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生命與理想（15）
第669章 生命與理想（15）
「呼呼.沒事了，帝牙盧卡變成了這麼個樣子，必須得讓帕路奇犽救它撤出去，休養個幾天。」
密林中，從騎拉帝納的背上滑下，萊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寬慰著眾人。
【哈！哈哈哈！真是太爽快了！我們果然很合拍！】
雖然聲音虛弱，身體也因為強行發揮全力也受了不輕的內傷，騎拉帝納仍然顯得神清氣爽。
「這是你的戰利品，拿去吧。」
萊將帝牙盧卡的斷角高高拋起，丟到騎拉帝納的面前。
「唰」
黑翼劃過，將其一刀兩斷。
【各拿一半，這是我們的戰利品！】
它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你這大個子好吧，我拿一半！」
一手抓過掉落的下半截，萊搖了搖頭，故意背過身去，看向遠方。
「大嘴鷗，我們撤！回精靈球歇著吧，彆強撐著了。下一次，想要瞞過它們是很困難的，還要做好繼續硬碰硬的思想準備。」
【.喔，那我去睡覺了。】
化作紅光，騎拉帝納溜進了已經快要壞掉的精靈球中。
——
騎拉帝納這一睡，便是大半天的時間，直到一行人重新安頓在一處山洞中，才聞著飯香醒來。
連續使用權能，對重傷的它來說，是極大的損耗。
但是，這次不同於上次，因為是萊在用心之力幫助它，所以一部分的負擔轉移到了萊的身上，讓它好受一些。
至少從精神狀態和食慾上看，還算不錯，狼吞虎咽吃掉多龍巴魯托一周的分量之後，二話沒說，回到精靈球就是繼續呼呼大睡。
不過凡事都有代價，騎拉帝納的輕鬆背後，是萊身體的損傷。
強撐著帶領大家安頓下來，他找了個出去吹吹風的理由，獨自走出山洞，還沒走多遠，就是一口鮮血湧上喉頭，帶來一股酸咸苦澀之感。
為了不讓洞內敏銳的大家察覺，萊裝作沒事人的樣子，面色如常地強行咽下，繼續向遠處走去，直到一塊背陰處的大石頭旁，才靠坐下來，取出懷中的藥物服下，稍稍鬆了口氣。
「你現在的狀態可不太好，看來就算是天才，也沒辦法完全與神靈並肩嗎？」
望羅的聲音從一旁傳來，萊猛然扭過頭去，才發現，這個傢伙瞞過了心之力的感知，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自己身邊。
「一點點小小的背襲術應用而已，洗翠特產，不要這麼驚訝嘛。你那特殊能力確實很不錯，但如果你的身體只是目前這種狀態，我還是有辦法瞞過去的。喏，這是家傳的秘方，吃一點試試？」
也不嫌臟，望羅一屁股坐在石頭旁邊的土地上，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小盒，裡面裝著幾顆小藥丸。
今日的他，沒有再用「小生」的自稱。
「一次一顆，一天三次，飯後吃，兩天就好。」
說著，他取出一顆，丟到自己嘴裡，嚼了嚼咽下肚去。
「.」
「不信嗎？」
「.那倒不是，只是，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
「但說無妨！」
「望羅，你低頭看一下。你吃了一顆之後，盒子里已經不夠兩天的量了。」
「啊這.哈哈哈，沒事，我是習慣性每個盒子都裝兩天的量，這東西我還有的是呢！」
「那還行，你是大戶，吃你的葯，我也沒什麼心理負擔。」
萊爽快地拿過藥盒，一口吞下一顆藥丸，果然感覺身體內湧起一股暖流，嚴重受損的臟腑也緩緩恢復了些許。
不過，這種葯確實也不能一次吃太多，副作用同樣不小，哪怕是心之力，也得細水長流進行消耗，就像是副作用減輕的藥材。
小小的活躍過氣氛之後，二人之間原本微妙中透著些許尷尬的關係也緩緩拉近。
背靠在石頭上，這時候，萊稍顯驚訝地感知到瞭望羅身上一直如迷霧般的狀況。
「你的身體，看來」
看望羅今天這副坦誠的樣子，萊大致明白了他的用意，主動問出。
望羅抬起頭，仰望著亘古不變，但在缺少污染的時代中更顯浩渺和深邃的星空，但又似乎不是在觀星，而是尋覓著更為遙遠的事物。
良久，他才低下頭，滿足中又帶著一分難以洞察的遺憾，緩緩開口：「你也不用說得那麼含蓄，我命不久矣了，大概就是三兩年吧。我是個很普通的人類，只有那麼一丁點基於古代神奧人的血統而獲取的能力，以及稍多於常人的知識，所以，和你這樣的人不一樣。當時，強行和騎拉帝納並肩，指揮了它那麼長的時間，我的生命流失早就已經不可逆轉了。」
「看過了我們今天的戰鬥，你已經滿足了嗎？」萊點點頭，明白了他的意思，「或者，你還有什麼遺憾的事情？」
望羅的笑容有一點苦澀，但更多的是釋然：「已經很是滿足了，唯一的遺憾也與你無關，那就是沒有讓阿爾宙斯服從於我，為我完成那個新世界。」
這個誅心之言，讓萊一時不敢接話。
思前想後之下，萊意識到，如果某隻羊駝真的始終盯著自己和望羅，那自己說什麼也都用處不大了。
