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缺失的定語
在陸沉的預想中,慶功宴應該結束在晚上9點。
但因為創業基地的員工太過熱情,硬生生被延長到了臨近各大高校門禁的時間。
10:35,他在酒店前台結完帳,共計支出了約35000塊錢。
原本張弘磊一行人還覺得這個數字很誇張,但轉念一想,似乎又覺得它超乎想象得正常。
「我發現我好像變了。」
「變哪了?」
「你看啊,35000平攤到一年,每個月就是近3000塊錢,以前咱們倆加起來生活費都沒這麼多,現在老闆請大家吃一餐飯就花了,我竟然沒覺得太過驚訝。」
「這不是說明咱們越來越好了嗎?」
「是啊。」
不知道是因為這份顯然易見的成功,還是因為剛剛喝了太多酒,407的好大兒們紛紛感覺有些上頭。
而陸沉看了一眼賬單,發現酒店工作人員在原價的基礎上竟然還給了他們一個專屬折扣。
「謝謝。」
「不客氣,陸先生。」
雖然是第一次進店消費,但憑他如今在松澤區的影響力,顯然已經無需再自報家門。
眼見前台工作人員抬起頭望向陸沉,並對他露出一個禮貌之中又帶著几絲傾慕的笑容,沈晚寧抿起嘴唇,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男人。
「……」
「?」
似乎是覺察到了她的視線,陸沉轉過頭來看向那張片刻之前還被他蹂躪過的精緻小臉。
她被自己不小心擦掉的口紅已經補過,連帶著嘴唇都顯得晶瑩透亮的。
完了,又想親她了。
「誒,老闆娘怎麼走了?」
「沉哥,你還愣著幹嘛?」
「你能不能別收拾伱那破錢包了!」
「?林宇盛你今天的膽子可真大啊。」
「我只是說了每個CP粉都想說的話罷了!」
他還沒來得及去搶陸沉手裡的錢包,陸老闆已經想也沒想地把錢包連同賬單全部丟了過來。
沈晚寧走得很快,看上去風風火火的,就跟那天無意中撞見陸沉和顧初然一同站在學校門口差不多。
可能還更快了。
「走那麼快乾嘛。」
「我要回宿舍睡覺了。」
「不照顧我了嗎?」
「你在做夢吧!」
統共花了大約15秒的時間,陸沉就已經出現在了沈晚寧的面前。
她的腿是很長沒錯,但跟她的寶貝陸沉比起來就太短了,所以雖然看上去已經走了很遠,但只要陸沉稍微努一努力,就可以重新回到她的身邊。
「為什麼不照顧我?」
「你的神志不是挺清楚的嗎?」
她往左陸沉就同步往左,她往右陸沉就並肩向右,可謂是亦步亦趨,而兩個人之間的直線距離也不到30厘米。
「讓開!」
「不讓。」
「你真的好討厭啊。」
「這件事情你不會是第一天知道吧?」
「不是第一天,但你比以前還要討厭。」
她對著陸沉翻了一個白眼。
其實這個男人什麼都沒做,不過是他比以前更招人喜歡罷了。
而這就是他最令人討厭之處,明明什麼都沒做,為什麼卻能更讓人喜歡呢?
「不許動。」
「就動!」
「我頭疼。」
「嗯?」
原本上一秒陸沉還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擋著不讓她過,但下一秒就切換到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了。
她就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男人放下手臂,再低垂雙眼,甚至連眉頭都微微蹙起,看上去真的很委屈。
「那你可以直接住在這,相信酒店的工作人員會好好照顧你的~」
沈晚寧發誓自己這一次不會再這麼輕易地被陸沉騙了。
雖然這個男人看上去真的喝了很多,但他哪有一點喝醉的樣子啊。
不僅在創業基地的員工面前表現得非常穩重得體,甚至還有時間跟酒店的工作人員「眉來眼去」。
這是喝多了嗎?這明明就是在到處散發魅力吧!
才剛剛火起來就這個樣子,那以後豈不是……
豈不是要拋妻棄子?
……算了,估計也沒有人想嫁給他。
誰會想要嫁給這樣的人啊?
「不會的。」
「什麼不會的?」
大小姐的心理活動太多了,一時之間竟然有些聽不懂陸老闆說的話。
她歪著小腦袋看向陸沉,卻發現陸沉自然而然地拉起了她的袖子。
「沒有人會照顧我。」
陸沉看上去更加可憐了:
「晚上頭疼的時候沒有人會管我,可能凌晨一兩點我還會發熱,如果半夜想吐的話又該怎麼辦呢?沒有人會照顧我,偌大的房間就只剩我一個人了。」
「?」
「???」
「?????」
此刻不僅是沈晚寧看上去一臉疑惑,就連刻意隔了幾米遠的407一行人也被驚呆了。
一個有人性的男人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
老闆的茶藝竟然還能再精進嗎?
「陸沉,你先把手放開……」
「我不放。」
「有好多人看著呢。」
「我不管。」
「你也太任性了吧?」
「就任性。」
「……那我答應照顧你,行不行。」
「行。」
他回答得乾脆利落,方才的頭暈腦熱似乎頃刻便煙消雲散了。
在眾人瞠目結舌的目光之中,他拉著沈晚寧的衣袖便往前走。
走著走著,就走出了酒店大樓。
嗯?
