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99羞憤欲死
第100章 99.羞憤欲死
慶國,監察院。
陳萍萍數十年如一日的坐在輪椅上,自從葉輕眉葬身於太平別院的大火后,他就喜歡上了自己與自己下棋。交錯扮演不同的心裡,從而博弈陰暗的權謀,這才是陳萍萍的風采!
就在他在棋盤上落下一子,三處的主辦費介,四處的主辦言若海連決而來。
還沒等他們開口,坐在一旁看書的九處主辦宣九。就放下手中范閑的詩籍,拿起放在旁邊的圖紙遞了過去。
「這是范飛離開京都留下的圖紙,你們找戶部尚書范建要錢,給我在兩個月內建起這座慶台。所需要的人手和工匠去找工部尚書,不管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找我。」
陳萍萍所在的房間很黑,甚至可以說是陰暗帶些濕潤。即便以言若海和費介的眼裡,此刻也只能從圖紙上看個大概內容。
那是一座恢宏壯麗的高台,地基就足足有十九米建方。
第一層九米長的正方形,上面有騰龍圖案的欄杆,還用金磚鋪實地面和階梯。每塊金磚上都要雕刻天下的山山水水,就連村落河流也要求脈絡必須清晰,構成天下最為全面詳細的堪輿圖。
第二層也是五五見方,與第一層的構造基本相同,只不過上面刻畫的是人,慶國的文武名臣,還有守護慶國而奉獻生命的先驅。
第三層則是祭祀台,其上設有三足圓鼎。
看似外表極為簡單,實則內富錦繡乾坤。看似只有佔地九米,實則恢宏壯闊似如天地。
慶國雖然國力極為強大,為當世第一強國。崛起的時間很快,底蘊很是虛浮不足。即便見識胸懷強如言若海,依舊不曾見過如此雍容華貴的祭祀台。費介向來是依令行事,從不去想些有的沒的。可當言若海看完圖紙后,神情罕見的沉默起來。
「有什麼問題!」
言若海猶豫片刻后,拿起圖紙對陳萍萍說道:「陛下看過沒有,這上面很多的東西和布置,已經超越歷任帝王的規格禮制。這件事情若是沒有處理好,就算強如監察院也會被慶國子民給生撕活剝了。」
言若海當然知道自己的問題問的很蠢笨,他這是在表明自己的態度。
自從被確立監察院繼承人的身份,真正接觸其秘密核心時,言若海發現了陳萍萍的秘密。他做的很多事情都超越了臣子的範疇,若是慶帝知道了這些隱秘,陳萍萍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言若海為人行事素來公允公正,就像朱格曾經說過的話,一切皆是為了慶國。
他的人生信念素來是守護慶國為己任,監察院永遠只會聽命於慶帝。作為最尖銳的刀鋒,最為忠誠的走狗爪牙。
誰敢動歪心思,誰就是他言若海的敵人。
費介或許看不明白,陳萍萍又如何會看不懂。言若海看似再說圖紙,實則只是借圖紙在提醒陳萍萍。別做什麼其他的事情,即便現在還是下屬的自己,也會一直看著他。
陳萍萍推動身下的輪椅,慢悠悠的轉過身體,無視房間內的寧靜和緊張。平靜的雙眼好似無盡的深淵,直直的盯著毫不退卻的言若海。
「哈哈——」
就在形勢劍拔弩張的時刻,陳萍萍突然大笑起來道:「很好,不愧是范飛看中的繼承人之一。看來這些時日在騰龍閣,你的轉變是肉眼可見的。我很欣慰,也很贊同,監察院的院長就是要有這樣的氣魄和忠誠。」
「明白告訴你們,反正遲早會知道。這座龐大的慶台,就是建來給范飛殿下登基用的,而且時間就在兩個月之後。」
…
…
慶國的邊疆,山逸城十里之外。
范閑坐在車馬內,心神早已目瞪口呆,聽著肖恩講述早年秘密的往事。原來他的娘親來自極北之地的神廟,曾經與肖恩和苦荷同行。苦荷之所以能成就大宗師,依靠的也是娘親送出的天一道法秘籍。
他還是慶帝的私生子,也就是說,他是慶國的皇族。如今了解一切的范閑,突然心裡真正明白大哥所有的謀划。原來他的目標是皇帝,並且想要成為秦始皇那般的人物。
