政回憶往昔，他忽然看見了尹烈在諫書中段，便開始列舉起了他的過錯。
【初戰攻楚，用人不明，動搖國本……一過也！】
【東巡靡費，勞民傷財……二過也！】
【帝國儲君之位懸而難定……三過也！】
【迷信長生糟粕，重用煉丹方士……四過也！】
【不察軍國主義慣性，沒有制定任何相應的由武轉文之國策……五過也！】
【未曾確立制度抬升嬴氏公族之權力、地位，以制衡和預防帝國二世傳承時的奸佞擅權……六過也！】
【帝國官僚過於高薪，勢必造成三冗兩積……七過也！】
【大秦的統治法理性不足，卻並未拿出妥當的解決之法……八過也！】
【看似在制度層面實現了華夏一統的架構，實則卻依舊處于軍事殖民中原之地的範疇……九過也！】
【東郡隕石事件中，先入為主的認定是六國叛逆所為，未能有半分覺察：攜天命以令始皇者……十過也！】
【縱列十過，依舊只為正君道，明臣職……】
【……切勿行獨夫、民賊之舉……】
【致使大秦二世而亡！】
【微臣具本親齎，謹具奏聞！】
【至此，敬上！！】
……
嬴政瞪圓雙眸，一口氣把尹烈這篇死諫遺書全部看完！
他只覺一股氣血湧上心頭！
使得他肝膽劇顫……
「反了！」
「反了！！」
「反了！！！」
嬴政一聲低吼！
恍若龍吟虎嘯！
回聲不斷！
下一刻！
「嘭嘭嘭……」
蒙恬、趙高和任囂立即俯身跪地！
隨即！
「嘩！」
金根車周圍所有的黑甲禁衛全部半跪於地！
長戈如林！
黑龍旌旗遮雲蔽日！
以淳于越為首的博士們見狀，也連忙放下了手中的飯碗，趕忙雙膝跪地。
胡亥聞聲臉色大變，趕忙回身躲到了自家大哥扶蘇的身後，再不敢有率先露頭之舉。
忽的！
只聽金根車中又是數聲怒吼傳出！
「殺！」
「殺了他！」
「給朕……烹殺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