直到耳朵邊傳來北風呼嘯的聲音,沈晚寧才感受到了一絲不對勁。
如今被陸沉牽著亦或拉著手往前走早就已經成為她生活中的一種慣性,所以雖然就這麼走了幾百米,但她竟然沒有發現有一點問題。
甚至內心還升騰起了一絲絲的甜蜜。
「陸沉。」
「在。」
「你要帶我去哪?」
「送你回宿舍啊。」
陸沉回答得理所應當,順便帶著沈晚寧一起停下了腳步。
隨著全球氣候變暖,在十年之後,已經很難讓人感受到真正意義上的嚴寒。
但這個年代不一樣,至少2013年的申城是真的很冷,尤其這種冷還不同於北方的乾冷,用最通俗的話語來講,就像是一種魔法攻擊,而單純的物理抵抗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送我……你不要脫!」 本來她還在思考陸沉這句話的用意,但陸沉已經開始非常熟練地脫去自己的外衣。
她伸出小手推了半天也推不過,反倒是讓陸沉抓住機會直接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了。
「我不要穿你的!」
「沒有穿啊,只是披著。」
「可是你會冷的……」
「那我們就走快一點吧。」
陸沉把兩隻大手搭在沈晚寧的肩膀上,硬生生把她準備脫衣服的動作給按了下來。
剛剛從酒店大門一出來他就發現沈晚寧縮了縮脖子,雖然她的動作很小,但只要用心,就是能夠輕易感受到。
「陸沉!」
「聽話。」
陸沉把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攏了攏,為了抵禦刺骨的寒風。
該強硬就強硬,該服軟就服軟,作為一名優秀的飼養員,陸老闆對於大小姐的性格有著清晰的判斷。
「就不聽!」
「你怎麼也這麼任性?」
「你可以任性,我當然也可以。」
話說出口沈晚寧才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明明以前只有她十分傲嬌與任性,但現在她竟然覺得陸沉任性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不許脫。」
「就脫。」
「不聽話了是吧。」
「那你打我啊。」
沈晚寧一臉倔強地看著他,意思是你能把我怎麼樣吧。
陸沉的臉上帶著一抹無奈而又寵溺的微笑,隨後便搖了搖頭,慢慢放開了手。
沒辦法,沈晚寧的反抗太用力了,他也害怕再不順著她會一不小心把她的手扭到了。
這一刻,陸沉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也不單單隻是可強硬可服軟。
在沈晚寧面前,這兩種態度還可以隨時轉換。
「給你!穿好!」
在陸沉溫柔的注視之下,沈晚寧輕輕踮起了腳尖。
在冬天,尤其是室外,衣服向來是只能加不能減。
因為人體一旦習慣了更高溫,出於本能,就會變得更懼怕寒冷。
她不知道在凜冽的寒風中脫掉外衣需要多大的勇氣。
她只知道陸沉可以,那她也可以。
「你覺不覺得自己是這個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我覺得你這句話好像還少了一個定語吧。」
「少了嗎?」
「少了。」
「少哪了?」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假的不知道。」
「那你說說看這句話少了什麼?」
「這難道不應該是由你來說嗎?」
她踮起腳尖為陸沉整理好衣領,又放下腳尖準備替他拉上拉鏈。
只是這一次她卻勢必不能如願,因為陸沉和她一樣低下了頭,然後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拉鏈不要拉了。」
「為什麼?」
「因為我想到了一個更好的方法。」
陸沉說著,還沒等她有所反應,就一把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裡:
「我可以抱你。」
這件外套對他而言尚且有一點大,再加上兩個人之間的體型差,把沈晚寧抱在懷裡已經綽綽有餘了。
「這樣我們就都不冷了。」
他把雙臂環繞在沈晚寧的腰間,雙手則隨意插進了自己的口袋。
這個姿勢跟擁抱幾乎別無二致,唯一不一樣的地方,大概是沈晚寧沒有把手臂搭在他的肩膀。
「這是被子嗎?」
「也可以是被子。」
「你怎麼這麼聰明?」
「我只是多了一點用心。」
「為什麼要送我回宿舍?」
「因為這對你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不是讓我留下來照顧你嗎?」
「你在我身邊就是最好的照顧了。」
此時此刻,沈晚寧已經很明白她被陸沉套路了,但那又怎麼樣呢?
她其實很喜歡陸沉偶爾在她面前展現出的那種「柔弱」,這能讓她感受到,自己和他身邊的所有人都是不一樣的。
如果這份柔弱是假的,那陸沉就是健健康康,也快快樂樂的。
如果這份柔弱是真的……
那她也願意去照顧陸沉,照顧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這一點也不過分。
「我們走吧。」
「好~」
從30厘米到3厘米,兩個人之間幾乎已經沒有距離。
陸沉將她裹在自己的外套里,仍舊是亦步亦趨。
這個時間段路上的行人雖然不多,但「連體嬰兒」的造型仍舊是非常引人注目的。
不過沈晚寧根本就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她只能感受到陸沉胸前的滾燙。
他的心跳得好快,一定是因為喜歡我。
對嗎?
「陸沉~」
「在。」
「定語。」
「定語?」
由於兩個人之間已經幾乎沒有距離,陸沉的鼻腔里全部都是沈晚寧身上的香氣。
「是這個天底下最傻但我也最喜歡的傻瓜。」
「還有第二喜歡的嗎?」
「沒有了。」
「那這句話說得不對。」
「是這個天底下最傻但我唯一喜歡的傻瓜。」
「也不對!」
「哪裡不對了?」
「最喜歡沒有了!」
「沈晚寧,你覺不覺得自己太嚴格了?」
「陸沉,你的意見是不是很大?」
「也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