誅殺內賊,挑撥皇族,整頓朝堂,訓練甲胄,這才是范飛全盤的宏偉謀划布局。
就在范閑心神迷惘的時刻,前方居然有人攔下使團車隊。一位身著好似村姑般粗陋的少女,提著竹籃而採摘路邊的野菜。看到華麗隆重的車隊,不但沒有退卻,反而興緻勃勃的看著,甚至走到路中間直接攔下車隊。
為了保證車隊的絕對安全,范閑以大慶至尊劍號令飛虎騎嚴密保護所有使臣。堂而皇之的走著官道吸引所有目標的關注,而他則帶著滕梓荊,王啟年和范建給他的人手走上另外隱蔽的山道。
千般謀划,萬般想法,居然還是有人攔下了他。
范閑走下囚禁肖恩的馬車,神情很是詫異的問道:「你是來殺我的,還是來殺肖恩的。」
「你是范閑。」
「正是范某!」
海棠提著菜籃子,眼睛掃了掃范閑后,很神色是認真的道:「你們兩個我都要殺,本來是只要殺肖恩的。可是你大哥招惹我,現在連你也要一起殺。」
「呃——」
范閑愣住了也噎住了,有些錯愕的道:「我大哥招惹你,你殺我算怎麼回事,要不你還是找我大哥去吧!」
海棠神情憤恨的道:「你大哥說的,只要沒把你打死打殘,就隨便我怎麼玩。說我未必是你的對手。」
「靠——」范閑聞言就是心中暗自破口大罵道:「大哥你這是要坑死弟弟啊!居然招惹北齊的聖女,那可是九品上的大高手。」
海棠話音落下的瞬間,就拔出身後腰間的靈巧雙斧。揮動斧柄斬出兩道刀氣。范閑閃身躲過的同時,海棠拿著雙斧已經近在身前三尺之地。
冰冷銳利的斧刃有著箭矢般速度,疾速向著他的胸膛砍來。若不是他天生對氣息感應靈敏,恐怕早就中了斧刃的砍殺。連忙運足真氣於雙腿,微微低下身姿貼地而行。躲過迎面而來的斧刃時,右手抽出腰間佩戴的大慶至尊劍。
兵器交鋒的厚重聲音,范閑因為真氣特殊的爆發力和衝擊力,暫時逼退先行試探又毫無準備的海棠。范閑刺出手中的劍鋒,正是四顧劍術的一往無前的劍術顧前。
顧前不顧後,這一劍刺出絕無守勢。劍鋒自然極為強大,就連速度也極為快捷可怕。要知道當初范飛離開車隊時,給范閑留下了四顧劍術的秘籍。這些天范閑也沒有閑著,早晚兩次的練習和參悟。又有肖恩在旁指點迷津,四顧劍術已經初窺門徑。
就連同樣看到秘籍的滕梓荊和王啟年也受益匪淺,觸類旁通下也彌補了自身武道的不足。滕梓荊很義氣的想出手,卻被他身旁駕車的王啟年攔下。就在他心中微惱的時刻,王啟年「想當然」的解釋道:「嫂子在考驗弟弟,這你也要插手,你就不怕日後范尚書得知找你麻煩嗎?」
「呃——」
別說滕梓荊愣住了,就連一旁騎著馬,想和滕梓荊一起出手的刀客高達也愣住了。
還有這種套路,這簡直是聞所未聞,難道事情真的如王啟年所說。不過看那北齊聖女雖然出手狠辣,但並沒有直擊要害的招數,眾人也不得不相信王啟年所說的「事實」。
「靠!」
今日是范閑說髒話最多的時刻,王啟年自以為在述說事實,聲音又及其低微。在場的都是武者,就沒有八品以下的實力。
王啟年說的話,大家都聽到很真。
就在王啟年話音落下的瞬間,范閑立時暴躁的大喝道:「還不出手,老王,你想死嗎?」
王啟年聞言下的身體哆嗦,滕梓荊和高達相視一笑后,立時抄起兵刃與范閑一起對敵海棠。
王啟年本來以為結束了,事實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就在范閑叫人一起動手的時刻,海棠放棄了和范閑等人的糾纏,抄起雙斧就是提身縱越。雄渾厚實的真氣聚集在斧刃之上,高高舉起至頭頂又朝他重重的砸了下來。
「混蛋,我殺了你。」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誰是嫂子,誰要嫁給那個無恥的放蕩之徒!」
王啟年那張破嘴裡「吐出」的話,立時就讓海棠回想起身在天一道面對范飛時。那種無力反抗被調戲的羞辱,那些言辭間的侮辱簡直讓海棠羞憤欲死。
原本只是打算嚇唬嚇唬范閑,心地善良並沒有打算殺人的海棠。此刻心情尤為惱火暴躁,心中憋著一團火好似即將要爆炸,這時她是心中真正動了殺意。腦海中唯一的念頭,就是要殺了眼前這個無恥又有些油嘴滑舌的人。
