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永恆並非賜福（15）
第674章 永恆並非賜福（15）
在感受到阿爾宙斯的力量之後，哪怕是激戰之中的騎拉帝納、由克希與帕路奇犽，也不約而同地停下戰鬥，各自退開。
殊死的鏖戰，瞬間終止。
【帝牙盧卡是時光的支點之一，它不能死去，否則你珍視的一切也會停滯和扭曲。】
阿爾宙斯的聲音里毫無感情的波動，就像只是在進行平淡的陳述句。
「它傷害了我的愛人，破壞了我的朋友的家園。就算它是時光本身，也必須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這是基本的對等與公平，也是勝利者的權力。這是你創造的世界的規則和秩序，阿爾宙斯。」
哪怕對方是創世神，萊也毫不示弱，不卑不亢地回道。
【小個子！】
騎拉帝納心急如焚，連忙喝止，吼聲在萊的腦海中連連回蕩，語氣滿是驚恐。
就算是百無禁忌的它，也不敢這般與阿爾宙斯正面對抗。
在它的身旁，面對阿爾宙斯在寶可夢之中無可抵擋的威壓，由克希甚至連心靈感應都無法用出，只能急切地注視著萊。
【對等與公平？】
無喜無悲的聲音帶上了一絲語氣的起伏，壓力驟然增大。
「不錯，對等與公平，不論是神還是人。」
萊的眼神古井不波，注視著緩緩出現在空中的阿爾宙斯。
「卡卡莫！」
被壓在原地動彈不得的巨沼怪猛然站起，掙脫了阿爾宙斯漫不經心的威勢，護在了萊的身前。
大嘴鷗也掙扎著想要離開原地，但尚未突破傳奇的它，漲紅了臉也難以動彈分毫。
沉默之中，氣氛恍然間變得緊張起來。
【嗯？】
現出真身的阿爾宙斯稍感意外，氣勢也更強了幾分，潮水般，沖刷著與它對視的一人一寶可夢。
【說得不錯。】
片刻后，看著屹立不倒的萊和巨沼怪，阿爾宙斯微微點頭，略帶了點讚許。
白光灑下，落在帝牙盧卡和同樣狼狽不堪的帕路奇犽的身上。
自始至終不可一世的時空雙神當即俯下身來，表示順從。
【首先，它們要付出代價。賦予那兩個小傢伙權能，以適合那兩個小傢伙的方式。】
沒有任何商量的口吻，阿爾宙斯以陳述的語氣，將話語投射到眾人的腦海中。
下方，兩個臨時聯手的老冤家對視一眼，無奈地搖搖頭，將權能投射，在半空中彼此融合，而後一分兩半，分別賦予了天然鳥和黏美龍。
時空之繭包裹在體外，不過眨眼的工夫，就消失無蹤，重新現出兩隻寶可夢的真容。
從外表看，沒有任何的變化，但心之力敏銳地捕捉了發生在它們身上的變化。
掌控與限制兩大能力，直接推進到名為【超然】的境界，在完美之上，邁上了新的道路。
權能流失，對兩隻傳說寶可夢，也是巨大的負擔，尤其是數月以來損失了過半權能的帝牙盧卡，本就虛弱的氣息，猛然間再次跌落一截，與帕路奇犽、騎拉帝納已不在一個層次之上。
【這並不足夠，所以，其次，勝利者的權力，你們會得到時間的賜福，作為補償。】
白光再次亮起，帝牙盧卡縱有千般想法，卻也不敢違抗，只能強打精神，再次抽離權能，賦予萊和娜琪就算不是永恆也相差無幾的壽命。
「阿爾宙斯，你錯了。永恆不是賜福，而是詛咒，我們並不需要。」
出乎意料的是，面對無數人追求的永恆，萊卻棄若敝屣，直截了當地出言拒絕。
阿爾宙斯的視線變得凌厲，自上而下，將萊和娜琪審視了個遍。
不過，也只是一瞬間，一眼望去，它就收斂了鋒芒。
【異數，你的確知曉很多。】
驚異之中，阿爾宙斯沒有再隱藏自己知曉萊是穿越者的事情，萊也對此心知肚明。
在自己開闢並維護的世界之中，阿爾宙斯雖不是全知全能，卻也難以被隱瞞。
知曉阿爾宙斯正在等待自己的下文，萊清清嗓子，坦然開口：「人從來不會是神，也不需要成為神。漫長的時光，只會將人的理智沖刷，讓生命的靈光變得微弱，讓人從自己的主宰變成名為存在的概念的奴僕，異化成一種為了生存而生存的工具。正是一代又一代的人類延續，才會湧現無數的英雄，推動文明的發展。所以，這不是賜福，而是傲慢中的生命的詛咒。」
聽著萊的話，始終垂首看地面的帝牙盧卡猛然抬起頭，驚懼中又透著激賞。
它第一次看到如此和阿爾宙斯對話的生靈，也極少在人類這樣的短生種中看到這樣的認知，此前即便有，也是生命將盡的通透者。
而後，它調轉目光，掃向娜琪。