本著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的光棍心理，萊乾脆地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阿爾宙斯並不是擁有人類價值的生命，它有的，是屬於神明，特別是創世神的評判標準，因此它想要的東西和你想要的東西是完全不一樣的，這也是它沒有選擇你的原因。同時，你將希望寄託給神明，這種做法本身就是一種錯誤。人類自己的問題，只有通過人類之手，才能夠得到真正的解決，而我們這個人類與寶可夢共同生存的世界中，人類自身的力量又是有限的，只有和寶可夢合作，才能將雙方互補的力量最大化，你作為一個『馴化師』，在這一點上也並不正確。」 「你又在和我強調你的哲學認同了嗎？我總是不理解，你明明是個強者，為什麼總是那麼尊重弱者的想法，並且用它們來束縛自己呢？」望羅單手扶額，顯得有些無可奈何，「不過，這一次，我倒是並不反感，也並不反對你的一部分觀點。那天敗給那個外鄉人小鬼之後，我就大概想明白了這一點。」
「你現在有孩子了嗎？」萊有點好奇，想到了神奧地區的小白菜，這對可能的祖先與後人，在觀點上倒是截然相反。
望羅微微睜開眼，驚訝於這個問題的同時，也閃過一絲柔情：「嗯？孩子嗎？我確實有一個孩子，只是很可惜，為了我的理想，我並沒有給他多少關愛，甚至沒有見過幾次。」
在生命臨近終點之時，他也逐漸意識到了屬於自己的羈絆的分量，不論是情感的羈絆還是血緣的羈絆。
「雖然我不怎麼認可你的方法，不過，你夢想中的世界，也許可以經過你的後代的努力而接近，雖然不可能達到，畢竟那是一個屬於彼岸的烏托邦世界。從這個角度來想，你會不會舒服點？」
雙手撐在腦後，萊靠在石頭上，同樣看向了遙遠的夜空。
星光閃爍，每一顆的背後都有故事和傳說，寄託著不知什麼時代的人們的某種嚮往或崇拜。
「你這個話說得倒是讓我有些高興，實現我的理想的方式不止一種，也不一定要由我親自來完成。」望羅眼前一亮，直起身，單手攥拳，似是又找到了些人生的方向。
「理想這個東西啊，有些是你來完成的，有些則是經過了你的努力，並通過無數人的接續，最終完成的。我一直都覺得，人類最好的品質之一，就是尊重自己生命的短暫，並用它來為更漫長的事業做出努力。不過，對你那個理想的世界，我保留態度，我們需要的不是一個空白的新世界和那種虛無縹緲的可能性啊，切實的可能性就在眼前，在我們每個人的眼中。」
萊直起身，擺了擺手，將自己的話說完整。
「理想嘛也許吧，誰說得准呢？」拍拍屁股站起身，望羅微微低下頭，凝視著萊，「你要是比那個卑鄙的外鄉小鬼早來些，說不定情況會不一樣。」
「那可不一定。」萊搖了搖頭，「你如果不是在現在的狀態，也不會聽進我的話。」
「哈哈哈，這倒是，那我就告辭了。哦，說到遺憾，還有一點，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和你的女伴的名字。」
爽朗一笑，將波克基斯放出，望羅就準備離開，臨走之時，他裝作恍然想起，詢問起萊和娜琪的真名。
萊也拍拍屁股站起身，沒怎麼猶豫地自報家門：「萊，還有我的未婚妻，娜琪。祝你順利，望羅，希望你擁有一段美好的時光。」
「永別了，萊。也許，我的後代還會見到你，到時候，別忘了講述我們的經歷啊！」
縱身一躍，跳到波克基斯的背上，望羅衝天而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從半空拋下了幾個小盒子，裝著先前的秘葯。
【雖然他算計了我，但我並不反感他。】
望羅離開后不久，本應在精靈球里睡大覺的騎拉帝納默默出現在萊的身後。
「反轉世界的神，也有著理想化的一面，對吧？就像你平時觀察世界一樣。」
萊頭也不回地說道。
【亂講，我只是覺得，他讓我的憤怒有了傾瀉的地方，而且人也很有趣。】
【僅此而已。】
似是覺得力度不夠，騎拉帝納還補了一句。
這樣的欲蓋彌彰引得萊微微發笑：「你說你們這些永恆的神明，是不是都有著不願意坦率表達自己想法的一面，這樣藏著掖著，可是會留下很多遺憾的。」
【你很啰唆啊！】
看到騎拉帝納頗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萊不再多說，乾脆轉移了話題：
「你說，未來的那個你，是不是現在的你？不然，以你的全盛實力，哪怕只是起床氣，也絕非我能夠抵擋吧？」
【誰會知道呢？】
騎拉帝納不置可否。
「也是，時空的悖論，總是讓人無從捉摸。」
萊也不深究，只是輕聲感慨一下，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我們的世界並不平行。】
由克希突然出現，補了一嘴。
【你閉嘴，小蘑菇！】
這一次，騎拉帝納是真的惱羞成怒了。
【你應該尊重知識，大個子，哦不對，陰影與反轉之神。】
由克希才不慣著這個已經相處許久知根知底的大個子，神情嚴肅地說道。
【.】
見威脅無用，騎拉帝納一言不發，逃跑一般，回到了自己的影子里，不知去向何處。
【大個子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也要理解它，畢竟它很少和其他生物說話。】
由克希湊上前，輕輕拍了拍萊的臉頰。
「你知不知道一個後世的名詞？」萊突然問道。
【什麼？】
由克希沒搞清狀況，露出了些許的天然呆。
「叫粉切黑。」
萊面無表情地陳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