就在斧刃要砍下的瞬間,范閑抄著大慶至尊劍動了。海棠的速度是很快,范閑的速度卻比她更快。
至尊劍刃的鋒芒擋在王啟年的身前,巨大的力量讓范閑握劍的雙手微微下沉,他終究還是擋住了這絕殺的招數。
王啟年固然貪財多嘴,還有很多其他的臭毛病。但他身上卻有著真誠,就是這份真誠和底線,范閑一直把他當做自己的朋友,極為少數放在心裡的朋友。就像他身邊的滕梓荊,那是真正生死依託的朋友。
霸道真氣猛地爆發,至尊劍鋒瞬間高高的抬起,海棠被這個真氣給逼得抽身後撤。
噗——
范閑的五臟六腑好似被烈火灼燒,炙熱的氣息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精神。難以控制的霸道真氣,已經不時的衝擊著經脈,就像失控不在聽候命令的將卒。更重要的是握劍的手,承受不住九品上的渾厚力量,虎口處已經撕裂了傷口。
海棠羞憤沉重砍出的斧刃,直接讓范閑失去了四層戰力。
王啟年看著身邊因為自己這張臭嘴引發嚴重後果,又同時拚命也要保護他生命的范閑。心中不知為何突然劇痛起來,就連雙眼也有些模糊的道:「大人!」
高達只是七品,王啟年有八品的戰力,滕梓荊已經半隻腳踏入九品。范閑原本只有八品的境界,藉助大慶至尊和四顧劍術卻有九品的戰力,如今體魄身受重傷重傷下也只有初入八品的戰力。
簡單來說,即便眾人合力圍攻,也不是海棠九品上境界的對手。
如果說八品是世間罕有,九品境界就是獨斗五百人的強者。而九品上的戰力,才是力敵千軍的絕無僅有的存在。
九品巔峰的境界,已是大宗師之下的最強戰力,即便面對大宗師也能熬過百招的強大境界
要知道雲之瀾曾憑藉九品巔峰的戰力,單人單劍獨闖北齊國千人將卒的戰場衝鋒。最後若不是狼桃強勢出面,北齊的臉面早就在天下諸國的眼中丟的一乾二淨。
…
…
海棠拿著手中只有前臂大小尺寸的雙斧,緩緩撫平心中的躁動和憤怒后,對范閑等人開口說道:「把肖恩交出來,我馬上離開。本姑娘不想殺人,但並不是不能殺人。」
海棠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開口,就說明還有商量的餘地。既然是商量,自然是有商有量。
范閑擦去嘴角的血跡,在王啟年的幫助下起身。其實他心裡更奇怪,更好奇的還是大哥的事情。尤其是知道知道自己親生的父親后,范閑立時就明白為何近日大哥和若若相處會如此的奇怪。原來這兩人早已秘密的走到一起,怪不得父親對他們兄妹過於親近的舉止「視而不見」。
就連最重視禮教和規矩的柳姨娘,也是始終保持著一臉的「姨母笑」。
心中微微泛起心思,范閑沒有提起肖恩,反而刻意的轉移話題道:「聖女啊!我大哥究竟對你做了什麼,又說了什麼。他可是和我一樣有婚約在身的,若是他真的欺辱了你,我可以回去稟告。」
「我和大哥的關係從小就不好,這次有機會我一定要整死他。」
海棠自從被范飛「調戲」以後,心中就一直憋著一口怒氣。要不然也不會被王啟年幾句話刺激,就失去往日的平靜和控制力。如今聽到范閑「腹黑」的計劃,立時就心思單純的脫口而出道:「他!他——」
畢竟是姑娘家,有些話難以說出口,海棠剛剛開口就意識到不對。
范閑等人的目光很是期待,就像從海棠口中得到一個「大瓜」。畢竟那可是有關范尚書的花邊八卦,不聽白不聽,況且還有范閑擋在前面吸引火力呢?
王啟年和滕梓荊等人,眼睛里似乎要噴出火來。
海棠的口中一直說著他不停,眾人聞言立時就像嘴裡吞了只蒼蠅是噁心的不行。哪有人這樣賣關子的,要說不能直接說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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