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口小家
烈陽高懸，大氣中充斥著燥熱，空間好像凝固了似的，一絲風都沒有。
哪怕身為修士，也是不願直接暴晒在這烈烈炎日之下。
此時秦家的涼閣內，一對父子正躺在太師椅上，聽書乘涼。
「話說當年人族秦毅手持無名劍，力戰百族頭號大敵，虛無。一劍出，天地變色，萬空破滅。頃刻間，虛無授首，血涌成海。
自此後，百族反撲，將所有十封後裔趕至十萬大山。
這才使得我們百族擁有了當下的朗朗乾坤。
而秦毅也是在此戰後歸隱，不問世事……」
手握傳音木牌，聽著早已倒背如流的《百族殺神戰役》，躺在太師椅上的聞人守突然坐起身。
扭頭看向旁邊閉目養神的秦毅，似是有千言萬語想要詢問。
「問吧！」
而秦毅這樣一說，聞人守卻不知道問什麼了。
爹，你真有這麼強？
這是聞人守最想問的，可是每次得到的答案都不盡人意，不問也罷。
無名劍誰造的？
這個聞人守之前便問過數次，但是每次秦毅都閉口不言。
無論怎樣詢問，得到的都只有死一般的沉寂，和淡淡的悲傷與暴戾。
我娘呢？
這個是禁忌，不能詢問。
記得自己還是小屁孩的時候，有一次見別人都有娘親陪伴，自己卻沒有。
羨慕之情使然，便隨口問了一句，結果被關了一個月禁閉，連依依求饒都不能改變父親的決定。
自此後，這個問題便成了他們這個三口小家的禁忌。
虛無有多強？
不可描述！
百族都有哪些？
不便細述！
血涌成海，是真的嗎？
以後自己殺一個試試！
……
太多想問的了。
但想問的差不多都已經問過了，雖然大多和沒問一樣。
可能以我現在的實力，還不配知道這些答案吧！
聞人守心中一嘆。
一念至此，聞人守不由想起了自己修鍊上的煩惱，抱怨似的道：「爹，我真是神蓮所化？」
「是！」
像平日里一樣，秦毅給出了有力且肯定的答覆。
雖然這樣的回答聞人守已經聽了不下百次，但是他卻仍舊懷疑著它的真實性。
真是神蓮所化嗎？
那為什麼我已經擁有了搬象之力，卻連內視都做不到？
那為什麼我不能和吞封修一樣納凡煉體，只能通過舉鼎煉之？
那為什麼我不能和追尋者一樣，通過探索歷史而喚來祖先？
那為什麼我不能和父親一樣，通過練世間劍法而斬出劍氣？
……
坐在太師椅上的聞人守再也不能像秦毅一樣平靜了。
腳後跟向後用力一蹬，整個身體瞬間彈起。
也不管這樣做是否符合為人之子的禮儀，將傳音手牌放在中間小桌上，便徑直向煉功房快步走去。
察覺到聞人守負氣離開，秦毅睜開了一直微閉的雙眼。
看了看那已經不再幼小的背影，又看了看碎了一地的太師椅。微微點頭，似是下了什麼決定。
而此時的聞人守卻不知道自己父親究竟在想些什麼。
……
「九十九！」
「一百！」
嗡的一聲響起，三千斤的大鼎落地。
身體壯實有力、雙目炯炯有神的聞人守大口地喘著粗氣。
抬起胳膊，用白色的衣襟微微擦了下額頭上滲出的汗珠。
「咕咕咕——」
幾口難喝異常的壯體液下肚，聞人守閉目坐在了地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聞人守額頭上的汗珠不減反增。
內視！
內視！
怎麼還是不行？
有些苦惱。
肯定是修鍊得還不夠。
我是神蓮所化，肯定和別人不一樣。
說不定我這麼久不能內視，正是這個原因導致。
聞人守像往常一樣給自己打著氣。
繼續仰頭閉鼻地喝了一口壯體液下肚，便又開始了自己的修行。
「一！」
「二！」
……
「一百！」
難喝的壯體液下肚。
「還是不行？」
「我是神蓮所化，繼續！」
「一！」
「二！」
……
「一百！」
難喝的壯體液下肚。
「還是不行？」
「我是秦毅之子，繼續！」
……
紅日西墜，在夕陽的餘暉中，整個秦家都被染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彩。
而聞人守卻依舊還在煉功房裡面舉著重鼎，鍛煉著自己的體魄。
直到夜幕降臨，繁星掛空。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的聞人守才躺到冰冷的石地板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聞人守睡著后不久，一個文靜可愛、身著黛衣的小女孩推門而入。
看起來比聞人屠能小個小半歲。
兩步並一步的來到聞人守身邊，看著躺在地上熟睡的男孩，聞人依依笑著搖了搖頭。
她並沒有嫌棄這個滿身汗氣的哥哥。
像往常一樣用力將聞人守推起，在其身下塞進一床棉被，緩緩的將他那結實的身體放下，再幫自己這個哥哥蓋上粗布製成的毯子。
然後，輕聲走出了房間。
順帶著關緊房門，聞人依依蹲下身來，端起門口早已放涼的飯菜，向著廚房走去。
將涼了的飯菜放進大鍋，蓋好鍋蓋。
等將這些事情都辦完后，這才回房休息去了。
而一直暗中關注著的秦毅，此時則是從太師椅上起身。
最後一次收拾了下這個充滿溫情的涼閣，將早就備好的信放到小桌上。
帶著一把木劍，邁步跨入了黑暗。
戰場，秦毅我回來了！
十封後裔，還有佛魔，你們準備好了嗎？
一步十萬里，秦毅快速消失在了黑夜裡。
秦毅走後沒多久，聞人守和聞人依依靜悄悄地出現在了宅院門口。
「終須一別嗎？」
男孩自言自語，聽著似有了幾分秦毅的味道。
「那是父親的歸宿！」
女孩不由悵然，滿臉的不舍與憂愁。
聞人守見妹妹臉生愁容，心生憐愛的他也是收起了內心的憂愁，深吸口氣，打趣道：「依依，以後就由哥來罩著你吧！
爹走了，你就只能抱我這個大腿了！
哈哈！」
「就你……」
聞人依依聞言，立馬投來鄙夷的目光。
「什麼叫就你啊？」
「就是以後我才是真大腿的意思。」
「你到現在連內視都做不到，光有一身橫肉可是做不了大腿的。」聞人依依不依不饒的道，臉上也是漸漸浮現出了笑容。
聞人守瞬間被擊中七寸，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著眼前這個要強的哥哥，此時卻被自己一言打敗。
聞人依依臉上那最後一絲愁容，也是全然消失。
父親走了，還有哥哥，還有……
雖然修鍊出了問題，但是我還是和父親一樣相信你。
相信你以後必能成為像父親一樣的強者，甚至遠超父親。
因為你是我哥，是我聞人依依認可的人。
……
一陣涼風襲來。
雖然現在正值盛夏，但是夜間的太一星還是挺冷的。
「哥，回吧。」
聞人守扭頭看向聞人依依，卻發現她裹了張粗布毯子就跑了出來。
這讓作為哥哥的他不由一陣自責，連忙將裹在自己身上的棉被讓給了瑟瑟發抖的女孩。
畢竟，秦毅走後，這個小家就得由他守護了。
「那就回家吧，外面也怪冷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