面對永恆的生命這一誘惑，古往今來，不知道多少人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就反目成仇，更不必說近在眼前的唾手可得。
然而，它只看到娜琪默默上前，挽住了萊的手，和他一起面對阿爾宙斯的審視，用行動表示著自己的態度，似是根本不將放棄的東西放在眼裡。
【傲慢？你可知自己在和誰對話？】
阿爾宙斯的聲音沒有絲毫感情波動，但萊能夠感受到隱隱的複雜情感。 「當然知道。你，阿爾宙斯，是永恆的創世神，也是用自己的生命維持這個宇宙的偉大存在。此時此刻站在我面前的這個你，是無數平行宇宙中的分身之一，也是這無數個相互獨立，無法彼此無法干涉和融合的個體之一，是個可敬的存在，但卻不是讓人希望成為的存在，畢竟，沒有人願意無休止地犧牲。」
萊的回答發自真心，他深切地知道，在亘古長存的創世者面前，隱瞞是沒有意義的，哪怕它再也無法擁有創世之時的偉力，甚至再不可能恢復那偉力的億萬分之一。
【很好，尊重你的選擇。】
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一閃而逝。
萊的身上，一個小小的光點融入了身體，緊接著，微光泛起，但又迅速消逝，速度太快，誰都沒有發現。
【最後，是勝利者的權力，你們追求的力量。在這之後，它們會送你回去。】
四散的白光收斂起來。
阿爾宙斯的身影消失不見，沒有留下絲毫的氣息和痕迹。
半空中，幾塊石板憑空出現。
無窮無盡的法則之力灑向地面，湧入十幾隻寶可夢的身體，大刀闊斧地改造著它們。
如此的天地賜福，就算是帝牙盧卡和帕路奇犽，也露出羨慕不已的目光。
但由克希和騎拉帝納對此視而不見，閃身上前，擋住了萊和娜琪的身影。
【理解了時間與生命的人類，我不會再與你交戰，也為我的言行道歉。我們的戰鬥永遠的結束了。】
帝牙盧卡微微欠身，而後藍光泛起，從這一時空中徹底消失不見，遁入了時光的場合，只留下最後的一言。
【當你想要離開，請呼喚我的名字，我會為你在時間的長河中開闢通路。】
重新變得平和的聲音回蕩在萊的耳邊。
在阿爾宙斯的面前，模糊的記憶重新變得清晰。
敗北與死裡逃生之後，憤怒與狂躁，從帝牙盧卡的心中消失無蹤。
扭過頭，看向剛剛還有帝牙盧卡的存在，現在卻已空蕩蕩的地方，帕路奇犽對接連發生的事情還有些不太能理解，但也瞬間明白了前因後果，轉身欲走。
「停下。」
正在它要遁入外層空間之時，萊語氣平淡地叫住了它。
「吼？」
帕路奇犽遲疑著停下，轉過身，深深看向面前的青年，感到十分忌憚。
帝牙盧卡的慘狀，還歷歷在目。
「用你的力量，把你們破壞的一切恢復原狀，記住我說的話，是原狀。」
將由克希抱在懷中，萊沉聲說道。
「吼！」
帕路奇犽鬆了口氣，用力點了點頭。
磅礴的空間之力從它的體內釋放出來，在天然鳥和黏美龍的面前，展示著空間之力的最高境界，時空交融的殊途同歸，回溯。
就算是神，也無法違背等價與守恆的基本規則，回溯，追尋已有的事物，就是它和帝牙盧卡所能做的極限。
戰鬥中被驅散的迷霧緩緩回歸。
巨大的坑洞修補一新，青草鬱郁。
一切的一切，都彷彿先前的戰鬥從未發生。
更多的力量，順著空間的裂隙湧入，消失無蹤。
「吼！！」
大吼一聲，完成這一切的帕路奇犽消失無蹤。
——
同一時間，整片大陸，雙神的足跡經過之處，都經受了空間之力的洗禮。
倒塌的樹木重新直起，破碎的大地重新彌合。
睿智湖上，完全湮滅的湖心小島，也在回溯之中，恢復了原狀。
散落在各處的野生寶可夢，冥冥之中也有了隱約的感知。
似乎，家園在對它們發出某種召喚。
——
「又是阿爾宙斯嗎？這可真是太讓人」
遙遠之地，懷抱著一個大約五六歲，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望羅喃喃自語，頗有幾分嫉妒和蕭瑟。
心緒，也不由自主地飄向遠方。
「哇——」
正想著，哭聲傳出，胡思亂想立刻消失無蹤。
他連忙收回目光，耐心地哄起女兒，眼中滿是柔情和對既往的虧欠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